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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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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从此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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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不用,我身边有寿嬷嬷呢!”荣高氏真的不想高卢氏太过劳累,怕她伤了身体。

    “你福薄,早早的没了婆婆,就只好由我这个老娘,来操心你坐月子的事了!”高卢氏坐到荣高氏身边,用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既然这次能生出闺女,那下一胎没准就能生出儿子来!所以你月子不但必须要坐,还要坐好了!再说了,洗三礼既然错过了,那满月还有百岁,可不能再错过,这些,都要有人帮你操持才行!”

    “岳母说的是,那就有劳岳母大人了!”荣曜知道,之前荣高氏一直想要把高卢氏接到家里奉养,无奈高卢氏固执的不愿意,说她有儿子儿媳,没道理要女婿养老,让人戳儿子媳妇的脊梁骨,既然高卢氏主动提出要过来照顾荣高氏,荣曜当然举手赞成,这样也能随了荣高氏的心意。“我这就安排人伺候您回去,等您一应事物都安排妥当了,再把您平安的带回来,照看淑娴!”

    高卢氏坐着车回去安排家里事,荣宝儿有句话一直憋着不敢问,好不容易等高卢氏走了,珍儿又睡着了,荣宝儿只好闭着嘴在屋里转圈,荣高氏看着她有话不敢说的样子,示意寿嬷嬷把奶娘找借口打发出去,然后喊荣宝儿坐下,跟她说话。

    “宝儿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跟娘说么?”

    “娘,你说,姥娘是不是以为爹背着您,找了别人生孩子,才急匆匆的赶过来,其实本意是为了给您撑腰的?”荣宝儿总觉得,高卢氏进来的气势,像是要兴师问罪来的。

    “你胡说些什么?”虽然荣宝儿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是当着荣曜的面,荣高氏可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你姥娘见过多少大风浪,珍儿的事,她一想就能明白,怎么会像你想的那样!”

    “是吗?”荣宝儿眼睛看着荣曜,决定还是相信荣高氏一次。

    折腾到现在,都到了巳时,荣家一家四口,除了珍儿,其他三人都还没吃早饭,寿嬷嬷从次间进来,说早饭已经备好了,荣宝儿立刻觉得饥肠辘辘,都不用荣曜和荣高氏开口,抢先跳起来。

    “赶紧,赶紧,抬进来,我们跟娘一块儿吃!”反正荣高氏‘没奶’,有奶娘在,荣高氏可以由着性子吃喜欢吃的。

    荣宝儿不停的往荣高氏碗里夹菜,一旁的寿嬷嬷笑眯眯的看着,奶娘抱着珍儿缩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探,从进了侯府,才知道什么叫规矩大,奶娘已经彻底被荣曜和高卢氏给吓破了胆子,真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不肯多行一步路,生怕犯了什么忌讳,给打了板子撵出去,丢人事小,皮肉之苦可难受啊!

    到了申正,高卢氏才坐着荣家的马车回来,荣曜迎接出来,还没来得及给高卢氏道声辛苦,就左手被迫提着满满一篮子,老太太带来的红皮大鸡蛋,右手提着一袋子新磨的小米,开始做起了苦力,后面隆福忙着带人陆续从车上搬下来了猪蹄,花生,还有活蹦乱跳的咯咯叫的肥胖母鸡,扑棱着翅膀的鸽子,以及各种产妇滋补身体的食材,荣宝儿在一旁看着都眼晕。

    东西都搬下来了之后,荣宝儿的三个表妹表弟,陆续下了马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荣宝儿觉得他们身上都是一股鸟毛味。看着三个小的手拉手,拘谨的站着,荣宝儿尽量用最和善的表情,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最大的表弟,领着一串糖葫芦,给荣宝儿回礼,小一点的是女孩儿,缩手缩脚的,都不敢抬头看荣宝儿,最小的小不点还穿开裆裤,流着鼻涕都快过江了,荣宝儿掏出手帕,蹲下给他擦了鼻涕,还不大懂事的小孩子,就看着荣宝儿呵呵笑了。

    才抱起最小的弟弟,就听见他肚子咕咕叫起来,荣宝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问他,“你肚子饿不饿?姐姐屋里有好吃的点心哦!你喜欢吃点心吗?”

    “吃点心!”小小子拍着手欢呼,还歪头往荣宝儿身旁的哥哥姐姐那看。

    毕竟年纪都还小,一听到吃点心,连自认为是大人了的哥哥综哥儿,都眼睛亮亮的,努力不让嘴角翘起来的样子,好可爱,红姐儿依然一只手拉着哥哥的衣角,荣宝儿却肯定听到了她肚子传来的打鼓声。

    抱着继哥儿,拉着红姐儿另一只手,荣宝儿跟高卢氏和荣曜说了一声,就带着一串糖葫芦,去自己院子里吃点心去了。洗过了手,综哥儿和红姐儿坐在炕桌旁,吃着芙蓉糕和菊花糕,喝着百合莲子汤。荣宝儿抱着继哥儿,怕他噎着了,把芙蓉糕掰碎了,泡在百合莲子汤里,一勺勺的喂他。

    因为离晚饭时间不远了,所以荣宝儿只给两个大的每人两块点心,一小碗甜汤,继哥儿则是小半块点心加上五勺汤,吃完了就带着他们在小院子里玩。听说红姐儿毽子踢得好,匆忙间,荣宝儿没处找毽子,正着急间,突然灵光一闪,让翠衣现缝了个巴掌大的口袋,里面装了小米,踢起来也很好。

    综哥儿耐心陪着玩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荣宝儿院子里新立起来的靶子,就分了神,荣宝儿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明白了他想玩射箭,亲自去取了才六斗的弓来,还像模像样的背上了箭筒,荣宝儿摆好了姿势,在综哥儿怀疑的目光中,一箭正中靶心。

    得意的享受了一会儿综哥儿的崇拜之后,荣宝儿扶着他的肩膀,教他射箭的基本要领,没想到综哥儿真的很有天分,力气也很大,轻松就拉开了荣宝儿的弓,第一箭就差点射中了靶心。

    “你不要太心急,射箭也跟学写字一样,要掌握了要领,才能保证肩膀既不受伤,又能射的又远又准!”在综哥儿心急的连着射偏了两箭,急的满头是汗,忍不住跺脚叹气的时候,荣宝儿端了温热的茶水过来递给他,一面安慰他道。

    “嗯!”有些垂头丧气的综哥儿,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以后也要继续练习,一定要像荣宝儿那样,能够射中靶心才行。

    “姐姐!”继哥还不大懂事,在一旁给踢口袋的红姐儿捣乱,导致本来一口气能踢几十下的红姐,连着几次都踢不到十下不说,还被继哥儿给推得坐了个屁墩,气得一边跳脚,一边跑来跟荣宝儿告小弟弟的状。

    翠衣见状,赶紧又做了个口袋出来,给继哥儿丢着玩儿。高卢氏本来担心按照荣宝儿原来的脾气,肯定不到半刻钟,就会厌烦三个孩子闹腾,发脾气把他们三个又给弄哭了。

    没想到才进了小院子,就听见三个孩子尖叫着笑闹的声音,高卢氏探头看见荣宝儿正带着三个孩子丢口袋,继哥儿跟在荣宝儿身后,也跑来跑去的,还数他叫的最欢实,就放下了心,转身回去看新外孙女去了。

    玩了一会儿,寿嬷嬷就过来喊他们吃饭了,荣宝儿拖着一群小不点,先在自己屋里洗手洗脸换了汗湿的衣服,然后才带着他们去了正院里。晚饭就摆在了荣高氏的梢间里,炕上一张炕桌,坐的是荣宝儿为首的四个小辈儿,地上放了一张八仙桌,高卢氏坐上首,荣曜和荣高氏陪坐。

    在孩子们你要吃这样,我要吃那样的吵闹气氛中,凤翔侯府第一次这么热闹的吃了晚饭,饭后三个小的在屋里坐不住,珍儿睡觉又怕吵闹,荣宝儿就又把他们带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我真是没想到,宝儿竟然这样有耐心,还愿意带着她表弟妹们一块儿玩!”高卢氏端着茶碗,一边吹着浮末,一边感叹,“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不敢相信!”

    “宝儿是长大,懂事了!”荣高氏说起来又骄傲又心疼,“以前她性子虽然骄纵了点,可是本性不坏!”

    “都是你们两口子娇惯太过了,以前我劝你的话,你不肯听,非要宝儿摔了这么大的跟头,吃了苦头,你们心里才痛快?你说说,看她这样子,你们不心疼?”高卢氏摇着头,“以后这个小的,你们也要照着当初,娇宠宝儿那样惯着她吗?”

    “娘,瞧您说的!”荣高氏怕荣曜面子上挂不住,赶紧开口承认错误,“还不是我只有宝儿一个,才不忍心约束她!夫君也说过我,可是我就是听不得宝儿哭么!这回有了经验,说什么也不能让珍儿性子养歪了!”

    “你们真长了记性才好,不然”高卢氏没再说下去。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养育珍儿!”荣曜看着熟睡的珍儿,根本说不出狠心的话,更别提要表态好好教导她,不让她像当初荣宝儿那样骄纵任性了。

    “你们两口子!”眼看着荣曜在珍儿面前,又一次像当初,荣宝儿出生时那样,性子绵软的一根手指都能推到,高卢氏连叹气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对珍儿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小院子里,荣宝儿带着表弟表妹,在屋里玩投壶,综哥儿的准头很好,荣宝儿就把自己的那把弓,还有十几只箭都送给他做彩头,把综哥儿高兴的在原地蹦了好几下,继哥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跟着在一旁学着哥哥蹦,一不小心就坐了个屁墩。

    荣宝儿看着他坐在地上懵懂的样子,被逗笑了,综哥儿和红姐儿也看着弟弟笑。继哥儿坐在地上,左右看看,发现大家都在笑,然后就跟着也拍手笑,大家看他好玩儿,笑得更大声了。

    从高家带来的奶娘,站在门口,被荣宝儿屋里的摆设吓住了,畏手畏脚的不敢上前,翠衣端着洗切好的水果进来,看见大家围着坐在地上的继哥儿笑,赶紧放下水果,抱起了继哥儿,嘴里埋怨荣宝儿。

    “姑娘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小表少爷坐在冷地上,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

    “没事的!”综哥儿抢先替荣宝儿辩解,“小弟弟在家里时,就经常是这样!”

    “好翠衣,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翠衣挨个给三个小孩发果子,到了荣宝儿这里,就只给她一个梨子核,荣宝儿一手拿着梨核,一手拉着翠衣求饶道。

    翠衣气哼哼的转身不理她,端着盘子又发了一圈,最后剩了一块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梨子块儿,用牙签扎起来,递给荣宝儿,“喏,吃吧!”

    继哥儿的奶娘看到了,眼珠子差点吓到掉出来,除了不大懂事的继哥儿,把手里两块梨各咬了一口,笑呵呵的举着,综哥儿和红姐儿,都抢着要把手里第二块梨子送给荣宝儿,荣宝儿笑着吃了手里的那一小块梨子,拒绝了综哥儿和红姐儿的好意,其实是她来了葵水,不好多吃寒性的水果,翠衣也是心疼她,担心她吃多了梨肚子疼。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荣宝儿带着红姐儿和继哥儿一块儿洗漱,综哥儿是‘大人’了,所以荣宝儿让翠衣单独给他打了水,在西屋里洗漱,晚上,荣宝儿带着红姐儿和继哥儿一块儿,住在岁寒三友螺钿床上,白果儿在炕上值夜。西屋里,翠衣吩咐人搬了张贵妃榻,自己跟高家奶娘一块儿,陪着睡在厚厚的铺了被褥的,紫檀三屏风独围子罗汉床上的综哥儿。

    高卢氏听了寿嬷嬷禀报的荣宝儿院子里的情况,总算是放下了心,“真是辛苦宝儿了,她舅母本来只打算回娘家看看就回来,可是她娘惦记她的很,就想留她多住一晚上,我想着女儿都是娘的心尖子,索性让她在娘家多待几天,不用着急回来,好好享受一下姑奶奶的尊贵。没想到竟是给宝儿找了麻烦!”

    “我们家里一直就宝儿一个,难免冷清了些,如今有综哥儿他们在,家里就是热闹,我看宝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是麻烦!”荣高氏忙着吩咐寿嬷嬷去西屋开大柜,找新的被褥和里衣出来给高卢氏,听了高卢氏的话倒笑了。

    “你呀,养好了身体,再生个亲生的孩子,才能长久的留在身边!”高卢氏指挥着寿嬷嬷,把被褥都铺在西屋的黄花梨四合如意纹罗汉床上,在她的坚持下,珍儿晚上就跟她一块儿睡,奶娘就在旁边,临时抬过来的单人直足榻上睡。

    名义上荣曜是要歇在东屋次间,跟在梢间‘坐月子’的荣高氏分床睡的,可这是凤翔侯府,自然是当家主子说了算,甘松在次间上夜,荣曜跟荣高氏一同在梢间安置了,不小心听到了一耳朵的奶娘,看着作为荣高氏亲娘的高卢氏,都没说什么,干脆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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