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雷观察着对方细微的一举一动,心觉不妙,对方可能有涨房租的意向。
对方忽然扭头看着张勇雷,油亮的额头涔涔然冒着汗,眉间拧成了大肉疙瘩。
“兄弟,这样吧,我回去看看那两家交没交房租吧,如果交了,就是你的行业对我有利,我也没办法了。”
张勇雷猜到对方会如此说,只得紧跟其后,一起去了果蔬店。
彩虹愣怔的回忆着那个壮实的中年老板,似乎在哪里见过。
“喂,彩虹,迷上救命恩人了?”
丽娜在耳边兴奋的喊了一声,彩虹吓了一跳。
忽然,她抬腿就走,没搭理杨硕他们,目不斜视的向着张勇雷远去的方向跑去。
阳光下狂奔的影子,狂野,洒脱,热情。
她已不是以往忧郁的自己了!
因为,忧伤不能当钱花!
果蔬店热闹一片,屋里挤满了买菜的,看热闹的,几个男人的嘈杂声像夏天的蛤蟆湾,狂躁而不知疲倦。
“你们别嚷了,房租我媳妇说错了,是一万五啊。”中年老板嚎起来,十足的蛮横底气,粗狂而蛮横。
“这不是事,我租。”炸麻花的结实小伙子憋足了劲要租下来。
“我们不差钱,大哥我给您微信转账吧。”开早点部的两口子气势未减。
果蔬老板听罢,如遭焦雷,无奈下从人群里挤出去,从货车上往下卸蔬菜。
他后悔了,报价再多一点就好了。
可是,再涨钱估计就黄了。
张勇雷至始至终都没吵吵,而是跟在果蔬店老板不远处看时机说话。
“哥,要不您考虑租给我吧。”张勇雷跟着来到货车边,接过车上老板即将扔下来的装菜花的编织袋。
“哎”
果蔬老板一直不作答,闷头干活,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勇雷知道的很清楚。
他是逼着哑巴说话,让张勇雷再长点房租,可能这个事就办妥了。
张勇雷见对方憋青着脸,像个闷葫芦罐,急了,他把脸一横,菜袋子一丢,也耍起了横来。
“哥,成还是不成,你给句痛快话!要是不行就开句金口,你也不吭声,这是下逐客令啊?还是有别的意思?”
果蔬老板也灰了脸,站在车上,扎煞着粗大的胳膊,咧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一万七吧。”对方狮子大开口。
“啥?你看行市好,就反悔啊!”张勇雷闹了,“你爹我还不稀罕呢?什么玩意啊?你试试,这个价要是他们两家租的话,他们都是大傻比!”
张勇雷翻脸之迅猛,说话之粗鄙,气焰之嚣张,完全不合常理!
对方被突如其来的“闷棒”一击恼了!
被跑来的彩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朱大哥,好久没见了。”彩虹腆着脸,热情似火的对着车上的男人大喊,眼里的火热的光超过了头顶的太阳。
正待恼火的果蔬老板,黑黑的脸忽然像开了花,咧着大嘴,直接跳下了车。
“哎呀,彩虹啊,你去了哪里啊,我们打听了你一年,也没找到啊。”
张勇雷看着果蔬老板那把钱当成爹的脸,恶心的想走,这种人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可一交。
“可别说了,这事弄得,忒不好意思了,刚才你和我哥说话的时候,我就想去搭话,谁承想你扭头上车走了。”
“你哥?谁啊?”
“这不吗?”
彩虹挽住了正待离开的张勇雷的胳膊,冲着脸色死沉难看的他,露出一排整齐的小虎牙,呲着牙,笑说,“哥,你这臭脾气能不能改啊?哎,朱大哥,你看,我们不像啊?嘿嘿,都说我比他好看,他长得像梁山好汉似的。”
果蔬老板闷青的脸稍微收敛,只得搔着头皮,尴尬的笑。
张勇雷没想冲对方低头,因为他看不惯姓朱的那种唯利是图的德行。
他使劲一挣脱,脱出来彩虹的牵绊,彩虹扭头,就看见了张勇雷迈着桀骜不羁的步伐走向了自己的三轮车。
“朱大哥,我哥刚离婚,情绪容易冲动,你别在意啊。”彩虹说着就要挥手离开,跑向张勇雷。
“彩虹,给我你电话……”对方喊叫着。
……
彩虹跑着拦在三轮车前面,一言不发,不过脸色出奇的难看。
她仰着白皙齐整的小脸,固执的对视着他。
“让开。”张勇雷声音懒散,不冷,但也不热。
“麻利的,给句话,你还租不租?我能帮你。”彩虹如同下圣旨,令对方愕然。
“想租,但是,爷不稀罕!”张勇雷仰着脸,提着鼻子,顽固又蛮横。
彩虹冲他撇嘴,斜睨美眸,做蔑视状。
张勇雷怒目圆睁,执着的对峙。
彩虹见远处朱老板正探首张望,随近前低声,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他一再二,二再三的涨房租,不够厚道,如果,你这样意气用事的话,说句难听话,你也不适合做生意!”
张勇雷嘴熹微动了动,但没言语,继续凝视着表情冷若寒冬的宁彩虹。
“这点屈都受不了,还谈什么爷?你知道吗,爷爷都是从孙子做起来的。”
彩虹说罢,扭头,把手插进裤兜里,懒散随意的摆手,向着反方向离开了。
张勇雷愣怔着,纳闷的看着她坚毅的背影,忽然间,看到了不一样的彩虹。
阳光下,她热情,奔放。
不是嘤嘤啼啼的那个人了,也许,她把悲伤隐藏了吧!
“我租。”
他大声的喊,声音有力厚重,带着金属的刚性,坚不可摧。
她回头笑了,笑的舒缓,笑的坦然,笑的明媚。
那是一张精美的有着利索短发的脸。
……
朱大哥翘首以待,站在原地,嘿嘿的尴尬的笑。
“兄弟,对不住了,早知道你是彩虹哥哥的话,我早就答应你了。”
对方递上一只烟,张勇雷赶紧接过,自己则赶紧掏出打火机,先替对方点燃。
“我儿子的亲事,幸亏你这个妹妹啊,这不两个孩子谈的差不多了,准备过大礼结婚来着,谁知,这个媒人失踪了,手机也换了号……”
朱大哥边说边热情的带两人进了蔬菜店,嘴里还朗声照呼着:“海子他妈,看看谁来了。”
此时,店里全是买菜的顾客,那两个租户已经离开了。
朱大嫂放下手里的活,用脏污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彩虹白皙的胳膊,激动热烈的嘘寒问暖。
“彩虹,你的事我们也是后来知道的,我听人家说,……哎,不说了,恨得我牙痛了好几天,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妹妹…”
“都过去了,都翻篇了,姐,咱不提那了。”
彩虹如今说话豪爽万般,像被放生的鱼儿,回归大海后的那种自由和洒脱。
张勇雷听着她不再忧伤的舒畅的声音,心里万般敞亮。
“老板娘,看多少钱…”
朱大嫂红着眼圈,放开握着彩虹的手,去了称重台。
“兄弟,”朱大哥接着寒暄起来,“别因为婚姻郁闷了,今天哥哥我做个媒,你等着,让你见个人,一会到!”
彩虹不由自主的看向张勇雷,关切的,紧张的,欣赏的,却无意中遇见了对方深情的凝视。
四目相对,一团火焰涌上两人的脸颊。
无言的一眸,无言的凝望,无言的对视。
都来自内心深处的跳动!
“兄弟,说来就来了。”朱大哥说完,笑着走向了门口。
张勇雷听罢,晃了神,眨了眨眼睛,转移了目光。
彩虹也同时把目光转向忙碌的朱大嫂,只感觉脸热辣辣的一片。
“勇雷,你怎么在这里?”
爽朗亲昵的女人声音从门缭绕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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