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南和李朗辛没有深度接触过,不太敢和他说话,更不敢正视他。
站着李朗辛面前,许小南好像得了软骨症,总是站不起来。
李朗辛开口了,“许小南,你?没毛病吧。”
“我没,没毛病。”
许小南声音都有一些发抖。
李朗辛只好求助李西格,“西格,你带他出去走走看看,是不是刚才吓坏了。”
“是的,爸爸。”
李西格高兴极了,这样好像就是在说,不用继续训话了。
“5分钟后给我回来。别又跑出去瞎混了。”
看来是高兴得太早了。
李西格嗖嗖地把许小南带出了院子。
在橡树林中走来走去,许小南懊恼不已,垂着自己的胸,“啊,我好搓,我好怂。”
“没这么恐怖吧,我也怀疑你刚受到了刺激。”
“真的?”
“嗯,你今晚如果做噩梦,就抱着赵仙仙睡吧。”
“哟喂,你个李西格,也学会耍嘴皮子了噢。”
“讲真,不感动吗?李朗辛每年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李西格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他也希望看到许小南赶快叫李朗辛一声爸爸。
许小南抱着一颗橡树,睡倒在上面。
5岁之前的,就不记得了,听赵仙仙说,都是些唐诗宋词、小人书,那些我不怎么能看懂的古书。管家婆给我讲,我也听不懂。不过,好像后来我能写诗,全靠这段时间的积累。我猜的。
5岁的时候,他送了一台电脑给我,我学会了上网,遇到了解忧研究所;这台电脑我竟然一直用到现在。据说没几个人有这样的电脑,后盖是石英材质的一块天文钟,很纯的石英,图案很图腾。切,我发现王青、禾秋还有你,每人一台。
6岁,一把口琴,自己不吹它就能自动演奏,当年流行的「神奇的口琴」。
7岁,一套玩具,然后我认识了你,和你打架,以为你偷了我的玩具,但是我回到家里,发现我的被玩具狗拖进床底下了。
8岁,一个存钱罐,开始存钱。
9岁,一个相册,里面有你和李朗辛在北极的照片,说实话,我看了就想撕掉。
10岁,一个新电脑,开始有全息投影,只是没怎么用,后来被我送人了。
11岁,一副耳机,可以降噪,还可以按摩。
12岁,一套投资的书。
13岁,一张世界编程大赛的入场券,那年我得了第三名,你是第二名。
14岁,一把雨伞,据说可以挡子弹,我不信,但是一直用到现在,天哪。
15岁,嗷嗷~,害羞,一个避孕套,金子做的,我是说金银的金噢,不能用,是个模型。
16岁,一把宝剑,据说要去斩妖除魔就能带上。我说他傻,怎么不在我5岁的时候给我这个。
17岁,一对羽毛球拍,据说可以记录自己的练习成绩,刚开始我很勤快,后来慢慢泡妞去了好像。
18岁,粉熊舍的钥匙。
19岁,我马上要19岁了。
“你的礼物很好啊,基本是我的翻版,他肯定是给你买,然后买一送一,顺便回家送给了我。”
“怎么?你也是这些?”
“对啊。对了,还有赵仙仙女士送给我的礼物,哎哟喂,年年都是洋娃娃和布娃娃。”
“哈哈哈哈哈,都是我喜欢的。赵仙仙说,没有人规定男孩不能玩洋娃娃,不能喜欢粉色,所以我特喜欢粉色。”
“但是我收到的都是白色的布娃娃。”
“那是李朗辛告诉她,你喜欢白色。”
两兄弟在路灯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仿佛时光倒流。
“西格,我今天生日吗?”许小南终于明白过来。
“是啊,小南哥哥。”李西格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这个疯疯癫癫的哥哥,气不打一处来,“全天下都知道你许小南今天过生日,除了你自己不知道。”
“哇,我今天是王子诶,我是上帝,我是天使,我是王。”
“你是draaeen。”
两人打打闹闹,回到了李府。
进门,看到赵仙仙也来了。
“哟喂,仙仙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串门啊。”
赵仙仙白了许小南一眼,“老娘找你找了一下午,老实交代带着西格去干什么坏事了?”
许小南鼻子吐出了一口白气,“老娘,是你家西格带我出去浪的呀。”
他挪到了赵仙仙的旁边,捏了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颈椎。“仙仙姐,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回家看去。”
“你怎么不带上礼物呢?”
“对了,你们回家把奶奶接过来吧,今晚在我这里吃饭。”李朗辛下楼了,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好,我们去。”许小南说。
“就让西格和老傅去吧,也不远。”
李西格朝着许小南放电,“看好你。”
客厅里,李朗辛坐了下来,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赵仙仙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
李朗辛的旁边还有一个高的沙发凳。
“来,坐在我旁边。”李朗辛向许小南招手。
小南灰溜溜地跑了过去。
“你这小子,怎么总是像个软趴趴的面团呢?”
赵仙仙哈哈大笑。
小南斜眼看赵仙仙,“哟喂,哪有这样笑话自己的儿子的。”
“李朗辛,都怪你气场太强了呗,我就怕你凶我。”许小南叨叨着。
“哈哈哈,你今天去看场子,感觉如何?”李朗辛问道。
“额,那感觉,很好啊。”
“你和西格偷刷我的卡,感觉怎样?”
“还给你呗,哦呵呵呵。”
“许小南,严肃点,你就不能像你妈妈一样坐有坐相吗?”
赵仙仙对许小南使了使眼色,让他勉强安分点。
他委屈地哭了。
“李朗辛,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严肃啊。
谁压着你叫你要这么严肃了啊,在家里诶,有必要这么一板一眼吗?
放松一下不好吗?
你的肺不是烂了吗?
你以为是怎么来的?
身心不健康,什么都得烂。
你就是憋的,什么都憋。
一个扑克脸,你以为一个扑克脸就能当好市长吗?
你以为你是市长,在生活中什么都要听你的,以你为中心吗?
我谈什么女朋友,要你管?
我被骗了,要你管?
我和别人亲嘴,你也要拍照啊?
我就是吃亏了,自己爬起来,不是更能得到教训吗?”
许小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怨气,他一股脑全都喷了出来。
那些他在解忧研究所说了很多遍的话,终于有机会说给他本人听了。
“你倒是气场比我还强啊,继续说。”李朗辛眼里分明含着光。
“解忧研究所的事情,你有帮忙吗?要等到你出马,等得花儿都谢了,我们几个都被炸了吧。
我们自己去找线索,找证据怎么?
阻碍你了吗?
你不是看着我们碍眼吗?
我们走开不就得了?
你不是不要家庭吗?
你不是不婚吗?
你管我们的成长做什么?
你要我认识婚姻干什么?
你去做你的大市长吧!
为了让你做大市长,就可以把我们送走!
要我学着点?
你自己呢?
你是个什么榜样?
还有,谁允许你每年都送我礼物?
你送了什么鬼伞给我,到现在都还没烂,我都不知道该换还是不该换。
呜呜呜。”
万年嘻哈脸的许小南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彻底地放飞了自己对李朗辛的冷漠。
赵仙仙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她可能在自责,也在欣慰,她的儿子是一个善良的人。
李朗辛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他也何尝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李朗辛默默地张开双手,他看着许小南,他点着头。
许小南看了看赵仙仙,赵仙仙笑了。
许小南也笑了。
他跑进了李朗辛的大手中,像他无数次在解忧研究所里描述的那样:真诚地希望,他的大手能抱住我幼小的身躯。
就这时候,西格扶着奶奶进来了。
奶奶看得泪流满面,她看懂了,她说,看了这么多年,终于看懂了。
家人团聚,给许小南过19岁的生日。
他如愿以偿,做了半天的王子。
这次,李朗辛送了他一本书,作者是李朗辛——答复之解忧研究所。
“小伙子,我看近20年也没人在解忧研究所晃荡了,你小子还挺积极的。”
西格说,“爸爸看了你在解忧研究所问的所有问题,都给你答案了。”
“我不是删了吗?”
“能难倒王青吗?”
许小南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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