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荣曜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把羊肉烧麦端起来,“宝儿,你扶着你娘点,咱们到里面坐坐!你们母女先简单垫垫,等一会儿咱们回家去吃!”
“里面还有密室?”荣宝儿立刻好奇起来,扶着荣高氏,紧跟着笑而不语的荣曜,到了雅舍的旁边,看着精美的挂屏慢慢打开,里面果然别有洞天。荣宝儿走进去,看着密室里头青砖铺地,上面还铺着厚厚的毡毯,人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雪白的墙壁上有几处佛龛似的凹洞,是用来放油灯的,中间放着四张铺着弹墨杭绸坐褥的官帽椅,一张黑漆一腿三牙罗锅枨方桌,荣宝儿觉得还算是满意。扶着荣高氏坐下,荣宝儿四处看溜达着看新鲜,不一会儿就在背墙上找到了个小小的暗门,“这里,还有个暗门?”
“我宝儿就是聪明,这么快就找到了机关!”荣曜对荣宝儿是真的放到眼睛里都不嫌疼,看到她找到了机关,马上夸赞道。
“赶紧过来坐下,羊肉烧麦冷了就不好吃了!”荣高氏看着荣曜,一点都没有阻止荣宝儿淘气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唤她。
“好!”荣宝儿就坐下,先夹了一只烧麦喂给荣高氏,然后轮到荣曜,最后才自己吃了起来,“唔,这烧麦真是不错!”
“咱们在这里吃,味道会不会传出去?”荣宝儿一边吃,一边担心。
“没事,我让他们第一道点心就上羊肉烧麦!”荣曜等荣高氏和荣宝儿吃完了,才让人把油灯用罩子罩上,冲着挂屏那一面是不透明的遮光板。
“原来可以透过挂屏看到外面!”荣宝儿看挂屏那里传进了光亮,就凑过去看,才发现,从织金的牡丹花开图案处,可以清晰的看到雅间的动静,“那我们之前岂不是都被人偷看了?”
“这里没有我的命令,在我们家人过来的时候,是不会打开的,所以,你大可放心!”荣曜听到外头有纷乱的脚步声,就让荣宝儿回到身边坐下,“你过来坐,我要熄灯了,免得被发现了!”
“好嘞!”荣宝儿欢脱的蹦跳着回到荣高氏身边坐下,荣曜就打开灯罩吹了灯,一家三口就静静的坐着。
听着掌柜的殷勤的招呼着客人进了雅舍,一直是陌生的声音在跟他对答,等掌柜的退出去了,那陌生的声音谄媚的劝着人喝茶,听着声音,应该是中年人,那就是郑德妃的爹了。“爷,您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水也是山泉,这茶虽然是天然居免费赠送的,可东西一点都不含糊!”
“嗯!”那被劝的人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了茶盏盖子和盏沿摩擦的声音,还有向茶梗吹气的声音,饮茶的声音,“果然是好茶,也只比贡茶稍差一点,也是难得的了!”
“果然是皇帝!”荣宝儿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反感起来,真是的,不好好的在宫里待着,没事出来乱跑什么?而且还偏偏往天然居跑!
“毕竟是市井百姓的生活,哪里能跟宫里比呢!”一个略年轻的声音同样阿谀的说,这个是郑德妃的哥哥。
“朕,我是微服出行的,你就别一口一个宫里宫里的,仔细让人听了去!”皇帝语气傲然的教训郑德妃哥哥。
“是,都是微臣,啊,是小的嘴笨!爷,咱们一会儿吃完了饭,再去哪里逛一逛呢?”
“我心里烦闷,你对外面熟悉,你看哪里能散心,咱们就往哪里去!”
“要解闷儿,当然是去有乐子的地方了!”郑德妃哥哥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个有趣的地方,一会儿您跟我走就是了!”
“你别想带着爷往那种不干净的地方钻!”郑德妃的爹作势轻轻给了儿子一巴掌,声音清脆,可是半点不疼,技巧真是高超,“爷,那里可不是您这样贵重的身份去的地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不满起来,“这天下都是朕的,京城里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小的不是那个意思!毕竟能媲美荣侯爷千金美貌的人不多,有她珠玉在前,我担心您看不过眼!”
“她敏行从打十岁就开始为我做伴读,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好不容易定了亲事你们以后就不要再在我们面前提起她了!”
“是!”郑家父子俩齐声答应。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赢得了荣高氏的好感,紧接着,就听见跑堂的在外头恭敬的禀报,说来上菜了,郑德妃的爹就用眼睛看着儿子,他儿子赶紧起身跑过去开门。
酒菜的香气从挂屏那里传过来,荣高氏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在黑暗里捏了捏荣曜的手,荣曜赶紧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被她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就扶起她向暗门的方向走。
荣高氏被荣曜搀扶着走到暗门外,到了点着灯的密道里,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好过了些,想起荣宝儿还在里面,就让荣曜把她也喊出来,听墙角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荣宝儿虽然不甘愿,可是也乖乖的听了荣高氏的话,走了出来。
一家三口趁着雅舍里觥筹交错,正热闹着,就悄无声息的沿着密道,往后角门走,幸好,郑家父子不是天然居的贵宾,以前并没有走过夹道,所以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后门,就没有派人守着。
到了马车旁,荣曜又让永寿回去,他还是不放心,想要知道皇帝和郑家父子都说些什么。荣宝儿见状,就让永安也跟着一块儿转回去,长礼在后头踌躇了一下,也跟着走回密道,返回雅舍听墙根去了。
荣高氏坐到马车上,又觉得不舒服气闷,荣曜没办法,也不好带着她从密道再走回去,干脆就叫木蓝把马车赶到天然居正门去,假装是才到的,掌柜的尽管心里惊讶,可还是恭恭敬敬的迎接出来。守着正门的郑家长随,自然是认得荣侯爷家的马车的,一看到荣曜从马车上下来,就赶紧让其中一个人跑到雅舍里去禀报。
“怎么,荣侯爷带着夫人也来了?”郑德妃的爹听了长随的话,就不住把眼睛往皇帝身上瞟。“爷,您看,是不是咱们让人去,把他们叫过来见见?”
“算了,朕是微服出宫的,还是不见了好!”皇帝听说荣曜只带着夫人出来,并没有带着荣宝儿,就有些兴趣缺缺。
“也是,又见不到荣曜家的姑娘,看那对半老夫妻,有什么意思!”郑德妃的哥哥乘着三分酒意,嬉笑起来。“陛下,您给臣说说,那荣丫头,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难道真是像他们说的,是个绝色的尤物?她跟我妹妹两个比,那一个更有风情?”
“荣氏,长得倒是不错,可是性子不伶俐,看着木木呆呆的!”皇帝也有了些醉意,语气带着些可惜,“真不知道,敏行成亲以后,怎么跟她共享鱼水之欢!死鱼一样的女人,在床上能有什么趣味?就像”王皇后,一点情趣都不懂,倒是端方守礼了,要不是有李太后压着,皇帝才不愿意跟她同房。
“也真是,陛下对袁敏行那样关爱,偏偏他不懂得领情,等他成亲就知道了,什么叫味同嚼蜡!”郑德妃的哥哥笑得十分猥琐。
“你不要这么说,荣氏现在虽然表面上看着是木讷了些,可是我听说,之前她可是很泼辣的,要不然,怎么能不顾荣侯爷两口子的反对,嫁给了刘禄呢?”郑德妃的爹,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砸着嘴说,“可惜我们家跟荣家不常走动,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陛下,您是不是也很好奇?袁敏行可是个挑剔的,一个和离的妇人,竟然能入了他的眼,我敢肯定,那凤翔侯荣曜的女儿,必定不是一般的女人!”郑德妃的哥哥端起酒壶给皇帝倒酒,看着皇帝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皇帝心意,就得意的笑了,“要不然,就像是娘娘……我妹妹吩咐的,我再去想办法探看一下?”
“你要小心,不要让荣侯爷发觉了,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皇帝想着荣宝儿的容貌,还有袁敏行的执著,心里还是放不下,对于郑德妃哥哥的提议,就没办法开口拒绝。“要是让他联合袁敏行闹起来,朕脸面上都难过得去!”
“臣,领旨!”郑德妃的哥哥跟爹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就相视一笑,接着劝皇帝喝酒吃菜。
酒到半酣,外面急匆匆跑来一队人,其中一个小太监,一边抹着满脸的汗,一边脸上拼命的笑给人看,打头的人一路吆三喝四的,呵斥着路上碍脚的行人,横冲直撞的冲进了天然居,揪着掌柜的衣领,问出皇帝跟郑家父子在雅舍里,就又一头撞了进来。
“大喜,大喜呀!”小太监是张宏的徒弟,极是有眼色的,把脸笑成一朵菊花样,才进了门,就噗通一声跪倒磕头,也不叫破皇帝的身份,只是叫了一声爷,“恭喜爷,喜得贵子,夫人在两刻钟前,诞下了嫡子,母子平安!”
“哦?”皇帝听到小太监的话,竟然一点高兴的模样都没流露出来,“是个男孩儿?”
“是!”小太监发觉皇帝情绪不对,就渐渐收了脸上的笑,低着头不敢再抬起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替我跟她道声辛苦!让张宏看着按照常例赏赐就行了!”皇帝又喝了一杯酒,夹了一口卤牛肉吃,一点都没有立刻起身回宫的意思。
“可是太后娘娘得知皇后娘娘,诞下嫡皇子很是高兴,特意从静修的静远庵送了消息回来,叮嘱张爷爷,说毕竟是嫡子,请陛下要一定要郑重对待!”小太监把张宏的原话重复了一遍,也没见皇帝动容,心里就为皇后抱不平。
“你,回去告诉张宏,就说朕知道了,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回宫,就说是朕的旨意,先让张宏替朕去皇后宫里贺一贺,该怎么赏赐就让他看着处置!”皇帝本来就是因为听到皇后阵痛的消息,郑德妃心里不痛快,就不耐烦伺候皇帝,把他往外赶,他才借机躲出宫来,哪里会被小太监一两句话就给劝回去了?
“是!”小太监无奈,也没胆子抗旨,或者是伸手硬把皇帝拉回宫里去,只能磕头告退。
本来很是开心的皇帝,被小太监来给闹得顿时不痛快起来,一连喝了好几杯酒,也没能让心情好起来。他不过就是在郑德妃怀孕的时候,去皇后那里应了应卯,皇后竟然就怀了皇子,郑德妃的孩子反倒流产了。
虽说现在郑德妃又有了身孕,可是就算生出来,又不是嫡,又不是长的,以后要想继承大统,十分不易!看皇帝拉着脸,满脸不痛快的样子,郑德妃的哥哥心里紧张的直突突,也不敢开口劝解。
郑德妃的爹看儿子怂了,只好自己绞尽脑汁的,想要找出话题,来哄皇帝开心,突然外面传来了女子嬉笑的声音,还有脂粉香气阵阵随风袭来,皇帝就有点被吸引了,可是当着郑德妃父兄的面,又不好直接表露,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郑德妃的爹心里暗自欢呼,这阵香风刮的真好!可是嘴里喊着跑堂的过来伺候,说话时候的语气可是硬气的很。
“是乔大官人过寿诞,不但包了兰苑,定下了由我们天然居的大厨亲自去伺候,还请了倚红楼的姑娘们通宵服侍,刚才那阵香风,就是姑娘们坐着小轿,从我们门口经过,去往兰苑!”
“倚红楼?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兰苑曾经是张居直从前的别院,自打他死了之后,兰苑就被空置了,看院子的偷偷的招了姑娘,做起了暗门子,听说里面也有几个绝色的清倌人!”郑德妃的哥哥,对于吃喝嫖赌,可谓是无所不精,听了跑堂的话,立刻就来了精神,笑的淫邪,流着馋涎替皇帝做解说,“就是不知道,这个乔大官人是什么来路,咱们要是能跟着进去玩乐一番,陛……爷,您这次就算没白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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