那女子下去以后,一个相比之下,肤色略有些蜜色的高挑女子,登上了高台,也许是听见了有人大声的嘲讽她,不够白皙,那女子轻轻敲了两下手中的红牙板,开口就是清冽的入泉水相击的声音,“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个女子,可真是个妙人儿!”荣宝儿听了就笑起来,“这个比喻,倒是拿捏的好,她身上的冷香,倒是比之前那个浓香好闻许多!”
第三个上场的,是个雪肤花貌的妙龄女子,那女子骨瘦肌丰,美目流盼,真是光彩照人,连荣宝儿都忍不住赞叹,“真是个天生的尤物!”
美人儿并没有跟之前的女子一样,开口唱曲儿,而是跳了一段舞蹈,舞动间,身上的翠绿薄纱曼妙的飞起,隐隐露出了凝脂玉肤,荣宝儿看的兴起,就站起来,走到栏杆前头去看,袁敏行自然也要跟着,美人无意间的一个回眸,就看到了袁敏行,当时舞蹈的动作就顿了一下,微微绯红了脸,眼睛控制不止的,一个劲儿的往袁敏行的方向飘。
荣宝儿看了一会儿,觉察出了不对劲儿了,醋意就翻腾起来,一把抓住了袁敏行腰侧,狠狠的捏下去,袁敏行当时表情就狰狞起来,把那偷眼看他的美人儿,给吓到了,差一点就从高台上掉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美人儿眼泪汪汪的拖着扭伤的脚,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下了高台。
“宝儿,你站着脚疼不疼?咱们回贵妃榻上坐着,好不好?”袁敏行把荣宝儿捏自己的手慢慢拉下来,攥着她的手,把她带回到了贵妃榻前头,长义极有眼色的,把桃粉纱帐给放下了,隔绝了所有就要登台表演,可能会对袁敏行垂涎三尺的花娘们的目光。腰间依然刺痛的袁敏行,委屈的感荣宝儿商量,“宝儿,又不是我故意被人看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
“那你希望我怎么对待你?”荣宝儿尽管被袁敏行搂着,心头还是醋意难消。
“宝儿,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些?”袁敏行有时候真的觉得,荣宝儿对自己不够有情趣,可是话去不好直说。
“那,我给你唱个曲儿听?”荣宝儿实在是被刚才那美人儿给恶心到了,知道自己大着肚子可没法跳舞,可是心里头终究憋得难受,索性就疯他一下,也不等袁敏行表示同意或反对,就应和着外头传来的琴音,唱起了《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宝儿,你怎么能唱这样不吉利的曲子?”袁敏行明显被刺激到了,直接就跳下了贵妃榻,眉毛倒竖的,要让长义去把刚才那个跳舞的花娘给收拾了,却被荣宝儿给阻止了。
“你都没听我唱完,怎么就知道不吉利?”荣宝儿把袁敏行拉回来,按在贵妃榻上,“长义,翠衣,麻烦你们先出去,我的曲儿唱完了,自然会叫你们进来!”
“宝儿!”袁敏行看着荣宝儿挨着他,慢慢的躺在他怀里,半点都不敢乱动,得了荣宝儿吩咐的长义,连锛儿都没打,跟翠衣走到栏杆外头,还把之前合上的隔扇给拉开了。
荣宝儿慢慢的把手往袁敏行的衣服下面探,一边低低的唱起了《长相思》:“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荣宝儿眼睛水汪汪的,尾音妩媚的挑着,看着袁敏行,手下一点儿都不老实,把之前袁敏行拿出来叫她做的事,给做了出来,袁敏行简直是束手无策,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鱼一样,任荣宝儿宰割,等荣宝儿终于肯放过袁敏行,袁敏行却又不满意了,要不是还明白这是在外头,袁敏行也要跟着发一回疯了。
狠狠的把荣宝儿抱在怀里,隔着衣服,在她脖子下的锁骨上咬了一口,袁敏行用了好半天,在恢复了正常,幸亏外头一直声音嘈杂,根本就没有人察觉这里发生过什么。荣宝儿挨了咬,不服气的要回去,却给袁敏行衣领子硌了牙。袁敏行看荣宝儿捂着嘴巴,恨得直哼哼,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回家了,我任你咬!你想咬哪里,就咬哪里,嗯,想怎么咬,就怎么咬!”袁敏行总算是觉得找回了一点颜面,在荣宝儿耳旁带着笑说。
“你耍流氓!”荣宝儿觉得被调戏了,控诉着袁敏行的流氓行径。
“我只对你,耍流氓!”袁敏行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不但不生气,反倒得意洋洋的。
“爷!”长义听见屋里头有了动静,就在外头禀告,“陛下也来了!”
“这种热闹事,他怎么可能落下!”袁敏行顿时就被败了兴致,荣宝儿也是一样,觉得意兴阑珊的两个人,带着长义和翠衣,趁着高台上且歌且舞的正热闹,皇帝的两只眼睛,都盯进了那扬州瘦马的肉里头,静悄悄的下了楼,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珍儿和瑀哥儿正在头碰头的,奋力跟一只大石榴战斗,荣宝儿看到许多石榴籽都被抠破了,两个小的沾了满手的粉红汁水,时不时的还伸舌头舔舔手掌,也觉得馋了,就跟袁敏行说,“我也要吃!”
“你来看我摘!”袁敏行虽然不敢再像没成亲之前那样,扛着荣宝儿去摘石榴,可也乐意拉着她一块儿,荣曜跟荣高氏也跟出来,是怕荣宝儿不老实,跟着动手动脚的,再闪到腰。
袁敏行摘了五只石榴,荣宝儿觉得够吃了,才从里头挑了个最大的,在手里捧着,甘松和翠衣在两旁扶着她,小心的跨过了门槛,跟两个小的显摆起来,“哎呦,我这个石榴怎么这么大啊!看起来就很好吃啊!”
珍儿看了荣宝儿一眼,就又低下头继续跟石榴奋斗了,可瑀哥儿却真的被荣宝儿手里的石榴给吸引了,看着是比自己跟珍儿一块儿剥的石榴大,掐尖儿习惯了的瑀哥儿,立刻就尖叫起来,冲过来要抢石榴。
荣曜当时就黑了脸,抓起儿子,照着屁股一顿狠拍,就听见一连串啪啪啪的声响,跟放炮样的清脆,瑀哥儿当时就懵了,也不知道哭,抬头看着亲娘和两个姐姐,一个姐夫都皱着眉头,没有过来救人的意思,就开始愤怒的挣扎着,还想回身去抓咬荣曜,被荣曜残酷镇压,屁股上又多挨了几巴掌。
等瑀哥儿终于知道害怕,开始哭起来,荣曜才放开手,把他交给荣高氏,荣高氏尽管心疼儿子,可还是板着脸,抱着他到一旁继续教育去了,珍儿也许是被荣高氏和荣曜说多了,看着瑀哥儿挨打,虽然闷闷不乐,可也没扑过去阻挠,只是看荣宝儿的目光,很是不满。
“宝儿,你今天干什么要逗瑀哥儿,害得他挨了岳父的打!”晚上,熄了灯以后,袁敏行搂着荣宝儿,有些不赞同她的做法。
“瑀哥儿被惯坏了,掐尖儿的厉害,半点不容人,在家里大家都能容让她,到了外头,谁又应该凡事让着他?与其放他出去吃暗亏,还不如先磨磨他的性子,让他懂事些!”荣宝儿想起来,已经消失的身体本主,在家里嚣张跋扈惯了,上闺学以后,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白白吃了多少亏。“我小时候,也是这个性子,可我毕竟是女孩儿,结婚嫁人以后,也就围着内宅转,瑀哥儿却不同,他是要继承爵位的,等爹娘老了,就要由他来替他们撑起家业了,就算不能八面玲珑,可也不能四处树敌,得罪人吧?”
“他才多大?小孩子不都是这样?等他大一些,就会懂事了,你现在跟他说道理,他也听不懂,白白让他挨一顿打,又是何苦呢?”袁敏行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荣宝儿有些小题大做。
“这是我弟弟,你的小舅子,要是你的儿子,今天这样闹,你还能这么说?”荣宝儿有些生气,费力的翻身背对着袁敏行。
袁敏行只好求饶,“你说的对,若是我的儿子,我也把他屁股打的跟放炮仗似的!”
荣宝儿本来只一点点的气,被袁敏行一句话就放干净了,被他从身后搂住,也没挣扎,袁敏行提着的心才放下了,这才有心情想起了白天的事,心里痒痒的,想要‘报仇’,今天月黑风高的,正适合做点什么!、
花魁大会过后的第三天,钱小五蹦蹦哒哒的,送了一篓子顶盖肥的大螃蟹过来,本来想着,能在荣宝儿面前讨个好,没想到,差点被袁敏行提着刀砍出去,本来荣宝儿就馋螃蟹馋的厉害,可是螃蟹性寒,荣高氏说什么都不让她吃,袁敏行索性就不让厨房买螃蟹,让荣宝儿听不见,看不着,闻不到,省的她难受,谁知道钱小五偏偏来捅这个篓子。
看着螃蟹飞出门,上了去往高家的马车,荣宝儿的嘴都能挂油瓶子,荣高氏只好哄她,晚上用鸡蛋豆腐做了赛螃蟹,荣宝儿含着眼泪狠吃了一饭碗,心里反思,等生完了这个,就让袁敏行把那药丸子再吃起来,他是不希望再因为怀孕,耽误自己放肆吃喝!
钱许氏那边都到了预产期,可还没有发动,荣宝儿这边,却提前开始宫缩。因为白天去看了钱许氏,在那里坐的累了,荣宝儿回来草草吃了晚饭,就躺下睡了,戌时刚过睡得迷迷糊糊的荣宝儿,被尿意憋醒了,才披着衣服坐起来,就觉得失禁了,怎么都控制不住,连褥子都湿透了。
袁敏行还没睡,正在次间里看书,听到荣宝儿起来的动静,就过来看,正赶上荣宝儿被第一次宫缩疼的呻吟了一声,马上就紧张起来,“宝儿,你怎么了,是觉得不舒服吗?”
早就被荣高氏找过来,住在西屋里的姥娘婆。也忙不迭的跑过来看,推开了也搞不清楚状况的甘松和袁敏行,一眼就看出来荣宝儿是要生产了,一嗓子就把东厢房里的荣高氏和荣曜,还有倒座里的郑嬷嬷,翠衣,都给喊过来了。
袁敏行紧张之下,突然就木木呆呆的,被荣曜指挥着,抱着荣宝儿去早就收拾出来,当做产房的西角房,然后被姥娘婆给推出门去,被冷风一吹,这才知道自己出了满头满身的冷汗,清虚跟着背着药箱的长义赶过来的时候,先被荣曜拉着,给袁敏行把了脉,狠狠的给了他一针,才让他明白过来。
西角房里,烧过的火炕才熄灭,荣宝儿还想着,前世看过的关于生产的知识,她才刚刚开始宫缩,不是应该在地上溜达着,等发作的频繁了,才躺下的吗?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荣高氏一脸紧张的给按着躺回去,姥娘婆的神情也是十分的严肃,让荣宝儿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不是,我的情况不大好?”荣宝儿在疼痛的间隙,抓住荣高氏的手,艰难的问。
“没事,有娘在呢,能有什么事?”荣高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却难看的紧,底气也明显的不足。“你放心,攒着力气,不要乱喊!”
说着话,荣高氏给荣宝儿嘴里塞了个软木塞子,怕她咬破了嘴唇。荣宝儿被荣高氏紧紧的握着手,努力集中精神,跟着姥娘婆的话,吸气吐气,只觉得肚子越来越疼,可却没有蓬莱和钱许氏等人跟她说过的,腰腹下坠的感觉。
翠衣招呼人送热水等物进来,开关门的声音荣宝儿都没听到,把荣高氏的手都抓破了也不知道,心里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有时候听见女人的痛呼,却又像远在天际,不能真切的感受到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还是产生了幻觉。
对于时间的流逝,荣宝儿也完全没有概念,只是机械的随着听见的,或者自以为听见的声音,来放松,或者用力,后来嘴里咬的变形的软木塞子被抠出去,嘴里灌了什么汤汁,荣宝儿也完全没有尝出来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