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卡。”干脆豁达的声音。
热闹喧哗的服装商场,彩虹把工资卡递给收银台的服务员。
这张银行卡的钱是前两天发的工资,当初准备再像哥哥借点给乐乐交抚养费的,可是,手底下并没多余的钱,只能先挪用这里面的了,虽然是往外刷钱,但是那份幸福的喜悦早就溢于言表。
乐乐跟着奶奶很少来公共场合,所以变得局促不安,有点羞怯怯的,但是,心里却很高兴,不住的东张西望,好奇又快乐。
而此时彩虹那对孩子长久思念煎熬的心,还有她那压抑很久的母爱终于在这一刻释怀了。
“妈妈,一会给我买高乐积木行吗?就是那种特警机器人,还有突击车,航空母舰恩那种大大的。”
“当然可以了,不过不能贪玩,忘记学习哦。”
“知道了,妈妈,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放心吧,听小薇阿姨说,上午你爸爸已经把书包送过来了。”
“那,妈妈,我们买完衣服,就赶紧去买积木吧。”
“好啊。”
……
聒噪的商场虽然有中央空调开放,可是哪堪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购买者一度把商场气氛推向了高潮。
母子两人的手紧紧的牵着,手里的汗滑腻腻的,可是从未分开。
在人流如潮的人群里,穿插走过,商场如烧开的热水,他们这些人就如锅内的饺子,在这个大蒸笼里被熏制。
母子两人的手牵的更紧了。
也许,都在紧握并珍惜着幸福而短暂的时光。
仿佛这就是所谓的幸福,永恒的陪伴被定格在大手和小手之间。
在试衣间外,乐乐终于换上了新衣服。
灵动的眼睛,帅气的小表情,她觉得自己家的乐乐就是全世界最帅气的儿子。
上衣白色的体恤卡通短袖,下身潮流的牛仔短裤,脚蹬“◎◎”品牌儿童鞋,活脱脱小帅哥一枚。
这就是妈妈手底下的儿子应有的样子。
“宝宝,一会听妈妈话,买完积木,咱去理个发,行不行?”彩虹看着乐乐的头发已然长得很长了,像毛垫子,在黏热的夏季很容易生出痱子来的,心里顿然寒酸。
“行吧。”乐乐有点勉为其难,不过能和妈妈一起,所有的都是他愿意的。
他跟在妈妈身边,心里美滋滋甜蜜蜜的,就像以前的日日夜夜一样,只要放学,就去寻找妈妈的身影,只有那个带着温暖的影子出现在自己身边时,心里才不会惊慌,才会踏踏实实,放下心来写作业。
“宝贝,一会理完发,你还想去什么地方,或是买什么东西?给妈妈说,妈妈都满足你。”
彩虹幸福的牵着儿子的手走在路上,并四下张望着来往车辆。
“不知道。”乐乐诺诺的回道。
他确实不知道买什么,或是玩什么,每次放学回来,就是趴在炕上写作业,要不就是和村里的伙伴们疯狂的在一起野,奶奶做熟饭就回家吃饭,哪有时间,更确切的说,奶奶哪有多余的钱带他出来吃和玩啊。
“那买积木,理发,然后我们再去买学习用品和书包,然后呢,妈妈带你吃大餐,然后呢再带你看一场5的大闹天宫,好不好?”
“妈妈,什么是5?”乐乐的精神头瞬间被提了上来,他眼神放光的侧头看着妈妈。
“5啊,就是让我们在看电影的时候,触动了我们的眼睛,耳朵,还有感觉,更加逼真,犹如身临其境。”
“像真的一样吗……”
“对啊…宝贝”
阳光下,孩子腆着脸,兴致勃勃的不停的说话,彩虹则牵着他的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还要一边忙于看交通,一边满足幸福回答儿子的问题,整个人因为乐乐的陪伴变得兴奋而又充实,也许这是半年来她最快乐的一刻了。
太阳公公像个大火炉,热气腾腾的烤炙着城市高大的建筑、柏油马路、来往车辆和人群,不管是天上的鸟,树上的知了,还是地下的人,都变得狂躁不安,恨不得跑到冰箱永远不出来。
可是,您是否能理解,天气炎热,唯有陪伴最惬意。
此时的乐乐还有彩虹,是这个夏天最幸福的人。
其实,这个夏天还有一群最有担当的人,为了家庭在孜孜不倦,不辞劳苦,无怨无悔的工作着,他们就是蜘蛛人。
“蜘蛛人”是世上最伟大的人之一,也是为了家庭而舍命拼搏的最值得尊重的人之一。
你看,城市的高楼大厦不管是十米八米,还是百米,逆着日头,举头仰望。高楼大厦,百米之上,蓝天苍穹之下,那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而工作的就是那些空中作业的蜘蛛人。
终于熬过了冬季的严寒,却迎来了夏季的酷暑,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纵使眼冒金花,也要舍命坚持。想想老人,想想娘们孩子,再想想柴米油盐的消费,只能与老天对着干了。
“咕咚咕咚”
张勇雷举着保温壶,如久旱逢甘露的苗田,喝下了救命解暑的温开水。刚喝下去的水在身体里迅速流动,来不及吸收,顺着打开的皮肤毛孔,结成汗珠,在闷热的空气里,黏糊糊一片。
站在高空吊篮上,往下俯视了一眼如蝼蚁般微小的车流和行人,张勇雷看了看旁边蔫啦吧唧的同伴王铁锤大哥,正满头大汗的刷着防水涂料,自己热的也懒怠说话,但转又想想奶奶那个腚的,玩命的累死累活干一天,不开点玩笑也太没滋没味了。
“王哥,给喝点水吧,这样干下去还要命不?”
王铁锤听罢,停下手里的话,软塌塌的从脚底下拿起一装水的脏瓶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只见他四肢瘫软的依靠在围栏上,吓得张勇雷赶紧去搀扶他。
空中吊篮摇晃个不停,苍茫的天空下,像个孤独的摇篮在高空悬坠。
“命?咱们的命就像头发丝上的蚂蚱,哎……”
“头发丝断了,蚂蚱就成泥了,看看这百米的高度,估计十米下去就是烂粘粥了。”
“呵呵,男人就是难啊,咱干吧。”
王铁锤拿起家什继续刷着涂料,脸上细密的汗珠子就像泉眼,“咕咕”往外冒。
张勇雷热的难受,也是毅然拿起滚刷,放进灰色涂料桶里蘸取,然后滴答答拿出来,涂刷到被太阳暴晒的发烫的墙上。
“王哥,你是不是中暑了。”
“不是吧,就是有点头痛,没力气,可能是感冒造成的。”
“你少拦点面积,我多刷点就行,我看你今天这状态不对劲。”张勇雷和对头的哥们一直是以诚相待。
“勇雷,难为你了。”
王铁锤面部潮红,眼神无力,依旧固执的颤巍巍的咬牙干着。
两人不再言语,为了毛爷爷,继续顶着日头往前冲。
张勇雷本身骨头架子大,又体胖,天一热,肚子空空如也,于是更加躁乱。
“哐”
他心里一紧,知道不好,猛回头,看到了王哥四仰八扎的直直的躺在了地上……,眼睛已经安详而无力的闭着……嘴唇发白……
“王哥,王哥……”
“120吗,龙源小区,……”
他迅速而颤抖的使劲按压着吊篮的升降开关,吊篮就像个无情的东西不快不慢,依旧匀速缓慢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