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皎月道爷吃不惯我家里的饭菜!”荣曜没拒绝可也没一口答应。皎月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打滚,看人眼色那也是看家的本领,敏锐的就发现荣曜是不同意的,想起当初辛苦的强迫自己入梦,才把荣宝儿从梦里拉回来,委屈立刻就涌上了心头,嘟着嘴低下头,扭着衣角,生起了闷气。
“家里的好厨娘让我给带走了,您要是想蹭饭,还不如来我家里!”荣宝儿知道荣曜跟荣高氏都不很待见皎月,皎月入梦救她的事,也不好跟他们说明白,看着皎月满心的委屈,荣宝儿有些不忍,就开口邀请,“不知道皎月道爷意下如何?”
“当然!”皎月是怕袁敏行不同意,才没敢开口问荣宝儿,怕碰钉子面子上过不去,现在荣宝儿愿意给他台阶下,他当然要接住这份好意。“多谢袁夫人美意,小道这里谢过了!”
“宝儿!”袁敏行心里可是一百个不乐意,就走到荣宝儿身边,拉着她的手摇着,“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皎月毕竟出力救了我一回,跟教唆公爹那件事,就算是功过相抵好不好?咱们家里也不缺他一口饭吃,再说他也不是天天的过来,咱们好好的招待他,就算是结个善缘,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么!”荣宝儿把袁敏行的头拉下来,在他耳旁低低的说。
“宝儿,你就是心太善了!”袁敏行还是不大高兴,可是荣宝儿在他耳朵旁边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扑在了他耳朵里,让他心猿意马起来,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两人都没放肆过了,如今到了家里,袁敏行就有些按奈不住了,抓住荣宝儿的手一顿揉搓,恨不得现在就搂着她回去小院子。
“你好好的!”荣宝儿觉察到了袁敏行的不对劲,低声呵斥了一句,她之前住的小院子,现在被荣高氏安排给了珍儿住,寿嬷嬷和玉竹,还有青蒿跟着伺候,她们要是住下来,就要另行安排了。
袁敏行觉得心里一片火热,就更看皎月不顺眼了,他不是经常在皇帝面前行走吗?怎么一点眼色都不会看,饭都吃完了,还赖在家里不走,他就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厚脸皮的人,真是讨人厌!
清虚虽然是坐马车回来的,可是毕竟年纪在那里,也累的不轻,吃饱喝足,瞌睡就跑了出来,扶着肚子站起来,冲着皎月招手,“小子,你过来,扶着老道回去睡觉去!”
皎月一听,清虚让自己扶他去睡觉,那今天晚上自己就能留下了?这可是件大好事!皎月立刻眼睛就亮起来,颠颠的过去扶清虚,明天的早饭有着落了!真是可喜可贺!
看着清虚和皎月出去了,荣高氏对还依偎在自己肩膀上的荣宝儿说,“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今天也早点休息,明日也不必早起,等睡好了,再过来一块儿吃早饭!”
“娘,那我住哪里啊?”荣宝儿嘟着嘴,“我的院子你给了珍儿了,却又让我住哪里去?难不成去住客院么?”
“你这丫头!”荣高氏假装不高兴了,“你都嫁出去了,难不成家里还要特意的给你留着院子?你有客院住就不错了!”
“爹,您看看我娘,都不疼我了!”荣宝儿跟荣曜告状。
“你娘那是逗你玩儿呢,你的院子实在太小了,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就住不下了,所以你娘特意把湖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你,又离着我们近,又宽敞!”荣曜胡撸了荣宝儿的头发一把,又在她鼻尖轻轻捏了一下,替荣高氏解释了几句。“这个家里,要说谁最疼你,你娘若是排到第二,就没人能敢自称第一!”
“嗯,我知道了,多谢娘,谢谢爹!”荣宝儿嘿嘿的笑了,从炕上跳下来,就往外走,袁敏行赶紧跟着告辞,追着荣宝儿跑出去。
“这孩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荣高氏皱了下眉头,跟荣曜抱怨。
“他们俩在外头这么多天,也是很辛苦,好不容易回家来,你就让他们自在轻松几日,再让他们守规矩也不迟!”荣曜拉着荣高氏去洗漱,“你这么多天一直担心他们,也没睡过踏实觉,现在他们平安的回来了,你也该放下心来,今天咱们也早点歇息!”
荣宝儿被青果领着,跟袁敏行一块儿,出了正院,沿着小路往东走了不到一丈,就看到了新建好的月亮门,绕过粉白的照壁,转过去就是一排五间正房,从明间穿过去,就看到从前砌的墙都被打开了,变成了汉白玉的雕花围栏,现在只坐在房里,就能看到花园的全貌。
“我娘真是舍得!”荣宝儿洗漱完了,坐在东屋南面炕上,让人支开了窗子,往外看,只觉得花木扶疏,水声潺潺,果然好景致。“我们家里要不然也这样,把花园子扩到院子里来,天天看着美景,该有多惬意!”
“要是天天让你看着花园子,没几天你就该看腻烦了,等有小花虫子飞进屋里,你就会后悔,做什么离花园这么近了!”袁敏行披着一头的湿发进来,坐到炕沿上,把手巾递给荣宝儿,让她给自己擦头发,笑着回答。
“你怎么这么煞风景啊?我不过是想一想,你都要跟我提虫子!”荣宝儿一边慢慢的擦,一边抱怨。
“我是实话实说,我还记得,那天你摘了一篮子蔷薇花,要做花露,结果就因为从花里爬出的一只肉虫子,把花给扬了一地,花露也没做成!”袁敏行感觉到荣宝儿手上的力气变大了,就哎哟,哎哟的叫起来,“宝儿,你要谋杀亲夫么?”
“哼!”荣宝儿使劲扭了下毛巾,然后丢在炕上,转过身依旧往窗外看,不搭理袁敏行。
“宝儿,我头发还没干呢!”袁敏行摸了一把头发,还湿漉漉的,回头看荣宝儿背对着自己,似乎有些生气了,就自己个捡起了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头发,又把毛巾丢给伺候的甘松,脱了鞋上炕,从后头搂住了荣宝儿,在她耳边吹气,“宝儿,你怎么都不搭理我?”
“你放开我!”荣宝儿瞪着外头已经黑暗看不清的景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委屈,扭了两下,想要挣脱袁敏行,却没能如愿,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宝儿,你怎么了?”袁敏行觉察到荣宝儿鼻息沉重,气息也不对,忙把荣宝儿的脸搬过来,摸了一手的眼泪,有些惊慌的用衣袖给她擦,“是我说错话了,宝儿你不要跟我生气,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不要哭了啊!乖!”
荣宝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干脆就转身,把脸埋进了袁敏行的怀里,一顿嚎啕,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慢慢的止住了哭声,眼泪也停了下来,鼻子却依旧堵得厉害,呼吸不畅,还打了个嗝。
袁敏行觉得胸口一阵湿热,却也毫无办法,只是轻轻的拍着荣宝儿的肩背,任她哭够了,等荣宝儿挣扎着起来,低着头不肯看他,可也停止了哭泣,袁敏行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宝儿,你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袁敏行说着话,就赤着脚跳下炕,连鞋都没穿,从暖窠子里拿出了茶壶,先洗了一只茶杯,把残水倒进了漱盂里,然后才倒了大半杯水,端过来给荣宝儿。
荣宝儿依旧垂着眼帘,接过了水杯,一口气喝干了,微微哑着嗓子,开口,“我还要喝!”
“啊,好!”袁敏行愣了一小下,随即接了杯子,又倒了大半杯水回来,这次荣宝儿捧着水杯,慢慢的呷,也只是喝了小半杯,就要放下,袁敏行就接住了,一口气灌下去,把杯子胡乱一丢,就要上炕。
“你去洗了脚,再上炕!”荣宝儿有些嫌弃的开口。
袁敏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青砖地上其实十分的干净,脚上没沾什么灰尘,“我的脚不脏,就不用洗了吧?”
“不行!”荣宝儿立刻坚决的否定了袁敏行的话。
“宝儿!”袁敏行还想耍赖。
“甘松,你去给他打一盆水,让他洗脚!”荣宝儿自己下了炕,去洗脸,袁敏行竟然光着脚跟了过来,荣宝儿有些生气的抬起头,瞪着袁敏行,可是通红的双眼却让她的气势大减,“你连袜子都没穿,这样光着脚踩在冷地上,要是着了凉,再生病了,我可不管你!”
“宝儿,你要是不管我,那还有谁来心疼我呢?”袁敏行像一条尾巴似的,跟着荣宝儿转,还委委屈屈的撒娇。
“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你在朝堂上,也是这样跟人家说话的?”荣宝儿洗了脸,才要抬手去拿帕子,袁敏行已经抢先一步,把帕子从脸盆架上拿下来,殷勤的递给荣宝儿。
“我只跟宝儿好!”袁敏行等荣宝儿擦干了脸,接过帕子又搭在了脸盆架上,看她要往脸上涂面脂,忙又伸手拦住,“宝儿,我来替你涂,你自己看不见,我涂的更匀净!”
“你洗脚去!”荣宝儿躲开了袁敏行的手,看甘松送了热水进来,就推了推袁敏行,让他过去。
“宝儿,咱们俩一块儿洗脚,好不好?”袁敏行看荣宝儿神色有些松动,就打蛇随棍上,拉着荣宝儿一起过去,也不等荣宝儿反对,把荣宝儿推着坐下,随后就蹲下来,替荣宝儿脱鞋袜,试了试盆里的水略热些,可也不烫,就把她的脚放了进去,还揉搓了两下,然后仰着头,看着荣宝儿笑。
“你赶紧洗脚!”荣宝儿想要把脚从盆里拿出来,被袁敏行按住不放,只好妥协了,“好了,你坐下,咱们一块儿洗!”
袁敏行这才放开了手,紧挨着荣宝儿坐下,把脚也伸进了盆里,却不老实的洗脚,把脚不住的往荣宝儿的脚上摩擦,荣宝儿要躲,袁敏行偏偏追着不放,两个人洗个脚,把屋地里洗的跟发了大水似的,甘松看着一个人收拾不过来,出去喊人了。
没一会儿,新进的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跟着甘松进来了,手里拿着擦地的大布巾,看荣宝儿和袁敏行都洗完了脚,袁敏行已经给自己擦干了脚,正捧着荣宝儿的脚,盘膝坐在炕边上,给她涂香膏,小丫头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甘松早就习惯了,眼皮都不抬,只端了盆送到外头倒了,回来跟小丫头一块儿收拾地上的水。
等屋子里都收拾好了,荣宝儿就拉开了被子准备睡觉,甘松忙拉着小丫头退出去,只留了一盏明瓦灯,袁敏行又下地去洗了手,回来拿着面脂要给荣宝儿涂,“宝儿,你闭上眼睛,我也给你做个面抹!”
“是面膜!”荣宝儿有些想笑,想想就依了他,把睡服领子上的襻扣解开了,衣领都折进去,准备好了才闭眼开口,“好了,你来试试吧!”
袁敏行用食指从白瓷小瓶子里沾了些面脂,听从荣宝儿的指挥,笨手笨脚的在荣宝儿额头,脸颊,下巴等处抹了,就开始用手赶开,荣宝儿感觉到了袁敏行手上的老茧,刮刺皮肤的感觉,禁不住微微的皱了皱眉,袁敏行看到了,心里就有点慌,一错手,手就滑到了荣宝儿睡服里头。
荣宝儿被吓了一跳,差点弹起来,袁敏行当时汗都流下来了,“那个,宝儿,你,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荣宝儿把袁敏行的手从胸口拔出来,半转身背对着袁敏行,很是冷静的系着襻扣,“好了,天色不早了,睡吧!”
“宝儿,你别生气啊!”袁敏行扎扎着手,手上满是面脂,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我不生气!”荣宝儿下地拿起帕子擦脸,袁敏行又跟着跟过来,亦步亦趋的围着荣宝儿转,荣宝儿又回到了炕上躺好,袁敏行也跟着回来,坐到炕沿上看着荣宝儿,跟被嫌弃的宠物似的,一脸的可怜样。荣宝儿张开眼看他,“你也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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