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突然定格在了2100年的公告书。
来自忧者的告别贴还是不断地更新着。时间线依旧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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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某x和某z商店」。
此刻的我,正坐在一个运动系列商品的货架旁,满是零食的角落,
我还没付费,吃着一块巧克力能量棒。
刚才的公告信息从背部显示屏呈现出来。
我咬了一口巧克力,含在嘴里,好苦,我想在苦滋味下看完它公告。
ok啊,删了就删了吧,都是些前任旧事。
我这样想着,登录到了我的树洞星球,一条条浏览着,那些记录。
我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个玩意儿把自己已经忘记的东西还记着清清楚楚,标点符号都没变。
t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在这里装存在感,删掉吧删掉吧,我也懒得重看,再看一遍得抑郁症死得快。
你是不是在说我有受虐倾向了,是的,我有暴力倾向了。
我的心情测试仪一会儿就会告诉我,我需要静下心来,别想太多,我t就想扔掉这些个电子产品——
每天来量我血压、呼吸、各种部位的卫生;
记录我在哪里出现过、我的行动步数、我的行动轨迹;
我在哪里停留了多久;
我看着哪个糖果或罐头显示出了激动,心跳加速;
我拿了哪个包装而最后却没有买;
在不同的网络空间中忘记密码、验证密码、重设密码
我早已经在这些网络世界里活得像个实验品和机器人了。
迟早这些,被收集去做了什么,也没法知道了。
噢,这会儿也说解忧研究所要垮了。
t以后没有了,我上坟头去找我家过劳死了的先生唠嗑去啊。
只是——请原谅我说了这么多丧气的话,因为他的离开,我一度以来无法原谅自己。过去的5年来,各路解忧者的鼓励和鞭策,算是度过了心态最差的一段时间,谢了,希望你们看到了。
有个人说我像个神经病,要不要送医院了,难怪,我蹲在这,时而哭泣,时而笑着,巧克力染黑了我的牙齿。
吓到他们了吧。
终于要了了,彻底忘记吧。
还留吗?
不留了,那么曾经,谢谢你在这,忧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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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向往幸福的我」
开阔的绿草广场上。
一对家庭,父亲在教儿子放风筝,黄昏下,华灯初上,一座龙腾飞跃的地标建筑,和高飞的风筝形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母亲躺在餐垫上,开心地笑着,时不时给父子俩拍照。
这个母亲就是我。
我为自己还能在这里说话感到开心。
收到公告后,我仔细念了每一个字,和大多数忧友一样,我也流泪了。
2年前,一次保护失当,3岁的儿子成了是一名艾滋病患者,而我自己是一名心理咨询师。
面对突然到来的判决书,儿子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儿童乐园,他被每一个普通的全日制幼儿园拒绝。
忽然间,我发现有这样遭遇的孩子有很多,我开始在解忧研究所联系他们,我们抱成团。
1年前,我们一起创立了一个同城的分享班,用自己的方式来教会孩子们爱和知识。
未来怎么去面对,我们还在想啊。
加油!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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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自由和我都很像」
月光喷泉,旁站着一个妈妈和两个女儿。
妹妹牵着姐姐的手,奶嘟嘟的小手摇啊摇。
“姐姐,这是音乐喷泉吗?”
姐姐拿出嘴巴里的棒棒糖说,“是啊。”
妹妹兴奋起来,“妈妈,快看,那个喷泉宝宝飞得很高。”
“是啊,你想不想飞那么高呢?”
妹妹欢呼跳跃着。
妈妈看着公告里“删除”二字,笑着说,好啊。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的眼神一动不动,脑海里想着不该回想的一幕:
‘她’开始说三胎好,毕竟现在政府鼓励生育。
无论说什么都要有后,生到儿子为好。
后来说如果不愿意生三台,就离婚。
特意说给我听的吧。
刚从产房出来,就留下了我一人。
所幸的是,我听到了很多祝福的声音,来自这里。
我拥有了天使。
而现在,我已经是两个女儿的妈妈。
祝福大家,跨世纪后的新年,在每一个属于你的故事里,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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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行动表。禾秋次日来到李府拜访市长。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橡树公馆,她跟着李西格走进李府。
老傅亲切地对禾秋说,“阿秋小姐,欢迎回家。”
西格看了禾秋一眼,“怎么?不合你意?”
“不好意思,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很久没有回家了。”
老傅带着禾秋走到了市长的书房。
“李伯伯好,我是禾秋。”
李朗辛正在看西格发给他的报告。
抬头看到禾秋在门口站着。
除了紫色胎记之外,模样和婕西有几分相似。
“进来吧,阿秋。”
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言语和动作中展现除了一种高贵。
“阿秋,快坐下。”
“谢谢伯伯。”
“没事就好,我们没有把你照顾好,感到内疚。”
李朗辛是指秦琳事件。
他手中掌握着秦琳事件的进一步进展,只是不好和小朋友透露。
秦琳背后的势力来自境外。
“李伯伯,我们解忧研究虽说只是一个很小的网络社区,但从中牵涉出攻击事件,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我们真的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
禾秋立刻进入主题,这是她来橡树公馆的最主要目的,向市长提出政府应立刻发文「关于信息安全」指导,引导企事业及社会人士预防类似攻击。
“阿秋,你们年轻人关心这个社会,我感到很欣慰,这些我已经转移给到各对应办研究处理。一会儿西格来了,我们开始聊。”
尴尬的沉默中,李朗辛看到了禾秋的急切和热血,还有一些‘想当然’。
西格敲门进来。
“爸爸,你都看完没?”
“你写的非常全面,从企业本身的技术监控,政府的司法督导、执行监察和社会监督等等。但我必须提醒象牙塔中的你们,信息安全现在是一个伪命题。
说实话,你们说到的这个解忧研究所,在十几年前应该就关闭了,所以你们提到的一些信息让我很疑惑。这应该是当时的情景才对。我甚至还能找出有一个人应该是写了一封差不多的报告给到市长,那时候我还只是副市长,我代理过相关的事情。”
李朗辛也直来直往的人,他毫不留情地把这个社会现实告诉了两位。
西格的脸色显得凝重,“爸爸,为什么这么说?现在人人都注重信息安全。”
“而人人只注重自己的信息安全;与此同时,每个人对信息的认识也不同,他觉得他在网上说几句话,没必要藏起来不让大家知道。”李朗辛接着西格的话。
禾秋抢入下一个说话点,“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做到信息安全。”
“是的,除非,你根本不在网络中产生信息,包括文字、语音、图片、视频、访问记录等各种行为。你的网络行为被记录下来,就会被分析,就会成为喂养的丰富饵料。不可避免。”
桌面上还有一份密封资料,是关于未来十年内信息攻击事件的预测。李朗辛还没有拆开,sh市各类安全事故,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爸爸,我们这个时代的旋律是几乎所有人都遵循非常高的道德准绳,而准绳也是大家一起提议得出的。”
西格面对父亲的悲观情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过于乐观,你很快就会发现,数以万计的人在倒卖你的数据;不知从何处钻出一个神秘人物要你身边的同学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说到解忧研究所,当时创建后没过多久,人们就会发现,大量的人在贩卖自己手中拿到的信息。”
禾秋和西格分明从李朗辛的措辞中看到了悲愤,一种无以言表的压迫感袭来。
李朗辛双眼在茫然中显得无精打采。
许久,他转换了语气:
“好了,今天在家里不要这么严肃,我们聊点轻松的吧。”
“市长先生,如果此刻,你觉得无法干预或者无法帮助到解忧研究所,我们就自己干。谢谢你上午的时间。我们也不耽误太久,我们还想去拜访一下花教授,和他讨论讨论机器人情绪学习的事情。”
禾秋显得有点锋利,让场面有些尴尬。
李朗辛脸色发白,他的肠胃一阵绞痛。他闭上了眼睛,躺靠在凳子上。
“去吧,花朵应该在家里快活着。”
“爸爸,你气色很差,我叫了老傅过来。”李西格站起来,走到书架的一个药盒子里,找出了一盒肠康宁。
禾秋忐忑不安,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看见西格在找药,她也急忙起来找到被子倒好了水。
“爸爸,先吃药。”
李朗辛没有睁开眼睛,他挥手让他们出去。
西格和禾秋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禾秋松了一口大气。
“呼呼呼,好紧张。你爸爸好像生气了。”
“未必,爸爸最近焦头烂额,能和我们说上几句,已经是他的额外礼遇。”
禾秋看着这个家,满满的商务风,家俱干净利落,装饰多是名人字画或者警世名言。倒是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惹人疼爱。
她闻着茉莉的芬芳,走近了那颗瘦高瘦高的茉莉树。
“西格,这个可真了不起,枝叶繁茂,香气沁人心脾。”
“老傅说,是我从海边带回来的。喜欢吗?”
西格抬头看着树梢,小时候他俯瞰这棵树,后来他开始仰视他。
他想到了李朗辛。
李朗辛看着小小的西格,可以看到他圆圆的脑袋瓜,现在,西格长到1米9多,李朗辛每次和西格对视,不得不仰起头来看着。
李朗辛老了。
禾秋走到了一个亭子里。亭子一角是一个男士风格的梳妆台。她感到好奇。
西格解释说:“李朗辛喜欢在这里「每日三省吾身」,梳头100下。”
“梳头100下?有健身效果吗?”
“中医里说的是可以改善睡眠和白头发,以及其他一些养生之道吧。”
禾秋听说过中医的强大。
“我也会在这里梳头,这是我的牛角梳。阿秋,你坐下,我帮你梳个辫子怎么样?”
“你会梳辫子?厉害啊。”
说着,禾秋一屁股坐在了靠椅上。
镜子里,她紫色的脸好像不该出现。
“西格,要不算了吧,我不太习惯别人在镜子里看着我。”
西格已经在给禾秋梳中分了。
“做中分,再给你辫两条法式粗辫怎么样?”
“哦,试试咯。”
西格捞起禾秋厚厚的头发,放在自己手上,一拨一拨地分成几股,手法灵活。
“西格,你怎么会编这个?”
“叛逆,为了彰显叛逆。”
“然后呢?”
“留了长发,然后学会编辫子。”
“就这么简单?”
“可能,还有赵仙仙以前喜欢编吧,她的照片里都是辫子头。”
“仙仙女士现在是干脆利落的短发女神。”
西格从小到大见到仙仙女士都不打招呼,也不说话。但是他总会回头看她的辫子,有时候从高高的发际线旁编出几撂,有时候从耳旁编出几条碎辫,又有时候是一条鼓鼓的粗辫。无论是哪种,西格都为之着迷,就像着迷赵仙仙喜欢的茉莉花,还有那代表纯净的白。
只是,不知哪天起,她有了一头短发,百变造型,却再也没了辫子。
好一会儿,禾秋问到: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花叔?”
西格这时候已经编好了左边的,开始编右边。
“编好了就去。”
阿秋看见头发被编起来后,自己的紫色更明显了,不由地紧张起来。
“西格,要不——算了,不编了。”
她低下头,没有勇气在镜子里看着。
西格蹲下来,把头枕在禾秋的腿上,“说真的,过几天我们去韩朝国找冰冰阿姨,怎么样?寒假就在她那里过。”
“我”
“眼下我们能走开,解忧研究所已经已经没了,阿秋。”
西格的头发硬硬的,刺痛了禾秋的手,让阿秋想到了小南。
“行。”
禾秋又抬起了头,她看着自己的紫,那似盔甲又不是软肋,是该说再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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