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不在意,别让我们家族其他人听见就好。他们本来就对神兽猎者有所怀疑,这话容易生嫌隙。”伊寻浪爽朗地说,“当年,我的祖先伊晟率领一支马队,纵横驰骋,跃马骑射,也算是打出了名声,我们家族逐渐繁衍壮大。”
“原来你们最开始是骑兵啊。”刘法隆笑道。
“对啊,我们的祖先最喜欢骑马打猎,如风一般来去,不仅是骑马,遇到什么就敢骑什么,这使我们很早就有驯兽的意识。”伊寻浪继续道,“后来,神兽猎者与人猎者决战,你们的唐潜首掌门彻底击败了人猎者,我们祖先只好在荒野中艰难生存。据说当年亚历山大大帝东征的时候,我们祖先饿极了,在草原上薅了他们不少羊毛。”
“还有这回事啊。”刘法隆感觉颇为惊奇。
“那是当然,我们还保存着一些物件呢,回头可以给你们参观参观。”伊寻浪颇为自豪,“你们神兽猎者在重英掌门之后,由盛转衰,人猎者卷土重来,声势大振,我们也就再次定居中原,后来逐渐迁徙到沿海一带。初唐时期,我们的祖先伊楚仰慕虞暖秋掌门的气度,弃暗投明,与神兽猎者合为一体,人猎者最终被虞暖秋掌门消灭。”
“虞暖秋掌门,还有他的夫人龙冬珠,都是了不起的人。”刘法隆点点头,“对了,你们家族是如何传承的呢?你们不是伊衔羽前辈的后代吗,可她……她是女人啊。”
“没错,这也是说来话长了。”伊寻浪答道,“我们的先祖伊楚,是海帆猎者第一任船长,当时我们伊氏家族孤悬海外,人丁单薄,再加上重英掌门时期神兽猎者世家分化谋私的教训,因此伊楚定下一条比较残酷的家规,所有伊家的后裔,都必须姓伊,如果父亲是伊家人,便只知其父,如果母亲是伊家人,便只知其母。本来,这只是暂行的规则,可是后来,你们神兽猎者自史隆掌门之后,陷入了几百年的内战,我们彻底失去了依存,特别是随着通婚,猎者超能素质的遗传概率大大降低,这个家规便一直绵延到现在了。”
“你们也不容易啊。”刘法隆感慨道。
“可不是吗,海外环境恶劣,海盗不断,死的比生的多,直到先祖伊衔羽发明了伪灭魂,这种情况才好转。”伊寻浪讲述道,“当年先祖伊衔羽总结神兽猎者崩溃的教训,认为随着神兽猎者实力的壮大,一人决策容易犯错,就像大唐盛世,唐高宗和武则天共治才能维持庞大的领土,元世祖时候,也有察必皇后辅佐,男女性情彼此补充,也不容易发生内斗。但是,自从伊楚之后,我们海帆猎者便无所谓夫妻这种概念。于是,伊衔羽规定,自她之后,必须由一对亲兄妹或者姐弟共同担任船长,商议行事。”
刘法隆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这样,倒是很新奇。”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当即站起来,快步闪过去,看到了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也不知是哪国的。他们披头散发,神情惊惧,浑身都是伤痕,看见伊寻浪和刘法隆,警惕地举起石头。
两个男人瞪大了眼睛,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外语,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伊寻浪试着和他们聊了几句,道:“老刘,这两个家伙,分别叫安德鲁和汉森,他们说他们一群人由于沉船而流落到这座岛屿,他们的人聚集在山的那一边,邀请我们过去。”
刘法隆眯了眯眼,道:“这两个人,精神有点不正常吧。”
伊寻浪点点头,说:“很明显,两个疯子,不过他们既然人多,可能会有一些药品,威廉快撑不住了。”
“好吧,只能跟着疯子走一遭了。”刘法隆无奈地说。
伊寻浪笑了笑,道:“心点,威廉经不起颠簸。”随即,他走到了安德鲁和汉森身边,与他们边走边聊。
“你大爷的!无耻之徒!”刘法隆的修养被伊寻浪这一路的不靠谱给磨尽了,他把威廉背起来,快步跟上去。
他们翻过一座山,发现山腰处有一座巨石堆砌的建筑,不知有多古老了,像是洪荒时代的原始庙宇,雄浑粗犷而神秘,如果不刻意观察,很难与自然的岩石景观区分开。
安德鲁和汉森兴冲冲地引他们进去,介绍他们同船的伙伴。伊寻浪和刘法隆定睛一看,顿觉头皮发麻,寒意窜遍了全身。这座庙宇里面,全是些怪异石雕和破烂包裹,哪里有半个人类?
伊寻浪和刘法隆对视一眼,都觉毛骨悚然,不禁倒退了半步。安德鲁和汉森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对着一个个石雕挨个讲话,仿佛它们是活着的。
“疯了疯了,这两个可怜的家伙是被困了太久,彻底疯了。”伊寻浪吐了吐舌头。
刘法隆沉吟片刻,四下看了看,道:“从这些包裹的情况看,他们应该是被困了很久,这座岛屿光秃秃的,俩疯子也不像是会捕猎的,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伊寻浪撇了撇嘴,道:“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刘法隆观察着这座庙宇,道:“这孤岛上竟有这样一座古庙,真有些出乎意料,这些雕像感觉很……很怪异,很恐怖。”
石庙中有很多石雕,有大有,胡乱排列着,由于年久风化,表面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依稀看出其塑造的形象,有点似人非人,似猴非猴。
最诡异的是,这些石雕的形体都有些扭曲,五官狰狞,透着疯狂的恐惧,甚至肢体出现残缺,像是被杀死前的状态。
“这……这是一座死亡庙宇啊,每个石雕都是一种惨死的状态。”伊寻浪声音有些。
刘法隆听着感觉瘆得慌,仔细看去,果然,有被烧死的,有被砍死的,有被砸死的,简直如同地狱。他倒吸了口冷气,本能地退出了庙门,道:“这像是末日景观啊。”
伊寻浪听罢,心中一动,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别一惊一乍的,你知道什么了?”刘法隆问道。
“听说过北欧神话吗?”伊寻浪尽量平静地说,“北欧神话的最后,是诸神黄昏,这座石庙是刻画了诸神黄昏的景象!”
“你确定吗?”刘法隆疑问地说,“我感觉不太像啊。”
伊寻浪想了想,说:“本来神话故事就是不断演化变形,甚至会失去原本的情节。特别是教会的传播,将很多地方传统文化视为异端邪说加以毁灭,现在存留的只是一部分,还不一定是原本的。这座石庙即使说的不是诸神黄昏,也多半有所关联,如果你熟悉北欧神话的话,能看出很多相似性。”
“如果这是一座末日庙宇的话,我还是离它远一些,还有这两个疯子。”刘法隆背着威廉又退了几步,他听云风动等人添油加醋地说过怪物岛那个石屋的恐怖,故而格外谨慎。
伊寻浪颇为自豪,道:“我终于找到了一座前人没有去过的遗址,我们海帆猎者在海上漂了千余年,再往前又骑着马纵横了千余年,找一处前人没发现的遗址真是太不容易了。”
刘法隆有些费解,道:“既然这些可能与众神有关,怎么形象如此……如此不神圣?”
伊寻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这座古庙的年头,至少比北欧神话的形成要早几千年,那个时候什么情况,谁知道呢?我们对那个时代的北欧,几乎一无所知。”
两人离开这座诡异的石庙,放眼望去,那艘军舰出现在岛屿外围的海面上,正在逐渐逼近。
刘法隆立刻警惕起来,伊寻浪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老刘,你如果不能利用好你的能力,那真是糟践了灭魂毒的作用,这可是全世界最后的灭魂毒了。”
“什么意思?”刘法隆一头雾水。
“听,仔细听!”伊寻浪指了指耳朵,“灭魂毒对于听觉的助力是最大的,可不能浪费了。”
刘法隆静下心来,仔细倾听,惊喜地说:“是鲸语螺号!云风动他们来了!”
果真,云风动和令狐知秋夺了这艘军舰,李灵纱负责驾驶,吴让眉通过鲸语螺号与海豚交流,判断方位,几经波折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这座孤岛。
两边见面,都很惊喜,云风动长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系列危险都是他的错误,在陌生地域分散行事简直是不可容忍的愚蠢,他很庆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们离开这座石头岛,顺便把安德鲁和汉森也带上,将威廉安置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给他喂了些药,然后开始返航。六人在甲板上齐聚,分享了各自的见闻。
云风动思忖道:“所以说,令狐前辈在罗马尼亚jiru的吸血鬼城堡,灵纱在意大利发现的秘密工厂,我们在那艘沉没游轮和怪物岛上对付的杀手组织,刘大哥和伊船长在英国遇到的刺客,都是同一个团体,号称鲶鱼,它的总头目就是灵纱的仇敌塞西利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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