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此时此刻，肖段正站在外面无聊地玩着保卫萝卜，打发着等待的时光。但是前面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她不免抬起了头，却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正在她要低头继续玩游戏的时候，正好撞上前面女生回头看她的目光，肖段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随即她就明白了。
因为那女生正同她身边的女生咬着耳朵。
“你说年级第一坐最后一排，不是为了她还能是为了什么。有的人真是幸运，含着金汤匙出生就算了，还能迷倒一堆男生，连程关都着了道……”
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说话内容还是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肖段的耳朵。
“别说了，人家就站在你后面呢。”她旁边的女生戳了戳她，有点紧张的样子。
毕竟肖段一言不合就打人也是有过的事，当时对方鼻血飞溅的样子虽然她们没有见着，但也是听别人说过。
啧啧啧，那场面。
颠三倒四地从这人嘴里传到那人口中，讲述的人又是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几番渲染，肖段几乎都要成了一个女魔头。
可等到开学第一天，她们知道那猫着腰顺着后门儿进来的女生就是肖段时，着实大出所料，或者说是大失所望。本以为会是一个画着烟熏、涂着烈焰红唇的叛逆女孩，但事实上，这人眉眼十分清秀，甚至可以说有点清冷。脸上没有涂脂抹粉，如果不是那头蓝色的头发，根本看不来有什么出格儿的地方。
“我怎么不能说了，我偏要说，我就是故意说了让她听到的。”那女生声音渐渐变大，到肖段耳朵里愈发清晰。肖段侧过身子并不想理，程关说得对，她不能总是那样冲动，什么问题都用拳头解决，遇到不顺她意的地方就直接上手。她得收着，藏着，不能锋芒毕露。
想到这里，她又抬头，透过窗户看向班里最后一排那个熟悉的位置。
程关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露出他那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睛盯着作业本儿，都不带眨一下的。有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来，拿起草稿本刷刷地写着什么，或许是遇上了什么难题。肖段爱极他这副样子，总觉得怎么样也看不够。
也许程关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了头来，目光就那样直直地撞进肖段的眼睛。但是还是温柔的，倒像是带着些笑意。
肖段不知道自己笑了，她不知道她的嘴角早已勾了起来，一个很浅的弧度。
直到她看到了玻璃窗里面的自己，那模模糊糊的反射出来的影子，嘴角那抹笑格外明显。肖段发现自己在傻笑，于是立马收住了表情，看向地面，想要掩饰一下。
“谢敏。”
谢敏走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就想看程关在哪里。可怎么也没想到程关坐在了最后一排，还是原来的位置。她本想着这次考的不错，就算坐不了程关的同桌，坐他的后面当然也很好。
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谢敏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要厚着脸皮到最后一排去坐在程关旁边，还是在前面找个座位。毕竟程关坐在最后一排，想必他所希望的坐在他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是她吧。谢敏在讲台边上犹犹豫豫的样子，尽入老刘眼底。他早就看出些端倪，可又照顾着这小姑娘的面子，不肯点破。现下她正是需要人一语点醒的时候，老刘不再拖泥带水，直接说道：“还挑啥呀，考得这么好，前面的位置不都随便你坐吗？”
“老师过奖了。”谢敏转过头朝老刘笑，一脸的乖巧。
老刘此话一出，她已经别无选择。要是她还不知好歹往后面坐，那就是辜负了老刘的一片苦心。她不能这么做，更何况，一个女孩子不知羞地跑后面去跟一男生坐一起，像什么样。
程关身边那位置明显就是给外面那位姓肖的留的，她何必过去找不痛快，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越往后面，大家越发觉得这样选座位无异于当众行刑，故而也不再磨磨唧唧，快速找个合适的地儿坐下来，就算是终于从众人的目光下解放。
长龙渐渐的变短，前面的人都进去了，很快就到了肖段。
“肖段，进去吧。”
老刘的声音响起来，看向肖段的眼神让肖段捉摸不清。等到肖段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又多说了一句：“这次进步不小啊，尤其是数学。”
肖段点点头，不知道老刘是在夸她，还是在怀疑她。
下一次可就没有程关坐在她的后面了。到时候要是数学还是那点可怜的分数，可就算是变相坐实了她这次搞小动作的事情。
肖段抬眼看了眼班级，前面基本上坐得满满当当了，后面还空，最后一排除了程关没有别人。肖段本来就没打算动地方，于是也就毫不避讳地往程关旁边走去，连一丝犹豫和纠结都懒得去表演。
她拖开板凳，坐下去，就想过去的无数个早晨一样，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两个月来，变化总是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来到她身边。她常常感到猝不及防，弄得自己浑身是伤，泪流满面，最后也还是物是人非。总是这样的，生活总是这样的，你以为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可是那只是错觉。
肖段想起来自己曾经看《地球脉动》，也许是深海那一集，她不能记清了。里面说到有一片水域，它的水分为两层，当你从下面一层浮上来以为就要呼吸到空气时，其实只是到达了另一层密度不同的水而已。
据说很多人因此丧命。
那些他们都还在自己身边的日子，真的有时候让肖段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得救了，可事实是一片惨淡。她不过是重又坠入另一片水域。
那种静谧的深蓝，没有响动，没有别人。
是死寂。
可是他来了，他和她一样沉在水底，没有想过要带她出去，只是在她身边。那么就不出去吧，一起这样沉没，也很好。
－－－－－－题外话－－－－－－
今日
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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