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院石榴树下,荣宝儿仰头看着石榴树,很好,离地面最近的每一颗石榴,都正好长在,就算荣宝儿踮着脚,伸着了手臂,也只将将能用指尖碰触到,却根本不能摘下来的程度,更高一点的,那就根本就是完全够不着。
“你有必要这么算计我吗?”荣宝儿都不回头,只往后退了一步,就正好踩在了袁敏行的脚上。
“哎,宝儿,你别用力踩,我今天穿的是薄靴子,疼!”袁敏行伸出手,轻松的就把荣宝儿给掐着腰,举离了地面,“你够不着,我抱着你摘不就是了么,你怎么又生气了!”
“你真是,臭不要脸!”荣宝儿脚才一落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袁敏行给抱了起来,摇晃了一下,荣宝儿赶紧用手臂环住了袁敏行的脖子,才保持住了平衡。“你这样抱着,我也够不着,要是你扛着我,估计还差不多!”
“好啊!”袁敏行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郑嬷嬷和翠衣,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看着袁敏行蹲下来,荣宝儿竟然真的就搂起了裙子,骑在了袁敏行的肩膀上,袁敏行两只手扶着荣宝儿的腿,慢慢的站起来。“宝儿你看好哪个,咱们就摘哪个!”
“东边,往东边走,我要那个最红的!”荣宝儿指挥着袁敏行,袁敏行就驮着荣宝儿围着石榴树转悠,“翠衣,你过来帮我拿着这些石榴,咱们带回去给我爹和我娘尝尝!”
翠衣就跟傻了一样,被荣宝儿叫着,都不知道答应一声,更别说上前去接石榴了,郑嬷嬷倒是镇定下来了,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正袁敏行愿意这么宠着荣宝儿,看这样子是有真心在里头的,现在袁姑爷让姑娘是高兴的,那咱们就都高兴着,以后,他要是让姑娘不高兴,那她想办法让袁姑爷比姑娘更不高兴,不就行了?
“劳烦长礼,去帮我们姑娘找个篮子来,好用来装石榴!”郑嬷嬷抱着满怀的石榴,对长礼说。
长礼就找了个柳条编成的篮子过来,捧着让郑嬷嬷往里放石榴。只低头专注的看着石榴,长礼心里胡思乱想,他们家爷,竟然让女人骑在肩膀上,简直是不成体统!嗯,要不,以后有了媳妇,也试上一试?看着爷跟未来夫人都挺开心的。
荣宝儿摘了九只最大最红的石榴,就让袁敏行把她放下了,“剩下的皮还青,可以在树上挂些日子,就留着以后慢慢吃!”
“好!留着慢慢吃!”袁敏行听荣宝儿这么说,登时就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看到面前有个挺红的石榴,虽然没有篮子里的大,也有荣宝儿合捧大小,就摘了下来,“你也尝一尝,不要舍不得自己吃!”
“你去拿个刀来吧!”荣宝儿低头,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留到半寸长的指甲,实在舍不得,就对袁敏行说。
“干嘛?”袁敏行瞬间紧张起来,不就是吃个石榴吗,还用得着刀?
“剥石榴皮啊!我好不容易养长的指甲,总不能就这么给弄坏了!”荣宝儿被袁敏行突然大了的嗓门,吓了一跳,“你怎么好像很紧张似的,突然就大嗓门了?”
“剥石榴皮还用的着你?”袁敏行暗暗松了口气,真是误会了,还以为荣宝儿脸上抹不开,要跟他算账呢!“我来,我可会剥石榴了!”
荣宝儿就看着袁敏行,笨拙的用指甲又掐,又划的,都过了一刻钟了,石榴还是没剥明白,地上倒是淌了一片的汁水,牛皮吹破了的袁敏行,额头鼻尖上就见了汗。
“永安哥,你去再摘个石榴,让翠衣剥了给我吃!”荣宝儿用手托着腮,坐在台阶上,吩咐永安。袁敏行手里这个,就算是剥开了,也没法吃了,石榴汁都挤干了,难道要吞石榴籽吗?
永安就摘了个看起来也很红的,花萼处已经绽开的石榴,连同袖子里带着的精钢匕首,一块儿交给了翠衣,翠衣用手帕子垫在台阶上,把石榴头尾一切,然后顺着黄色的筋膜用匕首轻轻划开。
把匕首用郑嬷嬷的手帕擦干净,才交还给永安,翠衣拿起石榴,用手轻轻的掰开,一瓣瓣的红玛瑙一样,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就显露出来,荣宝儿接过来,先递给了袁敏行,袁敏行有点不自在的,把挤干了的石榴抛给了长仁,然后一粒粒的剥下石榴籽,放进嘴里。
“多汁又酸甜,果然好吃!”荣宝儿吃着石榴,满足的微眯着眼,嘴角都是翘起来的。“长礼,永安哥哥,嬷嬷,还有翠衣,你们也尝尝!”
一群人围着,每人手里捧着一瓣石榴,慢慢的品尝,。才把石榴吃干净,清虚道爷灰头土脸的从后头走出来,一眼就叨上了众人手里,还没来得及丢掉的石榴皮,就不高兴的叫嚷,“哎!你们背着老道,偷吃了什么好东西?”
荣宝儿就让永安又摘了个石榴,却不给清虚,只在手里握着,“道爷,您这一身灰尘暴土的,可没法吃东西,您看您是在这里,用井水冲一下,还是回去再吃?”
“小丫头忒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让老道用冷水冲澡?你当老道是袁家臭小子,火力壮,不用冷水压不下去?你不怕老道冻死在你这新宅子里,你不嫌晦气?”清虚一甩袖子,就跟刮了沙尘暴了似的。
“道爷,您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袁敏行耳根子有点红,拉着荣宝儿躲开了被清虚甩起的灰,谴责道,“还有,您就不要再甩了,干脆脱了道袍,我在门房里有几件衣服,你挑一身合适的穿上,回了凤翔侯府再洗洗才能干净!”
“呃,老道怎么不文雅了,?”清虚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说,“老道又不是没年轻过,什么不懂啊?你这个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难道也会不好意思,脸红了?”
袁敏行在清虚又开口的瞬间,就迅速把荣宝儿的耳朵给捂上了,“道爷,当着宝儿的面呢,您能不能不这样?”
“哦,老道倒是忘了,荣丫头还是个小丫头呢!”清虚这时候才想起来,荣宝儿可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真是不好听这些,“没事,荣丫头,你不用怕,袁家小子也就是占点小便宜,别的,他还得你们成亲以后,才敢做!看来他还得洗些日子的冷水澡,真是够可怜的!”
“道爷!这话题能不能就过去了?”袁敏行无奈。
“好,好,好,过去了,过去了!”清虚点头应承,袁敏行这才放开了捂着荣宝儿耳朵的手。
“敏行,道爷,你们都说什么了?敏行你干嘛捂我的耳朵?好话不背人,你知不知道?”荣宝儿终于等到袁敏行松开了手,质问道。
“姑娘,姑爷做的对,您就不要再追问了!”郑嬷嬷这次站在了袁敏行一边,因为心里对清虚道爷很是不满,郑嬷嬷的表情就不大好看。
“是啊,姑娘,您就别问姑爷了,是道爷不好,说了些糊涂话!”翠衣最近被玉桂拉着教导,也明白了些东西,似懂非懂的,却也明白清虚说了些不好的话,就也跟着红着脸,阻拦荣宝儿刨根问底。
“行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荣宝儿动脑子想了想,估计真的不是什么好话,也就不问了。“太阳要落山了,咱们赶紧回家,我爹跟我娘八成都要着急坏了!”
到了二门上了马车,出了大门,荣宝儿听着后头声音不对,就挑了车帘子,往后头扫了一眼,意外的发现了后头竟然跟着两辆马车,荣宝儿就问清虚,“道爷,您老人家挑出了这么多的药材?”
清虚呵呵了两声,“袁家小子,你搞的什么把戏?老道可没有要你这么多药材!”
袁敏行借机就下了马,跳上了马车,坐到了荣宝儿身旁,“马车里就前一辆有一半是道爷的草药,剩下那另外一半,还有后头的马车里,装的都是我给你的东西!”
“你给我的东西?你干嘛给我那么多东西?”荣宝儿吃了一惊。“都是什么东西?”
“除了三爷爷替祖父留给我的东西,里面还有我这些年私下里积攒的身家,都已经造好册子了,你回家慢慢的看,就入到你的嫁妆册子上!”袁敏行用手捂住了荣宝儿的嘴,“你听我说,袁家那边都乌眼鸡似的盯着我,生怕我有什么私产,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有这么些东西,过来闹腾,成不成的先不说,都犯不上让他们过来恶心人!可我要是什么都没有,吃用的都是你带来的陪嫁,他们就没道理来争夺!退一步说,要是他们敢来,我都可以去顺天府衙门击鼓鸣冤,告他们去!”
“你小子,甭在我闺女面前花言巧语的骗人,你给老子赶紧麻利的滚出来,我姑娘的事,都有我这个当爹的做主!”荣曜用马鞭子挑开了车帘,冲着袁敏行吼,“臭小子,把你的爪子放下!”
“岳父?”袁敏行立刻乖乖听话的,从马车上滚了下去,左右看看,还是在大街上,袁敏行作揖行礼以后,就问,“您怎么迎接出来这么远?”
“我顺路,怎么的,你有意见?”荣曜在空中,把马鞭甩的啪啪响。
“没有,小婿怎么敢!”袁敏行赶紧赔笑脸。“那咱们就往回走着?”
“那你还不赶紧上马?还等着我给你牵马坠蹬?”荣曜先上了马,低头看见袁敏行还在地上站着,就将马鞭虚虚的从袁敏行头顶上甩过去。
袁敏行立刻就翻身上马,跟在荣曜后头,回到了凤翔侯府。也不用外人,永寿永安,永富永贵,加上长礼和从马车上下来的长仁,哥儿六个,就利利索索的,把东西都抬进了给荣宝儿装嫁妆的大库里。
荣宝儿显摆过石榴,一家人就在明间里团团围坐,开始吃晚饭,清虚道爷只是简单的洗漱过后,就又跑过来蹭饭了。高卢氏本来是要回去高家的,可是不论荣高氏还是荣曜,都不放人。
晚饭之后,荣曜和荣高氏,甚至还利用上了珍儿和瑀哥儿,作为挽留高卢氏的道具。再加上拉着荣高氏袖子撒娇的荣宝儿,还有帮腔的袁敏行,高卢氏只好答应,至少要在荣宝儿出嫁,三日回门以后,再回高家!
袁敏行仔细的说明了,为什么要把家底交给荣宝儿做为嫁妆的一部分,荣曜想起他家那个没有主心骨的爹,和自封为继室的外室,还有那个愈发混账了的庶兄,也是在心里叹气。
“你就不怕,我们截留了你的私产,让你两手空空?”荣高氏抱着闹觉的瑀哥儿问。
“要是有幸,在那里头有喜欢的,岳父母就只管留下,也是我的一份孝心!”袁敏行哄人开心的甜话儿,说起来还是很溜的。
“你小子啊,粘上毛比猴儿都精!”荣曜想起他捂在荣宝儿脸上的手,就生气,眼睛带着杀气,不停的瞟着袁敏行那只手。
袁敏行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立刻把手握住,起身告辞,“既然事情都说开了,那我就告辞了,岳父母早点休息!”
“宝儿,你弟弟妹妹半天没见到你了,你跟他们说说话,寿嬷嬷,劳烦您让永寿代我送客!”荣曜飞了袁敏行一眼,算你小子机灵,跑得快!
“是!”寿嬷嬷就送了袁敏行出去,看他偷偷的长吁了一口气,微微笑了。
“宝儿,你今天都陪着清虚道爷挑药材了?”荣高氏问出了荣曜想问的话。
“没有,药材那味儿我受不了,就没跟着进去!”荣宝儿看瑀哥儿动了下,就拍了拍他,看他又睡着了,才回答。“我在院子里打秋千来着,后来就去摘石榴了!”
听着倒是很正常的,荣曜接着问,“袁敏行没跟你说什么?”
“说了,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荣宝儿在瑀哥儿额头上轻亲了一口,珍儿看见了,就爬过来,也往荣宝儿身边凑,荣宝儿抱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个够,珍儿高兴的咯咯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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