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你说璋王醒来知道自己母妃自尽了,连父皇也不在了,该有多伤心。”采凝想着穆昀恒醒来的情景,心里有些难过。
“凝儿,你该不会知道了我把秦妍接进府里,故意说这些气我的吧?”穆昀萧听见她关心穆昀恒,心里酸酸的,虽然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我都没说你,你倒恶人先告状了。”采凝瞪了他一眼,继续道:“我知道你想保丞相一命,但此举只会让秦妍越来越误会,不能想个其他法子吗?”
丞相是周贵妃党羽,朝中众臣都要求严厉处罚丞相。采凝知道他因为自己的事,一直觉得亏欠秦妍,想以此举保丞相一命,算是报答了秦妍的相救之恩。
“凝儿,我要亲征,朝中不能乱。”穆昀萧简单的回答了采凝,意思便是说,他没有时间等了,还委婉的告诉采凝,他接秦妍进府,不只是想救丞相,还希望借此让丞相一党不再惶恐不安,好好为朝廷效力。
采凝心情多少是比刚刚知道时,好上了许多,至少他做这件事,不是单纯的为了秦妍,同时听到他要亲征,又有些担忧,本想张嘴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想起他为了对自己的承诺,与匈奴开战险些丧命一事,生生的咽了回去,可是眼泪却没有忍住,扑打扑打的掉落在地上。
“凝儿,你放心,我…”
穆昀萧话没有说完,采凝急忙伸手捂住了他欲出口的言语,“我不着急,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到了裴府门外,刚刚踏进去,迎面泼来一盆冷水,将穆昀萧浇了一个透心凉。
“娘,你怎么泼人呀!”采凝看见母亲,又高兴又有些心疼穆昀萧。
裴夫人扔掉手里的水桶,将采凝拉到身后,冲穆昀萧道:“我女儿已经跟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了,请殿下不要再来骚扰我女儿。”
裴修远听见动静,急忙走了出来,挡在妻子面前,向穆昀萧赔罪,“内子无状,还请殿下恕罪。”
穆昀萧蓦然跪了下来,赔罪道:“岳父大人,小婿为昔日所为向岳父大人赔罪。”
“使不得,使不得。”裴修远没有拉起来穆昀萧,所幸也跪了下来,“殿下所为都是为了裴家,犬子都与老臣言明,该老臣叩谢殿下才是。”
说罢就要下拜,穆昀萧急忙扶住了裴修远。
“爹爹,你们快起来!”采凝去扶裴修远起来,鼻头酸酸的,她没想到,以穆昀萧今日之地位,还愿意为了自己去做这样的事,一时竟羞于去看穆昀萧。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终是伤了我女儿的心。”裴夫人虽如此说,语气却是软了些。
“是,是,是。”穆昀萧连忙认错,“岳母大人教训的是,我今后一定好好待凝儿,绝不会让她再受一丝委屈。”
“娘!”采凝很是可怜的喊了一声,“殿下身上都湿了,你总得让他换一身衣裳。”顺便轻轻拽了一下父亲的衣袖。
裴修远会意,急忙劝着妻子走了。
采凝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穆昀萧脸上的水珠,心疼道:“你怎么不知道躲开。”
穆昀萧轻轻捏了一下采凝红扑扑的脸颊,笑道:“我若是躲开了,岳母能让我进来吗?”说罢握住采凝的手,向房间走去。
采凝让穆昀萧先进了房间,自己向姝要来了哥哥的一身衣裳。穆昀萧看着为自己换衣裳的妻子,忽而笑了起来,“我一直不明白,像岳父那么谦逊温和的性子怎么会生出一对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妹,如今算是想明白了,原来是家有悍妻,呲…”
穆昀萧正在发表着自己的高谈阔论,忽而腰间一疼,采凝狠狠的束紧了他的腰带。
“伸手!”采凝瞪他一眼,为他穿外衫。
穆昀萧笑着的脸渐渐黑了起来,可怜道:“凝儿,这么晚了,你忍心赶我走吗?三天后,我就要离开了。”
秦妍在自己府上,他真不愿意回去。
“谁让你走了。”采凝道:“刚刚我去跟嫂嫂要衣裳,嫂嫂说哥哥出去找你了。你回去说不定还走差了,倒不如在这等他。”
“什么?我还是走吧。”穆昀萧反应异常大,把采凝都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采凝觉得莫名其妙。
穆昀萧刚要出门,门外传来了令他躲闪的声音。
“殿下可在?”裴耜的声音传了进来。
穆昀萧连忙朝采凝摆手。
“哥,他已经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采凝对自己从来都是先开门才说话的,这次竟然反常的不开门,裴耜已经肯定穆昀萧在里面,朗声道:“殿下,你不必这么躲着臣吧!”
躲着?采凝疑惑的看向穆昀萧。穆昀萧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到底是走了过去,开了门。
“如今朝中暗潮汹涌,殿下先登帝位,再行亲征才是正道。”裴耜的话再一次在穆昀萧耳边响起。
周贵妃党羽未除,难保他们不会在穆昀恒醒来后,再行篡位之事,到那时,穆昀萧孤身在外,便是腹背受敌。穆昀萧深知裴耜说的对,但他不会登基,又说不过裴耜,只好躲着他,谁知不到半日就被他找到了。
穆昀萧急忙打断裴耜,“兄长,我还有要事,此事改日再议,改日再议。”说罢,急忙往外走去。
裴耜固执的要跟上去。采凝急忙拉住哥哥,轻轻摆手,让穆昀萧离开。
“凝儿,这事绝不能拖!”改日还到哪里去找他,裴耜很是着急。
“哥,他不会同意的。”采凝将哥哥拽进了房间,把皇上割城赔款的原因对哥哥说了,然后道:“这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疤,如果不能以陛下的名义收复故土,那他这伤疤怕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我知道朝中的事,你比我清楚应该怎么做。但这世上有许多事不是应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去做,不是吗?我不想他这一生都活在愧疚与自责中。所以,无论有多难,我想请你帮帮他。”
怪不得,陛下驾崩,至今秘不发丧,他还以为是穆昀萧怕影响边关将士士气。
“哎!”裴耜感叹一声,轻轻的点头,谁让那位即将成为天子的男人,是自己妹妹的夫婿,这世上,谁又能做到完全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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