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秦琳事件的刺激,禾秋立即联系上西格,找他过来一起讨论解忧研究所的维护。
才刚刚讨论完粉熊工作室的分工,西格就是大家的安全员。
针对解忧研究所既定事实——如同多个内容网站遭到侵蚀一样,它被当成了免费的喂养机器人的大食堂,且商业用途不明,极有可能有危害安全。
禾秋还在思考是否能向市长请愿,从立法的角度严惩ai语料的盗用、仿真人技术的商用规则。
这些话题都太大了,自己能做的只能是——眼前遇到一件事情,就解决一件事情。
经过这个事情之后,粉熊舍的每个人都在思考如何提高自己的能力,来应对未来更多的不稳定性。
三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沙发瘫躺,而是在书吧的长桌旁正襟危坐。
王青在呆呆地玩着怀表,放在桌面,把它从一个地方推到另一个地方,再推回来。推着推着,昏昏欲睡。
“小南哥哥,作为解忧研究所中文社区的管理员,我们现在像一盘散沙,对上面太多的未知充满恐惧。”
禾秋从书柜拿出了一张大白纸,铺将开来,在每人的面前放了一支笔。
“我们来做讨论。
把能想到的问题写出来,然后一个一个讨论怎么解决。最后做出总结。”
禾秋看上去总是这么积极解决问题,不然问题卡在眼前,她茶饭不思。
许小南拿起笔,在纸上画着。
他把管家婆叫来了身边,让她启动笔录模式,将大家的发言记录并整理。
王青也开始有所动作,他思考良久,在纸上画了一个诡异的大圈,中间画了一个小人,旁边跟着一个小人。
他说:现在我们不能很快地区分出这个人是机器人,还是真是人类。所以我们无法确定它的危害性。出于安全动机,我们希望从道德和法律的角度来规定——不允许生产、售卖、或自主使用「与真人相比能以假乱真的机器人」出现在人类的真实生活空间。
禾秋也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圈,周围画了两个小圈。大圈是解忧研究所。小圈分别代表正当使用忧所、不正当使用忧所。
她说,目前为止,我想到了4个疑问。
1现在解忧研究所无法关闭,只能做架空。
谁也不确定它有多少个服务器,有多少条分支。
我们只能看到眼前这条分支。
需确认:是否可以从哪个社区的管理团队请求到技术支援,确认是否还有社区有外延,不然怎么会这么多无法解读的数据包?
2就目前我们能见范围内,哪些语料被谁使用,用于对象是什么,是否继续投入其他灰色势力中?这些,怎么确认?有人正在作恶吗?
3解忧研究所的反黑客系统什么时候才能搭好,是否需要众筹?可能考虑成立一个单独的公司来运营吗?谁才是解忧研究所真正的负责人。
4当前是否需要引导解忧研究所的忧者用户停止更新自己的星球?
轮到许小南,他在中间画了一个很大的三角形,每个角画了一个圈。
“这三个圈分别代表:我、你、他
我——解忧师
你——忧者
他——ai机器人或其背后的?”
许小南从人的角度出发,但是不清楚‘他’具体是谁,不过他并不担心。
他觉得只要保证前两个,即使没有解忧研究所也可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我们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什么,大家看出来了吗?”
小南的手机里传出了西格的声音,“解忧研究所的历史信息存留问题。”
“啊,西格?”禾秋来到了电话前面。
王青也兴奋了一下。
“是的,马上上来。”
管家婆开始将刚才发言记录中的提问和回答整理出来,传到粉熊舍公共邮箱中。
王青和禾秋开始找吃的,紧张了一天,终于有点放松。
许小南也翘起了二郎腿,“t的,西格这小子终于来了。”
不一会儿,西格自行进来。
他搜寻着禾秋的身影,径直地走到厨房,抱住了她。
“阿秋,太好了,你没事。”
禾秋显得不好意思,脸上热辣辣。
西格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
“啧啧啧,我和小南师兄也很需要抱抱。”王青在门口走来走去。
“别当电灯泡啊,青青。”
说着,许小南也黏在了门口,探出头偷偷看。
“怎么了?阿秋,你不喜欢吗?”
“不习惯。”
西格扶着禾秋的肩膀,把她转了过来,面朝自己。
“这样就习惯了。”
西格把禾秋紧紧抱住,而禾秋看到门口两个脑袋,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一会儿后,大家回到书吧。
“我们先放下别的问题,把当前紧要的问题讨论清楚吧。就最后一个:解忧研究所的历史信息是否存留?”
西格坐在高脚凳上,用笔划着自己的鼻子,他说,我想到三个字。
许小南拍了下桌子,我也想到三个字。
禾秋在白纸上画了一个方框,中间写了三个字“倡议书”。
“做一个问卷,发给目前能触达的所有用户。
如果超过半数的人如果同意删除历史信息,我们就下架解忧研究所目前所有权限范围内的解忧信息。
与此同时,我们也倡议每个人删除自己在解忧研究所创建的星球。
如果可以的话,在未来,我们通过努力,在有厚实的系统保障的情况下,可以为大家带来更好的树洞星空。”
王青趴在桌子上说,“最后这句话假太空啊,那时候的我们就不是我们这几个人了,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许小南点点头,“我们给不了这种承诺。”
西格连着问,“我们代表明大吗?”
“不,我们是指我们自己,禾秋、李西格、许小南、王青——粉熊联盟。我们就代表粉熊联盟。你们同意吗?”
“行吧!要做就做到底。”小南抬头,夸张地龇了龇牙。
西格一个一个勾画着白纸上的问题。
1所有内容性质的网站,呼吁他们加强系统安全监控,防止当成ai语料被盗用。——李西格联络及在媒体发布
2解忧研究所,申请知识产权保护。——同上李西格
3纯仿真人技术的商用规则。——许小南找花叔看是否可能推进
4解忧研究所所有的服务器都是野生服务器,后台数据统计完全是随机的,不准备,有可能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不管怎样,需确认全量有多少,涉及哪几个国家,几种语言,还有什么团队在管理对应的分支;以及反黑客系统的搭建。——王青找成大陶教授请教
5解忧研究所重新定义。——禾秋
6开通粉熊舍校内主页,呼吁忧者停止使用解忧研究所,转发公告。——禾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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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头行动吧!”王青颇有气势地说了一句。
许小南扔下手中的笔,“小伙子,又会是一个有意思的通宵,沉住气,慢慢来。长夜漫漫。”
禾秋和西格也从座位上坐了起来,各自准备电脑开始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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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秋最先开工,拟定《致解忧研究所的所有伙伴们》。
「亲爱的伙伴们,
我们是来自解忧研究所--中文社区的粉熊联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接手了解忧研究所-中文社区的管理。
无论你是在地球或者太空的哪个角落,如果有幸这封信能到达你们手中,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解忧研究所存在约25年,婕西联合匿名团队创建了这个非盈利网站。
鉴于开发团队扎根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我们目前的权限能看到的用户有9亿+,树洞星球数量超过86亿+。
每天在不同时间在不同地方,都会有忧者发出忧心,解忧者拜访忧心,他们之间形成良好的互动。
时下文明和道德准绳高度发展,感谢大家一起努力创建了令人感动的社区环境。
令人遗憾的是,对于解忧研究所的公开忧心资料,是否可以用于商业用途,这存在一定的争议。
根据已立案的几个案子,我们观察到有黑产利用解忧研究所的忧心资料进行ai机器人训练,用以习得人类情商,如何解决人类情绪问题。
鉴于粉熊联盟势单力薄,无法周全地武装解忧研究所,当前的服务器配置及安全体系,无法防止信息泄露问题。
由于这是一个社群自主网站,我们在此呼吁每一位忧者和解忧者能够自行删除星球,与此同时注销账号。
在删除前,您可以备份到自己的本地电脑。
这是一封仅针对网站用户可见的公告,以下为电子签名区。
3天后的22点前,如若超过半数的人如果同意关闭社区,我们将在备份后下架解忧研究所-中文社区目前所有权限范围内的解忧信息,备份后的信息将保存在权威的服务器云盘中。
与此同时,我们也倡议在此之前每个人备份及删除自己在解忧研究所创建的星球。
未来通过努力,在有厚实的系统保障的情况下,再为大家带来更安全的树洞星空。
如若有缘,将会再见。
粉熊联盟5人」
禾秋写完公告,问了问大家,“各位要过目吗?”
许小南泪眼汪汪,“别了,我10几年的兄弟。不忍心看,出发吧。”
李西格说,“我联系一下其他语言社区的现在的管理员吧,可能有好些也没管理员了,荒废状态。”
禾秋点击了【出发】。
公告便发送给了所有中文社区的网站用户。
许小南——粉熊联盟里的美少男
禾秋——粉熊联盟里的小龙人
王青——粉熊联盟里的王
李西格——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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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研究所是一个自带高质流量的网站,没有官方宣传,也能广为传播,而又低调到好像不存在一样。
解忧研究所更像是一个暗号。
两个陌生人见面,谈了一会儿会问,你有没有自己的星球。
下一句就可能会是,你也在解忧研究所玩啊。
对啊,就是解忧研究所啊。
只不过,会员们忠心跟随,不离不弃,即使它不温不火。
倡议书发出后,主页上不断地滚动着用户们的心声故事,只是不知为何,网站的很多状态的更新时间发生了紊乱,从2080年到目前,甚至有些来自未来几年,许小南说可能是网站太多程序猿在尬尬地升级,你一下我一下,容易时间对不上,出现bug(缺陷)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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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blgblg红帽子」。
我在sh市北山城区的家中。
当时在厕所刷牙时的收到的消息,激动之下把泡沫也吞了下去。
我蹲在马桶上,哇哇大哭了很久。
目前我是一位刚做完淋巴癌手术的单身女性,快30岁了,一人生活。
没有太大的经济压力。
不过父母都不在了,一个人过于冷清。
我在解忧研究所是超过5年的用户,blgblg红帽子是母亲生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第一个解忧星球,就是在父母出车祸的当晚发的。
当时的解忧研究所还很多人访问。
我收到了世界各地爸爸妈妈的安慰和祝福,还有礼物。
我身边的宠物狗,那时候通过解忧研究所收获到的。许久前,一位解忧师阿姨送了我这只治愈宠物狗,那时候她才出生。
而就在昨天,我才给她过完生日,从商场给她买了一件毛衣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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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地球的某一个地方」
购物商场的一角,我同伴戴着帽子,为了躲避可能遇到的熟人。
我问他,看了公告没。
同伴捂着嘴巴无法相信,他立刻打开显示屏,找到了解忧研究所的中文社区,发现了公告。
接着,我们就等在咖啡厅,一直没有回家。
我们一直在等着官方辟谣。
可才发现这哪有辟谣,原本解忧研究所就是去中心化的一个东西,我们自己的事情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
到了深夜,主页上,大家在表达感伤,感谢,还有祝福。
我们也一样。
不知道现在发生这件事情,是什么原因,如果没有它,我们的生活中不会有那么多作恶的事情,我们答应这么做。
只是,在这到来之前,我们还是要表达——
为什么我们要惧怕战争,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打这场战役吗?
对方有多可怕?
我们不能自发组织起来做些什么吗?
有什么不能撬动的?我们的资源这么多,那么多的百年匠人、百年智慧,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解忧研究所吗?
是一股怎样的势力在阻止它的发展?
无法面对和回首的事情吗?
难道真的一片和谐就是好事?
压抑着就是好事了吗?
有时候口口声声说在接纳和包容多样性,却在慢慢的圈养自己的舒适区,慢慢地大家又变得冷漠起来,人群与人群之间的不是孤岛胜似孤岛。
别问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就是那个被圈子隔离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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