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麻三、兵丁、泼皮三十多人一齐上前,周一鸣一见,叫声不好,急忙右手挥剑,左手绰弓,准备拼死迎敌。正在这危机之时,只听得一人大喊道:“贤弟不要怕,我来帮你。”随着喊声,一人拿着齐眉棍跳到圈内。紧接着,一人手持朴刀杀进阵来。周一鸣一看,连忙说道:“两位哥哥,快来帮我!”
跳到圈里是覃忽,杀进阵内是刘山。
原来,今天一早,姜掌柜在隔壁酒楼备了一席酒宴,为覃刘二人饯行。吃罢早餐,覃忽刘山二人告别江彪与姜掌柜,便向家乡进发。他们走到十字街口的杏花楼门前,见一群人在围着一人打斗。覃忽仔细一瞧,被围住的竟然是周一鸣。覃忽想,周一鸣说过,他在县城没有亲戚也没有与任何人有过节,那么,他这是因为什么与人打斗呢?覃忽拉住旁边一人相问。恰好,此人就是杏花楼东院管事。管事如此这般地告诉了覃忽详情。正在此时,只见麻三与兵丁泼皮围攻周一鸣,情况甚是危急,还不出手,更待何时?于是,招呼刘山一声,两人先后进了围攻周一鸣的包围圈。
覃忽的齐眉棍何等了得;周一鸣的宝剑乃不寻常;刘山的朴刀刀法也是炉火纯青。三人一起动手,激战十余回合,局面已呈平势。但是,那二十几个兵丁显然训练有素,攻势凌厉;而这麻三,更是不可小视,三节棍叫人胆寒。覃、周、刘三人只好背靠背,阻挡众人围攻。双方僵持,麻三众人不敢近前,覃忽他们也冲不出去。
覃忽对周一鸣说:“这样下去,对我们不利,他们若来援兵,我们可能被擒。现在,只能三人联手,杀开一个缺口,保护一个人先冲出去。”周一鸣说:“这事因我而起,所以,大哥你先冲出去。”覃忽说:“你若认我这个大哥,就得听我的,你先冲出去。第一,你母亲靠你一人赡养,我还有长兄;第二,吴衙内不是我打死的,他们奈何于我?第三,凭我的本事,我就一个人,也许能冲出去。时间紧迫,你若不听我的,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大哥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周一鸣只得洒泪道:“大哥,我听你的。”
于是,周一鸣在前,覃忽刘山招架左右,三人奋力杀向东边。东边果被杀开一线缺口,周一鸣闪身而过,向东飞奔而去。
包围又已合拢,包围圈里只剩下了覃刘二人。两人背靠背,边抵抗四周来攻,边在商议。覃忽对刘山说:“现在还是那个办法,我们两人奋力杀开一个缺口,然后,你冲出去。”刘山说:“不。小叔师父,你先冲出去。”覃忽说:“刘山,听我说,第一,你比我小一辈;第二,我是你的师父;第三,你是我家的管家,所以,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办。”刘山拙犟地说:“我不能不顾小叔师父。”覃忽说:“不是你不顾我,你想,以你的武艺,我一出去,麻三与众兵丁马上会杀掉你,然后,又来赶我,我也跑不掉。两个人都跑不掉,有什么好?所以,你冲出去,赶快回去告诉我爸。我若被擒坐牢,也好有人送饭。”刘山不得已,说:“好吧,我回去告诉员外。小叔师父,你自己保重。”于是,两人约好,回头奋力杀向西边。二人向西,那包围圈便聚裹向西。可是,覃刘二人这一棍一刀,西边兵丁何能阻挡,直杀得西边众人东避西让。缺口终于撕开,刘山一个箭步跳出圈外。西边众人正要去追,却被覃忽的那条棍死死挡住,不得前进,于是,众人只好又将覃忽围困起来。
覃忽虽然只有了一个人,可他那条齐眉棍前打后扫,左攻右劈,势不可当。麻三众人仍然不得近身,只能作势围扰。
围着打着,麻三忽然急中生智,他让兵丁取来十几根绊马索,说道:“我带领三个弟兄上去攻打。你们伺机将他绊倒,然后一齐上前擒拿。”
麻三这一着甚是阴险凶狠,后来的围攻,让麻三众人占了上风。覃忽一边要与麻三打斗,一边又要招架绊马索,只得跳去跳来,致使棍法数露破绽。麻三乘机猛攻。待覃忽手中舞棍相迎时,脚下一不小心,被一绊马索绊倒。麻三众人疾聚上前,齐将覃忽按住。覃忽待要挣扎,无奈众人手多,捉的捉手,压的压脚,又不在空场,施展不开拳脚,哪里挣扎得起。顷刻,就被麻三众人五花大绑,押至县衙。
吴衙内最终没有救活,一命呜呼。吴县尉死了唯一的儿子,当然伤心致极。但是,他不回省这是自己教子无方,甚至纵子横行的报应,反而变本加厉,发誓要为这个横行霸道、世人皆恨的儿子报仇。他先是派人打砸了杏花楼,接着,不顾事实,硬行叫唆一个兵丁,指认是覃忽打死了他的儿子,吧覃忽判成死罪,上报州府,侯等批复,拟将覃忽秋后处斩。其中备细,暂且不表。
却说周一鸣向东奔逃,风餐露宿,一路艰难,第三天中午,到了袁家界一个所在,此地名叫向家村。这是一处土家村寨,约有百十户人家。村西头,有一处庄园。庄园内,楼房多栋,庄园最前面,耸立着一栋明亮雅致的吊脚楼。楼前一块大场地,大场地旁边就是通往县城的大道。今天,吊脚楼上张灯挂彩,楼前大场地上聚满人群,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周一鸣走到这儿,因为赶路,不想细看,匆匆前行。突然,只听“噗”的一声,一物打中自己头巾,顷刻落下,周一鸣疾手接住,一看这物,大吃一惊。何物让周一鸣如此吃惊,且听说书人慢慢道来。
且说村西头这座庄园,其主人姓向,因为家庭富有,故而人们称他为向员外。向员外今年五十有五,其妻已故,膝下现有一儿一女。女儿年长,名叫向玉璇,已经一十八岁。儿子名叫向大坤,后改名为向天子,年仅十五。向员外的这双儿女,俱不寻常,均有奇事。
女儿向玉璇生得美貌,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不通晓;德容言工,样样俱佳;可就是偏不嫁人,多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都拒不同意。十八岁还未出嫁,这在当时,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由此,员外着急,乡人惊诧。
儿子向天子,更为奇特:从小枯瘦如柴,但是身材高大,力大无穷,今年还只十五岁,却比一般大人还高,双手能举八百斤之鼎。
却说,袁家界北部山岭,有一石壁,万丈悬崖,壁陡壁陡。远看石壁,这石壁之上似有二十八个大字,金光闪闪;走近一看,却无半字。此事甚是神奇,于是,袁家界的人们便称此处为“神堂湾”。半年前,神堂湾一带出现一只老虎,骚扰村庄,一到傍晚,村民吓得不敢出门。向天子闻之,决心为民除害。这日,他只身一人,徒手上山,寻找猛虎下落。上了一个山坳,正想休息一会,忽然,山坳边林子中一阵狂风,狂风处跳出一只斑斓大虎,迎面而来。向天子一见,立即奔上前去,想擒猛虎。那虎见了向天子,转身就跑。向天子哪里肯放,顺手拽了一根粗藤,飞步赶去。赶过一山又一山,追了一岭又一岭,这时,岭塆处有一石壁,石壁下方有个山洞,老虎径直奔向洞内。向天子紧随入洞,只见那虎前腿立起,后腿蹲下,半卧于地,两眼放光,虎视眈眈。向天子趁虎还未站起,一个箭步,跨上背虎,意欲用藤捆缚老虎,此时,只听一声响亮,其虎突然不见,自己却坐在一杆长柄宣花斧上。看那宣花斧,斧头为钢,寒光逼人;混铁柄杆,园硬坚实。向天子提起宣花斧,约有一百多斤,恰好称手。向天子正在玩味板斧,忽听一个声音响起:“徒儿,吾师今天送你这件兵器,日后凭它,过关斩将,其功不小。”声音在山洞里回响,经久不息,可是未见人影。获得这柄宣花斧,向天子甚是欣然,因为未见人影,虽有不解,但他还是对空拜了三拜,说道:“谢谢师父。”然后,手提宣花斧,大喜而归。
向员外为女儿的婚事着急,这天,他叫来向玉璇,说道:“孩子,你已经十八岁,早已应该出嫁了。”向玉璇说:“是的,阿爸。”向员外问:“那为什么媒人每次来提亲,你都拒绝呢?”向玉璇说:“阿爸,我是想自己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向员外听了这话,吃惊不小,叱道:“哪有女儿家自己到处抛头露面去相亲的道理!”向玉璇说:“我不用到处抛头露面,也可以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向员外说:“那你说说,你自己怎么去找?”女儿答道:“阿爸,您可以告示四里八乡,女儿要自己择婿。然后,在吊脚楼上张灯挂彩,我持绣球,打中谁,谁就是我的夫婿。”员外听了,若有所思,说道:“只有皇亲国戚、宰相国公们,他们的女儿择婿,才用这种办法。你一不是公主,二不是国公宰相的姑娘,那怎么能行?”向玉璇说:“阿爸,莫轻视自己啊,公主能行,我为什么不能行?况且,也没有哪个规定,老百姓的姑娘就不能抛绣球择婿。阿爸,你如果不让我这样选择自己的郎君,那我真的就不出嫁了。”向员外一向开明,痛爱儿女,非原则性的事,一般不与儿女硬行对持。况且,今天女儿的这个想法,并无错处,何不依了女儿,遂她意愿。女儿的终身大事定了,自己也就了却了一庄心事。于是,向员外说:“好吧,女儿,就依你的。你自己去准备吧。”
向玉璇抛绣球择夫婿定期三天。这四里八乡的人,谁都知道向玉璇才貌双全,温柔娴淑,所以,从第一天起,吊脚楼前就集聚了几百个年轻小伙,都想抢到绣球,获此良缘。
吊脚楼上,向玉璇怀抱绣球,来回走动;吊脚楼下,众小伙伸脖昂首,盼落绣球。
两天半过去,向玉璇还未相中如意郎君,不免心中焦虑,想到,未必我向玉璇真的没有公主的命重,不能自己选择郎君,只能听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正在焦虑之时,忽见匆匆走来一个青年人。且看这人,相貌英俊,器宇轩昂,向玉璇一见,心中想到,我的如意郎君到了,于是,暗暗祈祷:望上天保佑,我一绣球打中这个郎君;说时迟,那时快,手举绣球,瞄准打去,不偏不歪,正中其人头顶。其他人轰然大哗。
此人就是周一鸣。
却说周一鸣一手接住落下之物,一看,是一只美丽的绣球,不免吃了一惊。他知道,这抛绣球是用来择婿的,怎么乡村也兴行这事,而且恰恰打中自己,又不知抛绣球的姑娘是何等女子,心中哪能不吃惊?此时,不竟向吊脚楼上望去,那姑娘正在微笑看着自己。周一鸣一看那女子,立刻为之倾倒,啊,向家村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姑娘。周一鸣还在凝望,向家的家人们早已一轰而来,把周一鸣丛拥着进入到楼房里。顿时,吊脚楼前鞭炮齐鸣,其他小伙子,也有多位为之祝贺欢呼。
周一鸣被人拥入楼房,心中忐忑不安:看来,这是一户大富人家,可自己家里一贫如洗,他们却不知道,这家小姐的绣球怎么就偏偏打中了自己?如把真实情况说明,这家主人和那位小姐定会尴尬,事情不好收场;不说实情吧,这不是自己做人的品格,真是进退两难。
周一鸣到底如实说了未说,后事又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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