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的,化妆的最高境界是浑然天成,画了好像没有画,没有画呢,又是遮蔽住了一个人脸上的瑕疵,对吗,小姐?”
这丫头说完,董慕滢立即点头,“快,给我遮瑕。”
于是两个丫头开始忙碌起来,这个刹那,安乐一笑,说道:“你现在这里上妆,我去找哥哥。”
“啊,别走!”只可惜董慕滢现在在描眉,不好站起身来,安乐一窒。看着董慕滢,董慕滢从镜子里面也是看着安乐,“你这个乌鸦嘴,可是要告诉你哥哥一定是我在焦急的找他,对吗?”
“我这乌鸦嘴自然不会告诉哥哥这个虚无的论证,不过我会告诉哥哥,有个家伙为了让他耳目一新在偏殿中描眉呢,哈哈……”
“啊,乌鸦,你回来。”董慕滢一惊一乍,但是乌鸦已经飘然离开了偏殿。
乌鸦安乐找到秦子衍的时候,秦子衍在自己的宫室中饮酒,手中的金樽映衬着一片淡淡的晚霞,这个片刻,安乐立即到了他的身旁,“哥哥,您一个人买醉,现在已经喝的烂醉如泥,等会儿再宴会上岂不是酩酊大醉,哥哥…”
安乐立即握住了哥哥的手,“你这人不要在这里喝酒了,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说呢?”
“我不知道。”他立即矢口否认,“安乐,我心里面很是难受,我心里面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个人在偏殿里面化妆呢,就是为了等你,她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但是你呢,你在这里不管不顾的,真是一个呆头鹅。”
“化妆?”要是么有记错,董慕滢好像从来都是素面朝天的,秦子衍自嘲的一笑,握着金樽的手并没有停顿,而是一针见血的说道:“你这又是何必,一定是你的鬼主意,对吗?”
“我……”她嗫嚅了一下,颤抖着声音,“我看不惯您这样子,哥哥,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他一笑,一饮而尽杯中酒,这才痛苦的扬眉,待说不说的看着妹妹,他现在发现自己也是开始羡慕起来这个无忧无虑的妹妹了。
“以后就不是‘我们’了。过了这几天以后,我大概与她就是陌路人,你知道吗?陌路人,也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看着安乐。
安乐说道:“她喜欢上了别人。”
“不,是我不好。”哥哥究竟怎么了,一个字一个字听在安乐的耳中,居然都是一头雾水,安乐的眉宇微微轻颤了一下,不由分说的用力的握住了秦子衍的手,“我不管,我不要看到你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我都是皇室中人,为何不可以纡尊降贵呢,哥哥,请你为了你的爱情将你高傲自大都丢在爪哇国吧,我一定要带你去道歉,要她看出来你在她的生命中还是一个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人。”
“不,不可能了。”他痛苦的握住了酒壶,居然就着酒壶就开始开怀畅饮起来,安乐看到这里,脸色终于变了,“您再这样子,我立即告诉母后,说您在这里买醉,不生不死的,还要放弃您一生的幸福。”
“我这一生,根本给不了她幸福,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现在有一个柳彦,还需要我吗?”原来如此,哥哥居然为了这个事情买醉,安乐一笑,用一种眩惑的眼神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秦子衍。
“哥哥,你这人简直是误会了她,我终于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子难受了,至于这个柳彦,他……我敢说,他喜欢我。”这一句,简直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秦子衍的目光炯亮,不可思议的看着安乐。
“安乐,你莫要胡言乱语,正是因为我要将你介绍给他,这才让我们有了误会。”
“啊,原来如此!”安乐皱眉,“原来一切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该死!我该死!那么,我就更不应该置身事外了,我不管,两条路,你选一个……”
“两条路?”秦子衍皱眉,安乐立即点头,“这第一,你跟我去宴会上,不要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好好的过去诚挚的道歉,不要暮气沉沉的丢我们皇室中人的脸面!”
“说吧,”他握住了空空如也的酒壶,趔趄的站起身来,“我选二。”
“二就是‘只能选择一’。”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简直让人无言以对,他只能站起身来,晚霞在天边燃烧起来,好像点燃了一片白莲花一样,他的身影沐浴在一片柔和的微光中,那种美艳那种惊艳简直让人一看就移动不开目光。
“那么,我别无选择?”
“还有,第三个选择就是做缩头乌龟,我还要告诉母后,我说你辜负了母后的救命恩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重新找一个女子,我看你如何自处!?”简直是狠毒了,他只能无可不可的点头。
“你看看我,我已经喝醉了,好妹妹,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要睡觉去了。”这是借口啊,安乐才不会让秦子衍蒙混过关,立即伸手,好像一只大老鹰一样的拦在了必由之路上。
用那双乌溜溜的坚定的目光看着秦子衍,“真是讨厌,你往常都是千杯不醉的,你最好不要演戏,我看得出来你是想要蒙混过关。”
“我真的醉了。”好像真的醉了,她靠近了哥哥,身后将空气在半空中用手撩拨了一下,立即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不过已经过了。
“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简直是讨厌,我要你去,我知道你千杯不醉,就算是醉了,也是酒后吐真言,走。”说完以后,不由分说大力的握住了秦子衍的手,将秦子衍拉着就要到宴会的现场去。
秦子衍面对这样的一个妹妹,简直头疼不已,只能亦步亦趋的趔趄的跟着安乐朝着宴会位置而去,他是醉了,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鼻翼是妹妹身上的幽香,以及周边草木的清纯香味。
“她从来不用香水的,与你不一样。”
“她!她!她!既然是这样离不开就不要相互折磨,我不管你喝醉了还是好的,跟我走吧,现在就出发。”安乐到了主会场以后,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刹那以后,落在了前面的位置。
落在了董慕滢的脸上,董慕滢看到秦子衍这样趔趄的过来,立即紧张的站起身来,要是在往常,她早已经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了,他怎会这样烂醉如泥?原来一整天他都在一个人满嘴,老天,这怎么得了?
他居然也有情伤难愈的时候,董慕滢心里面祈祷但愿他等会儿醉了,醉了一切都好了,如同婴儿一样,可以得到本能的原始的宁静,不需要为纷繁的事花费任何不必要的心思。
他侧眸,很快就将目光看向了董慕滢,董慕滢立即避让,看着桌上的一杯酒,她因为气愤立即一饮而尽,喝过了以后,本能的咳嗽了一声,“我……我很困,我要走了,哥哥,柳彦,我……”
“不许!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臭丫头,临阵脱逃可不是我们董家的家训,给我好好的站在这里,等着他过来。”
“我去上厕所……”董慕滢的理由饶是如此的充分,不过也是抵不过董玦那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董玦厉声说道:“别准备离开这里,要尿就尿在裙子上。”
“有时候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我的亲哥哥,你这人什么时候与他们一样也是同流合污起来,我恨死你了。”董慕滢一边说,一边准备再次离开这里,跃跃欲试了会儿,被哥哥恶狠狠的握住了手腕。
“这是你的幸福,你自己抓,我不希望你因此后悔一辈子,好吗?”哥哥自然不是真的震怒,董慕滢只能点头,硬着头皮坐在那里。
那边,安乐已经搀扶摇摇欲坠的秦子衍过来了,看到秦子衍烂醉如泥,董玦立即上前一步将秦子衍搀扶过来,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让秦子衍与董慕滢坐在一起。
而此刻,身旁的柳彦立即站起身来,“安乐,今年春天的凌霄花开的比较早,我们去那边左右采之,你看如何?”
“啊,简直好!我还要很多花儿,不行,我要月亮,你给我将月亮摘下来,你说好吗?”安乐一边说,一边到了柳彦的身旁,柳彦好脾气的一笑,“好啊,走。”
于是两个人去了,董玦知道这是给他们腾地方的意思,他立即用比刚刚还要恶狠狠的神态凝眸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董慕滢,“我们去了,完不成任务我唯你是问,等会儿我会过来……”
“啊!哥哥不要走,人家去秀恩爱了,你去做什么啊?”董慕滢口不择言的说。
“人家去摘凌霄花,我去摘狗尾巴草,莫非不可以吗,倒是你!应该好好的摘点什么。”一边说,一边气咻咻的去了,董慕滢刹那变得孤立无援起来,她看着身旁的秦子衍。
秦子衍一动不动,简直行尸走肉一样,身上有很浓郁的酒气,董慕滢闻到了,立即准备闪避一下,“那个,我去上厕所。”“不许。”
“你……”董慕滢想要临阵脱逃,真是好奇异的感受,挂念了一天了,在这个刹那,居然自己想要离开这里,“我真的要去……”
“你要星星吗?要月亮吗?”秦子衍问一句,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董慕滢,董慕滢迎视这样一双宝光四射的眼睛,她发现自己的心在不成规律的跳动,她不正要转过头,他已经握住了董慕滢的手。
“走,去看看?”
“看什么,我不去。”董慕滢挣扎了一下,不过没有成功,秦子衍健步如飞,简直好像腾驾雾一般,与刚刚的趔趄完全不同,董慕滢还要说什么,他已经纵身一跃,“啊……”
董慕滢惊呼,因为眼前是碧波荡漾的翻月湖,翻月湖是太液池里面引进来的一片活水,不过据说里面死了很多痴男怨女,也有失足落水的宫人,总之月色中的翻月湖看起来好像一面镜子,不过实际上是一个收割人性命的陷阱。
“老天,我不要殉情!”
董慕滢发现自己足尖轻点,被动的已经踩在了水面上,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董慕滢一欢喜,“啊呀,你不早说,你这个轻功倒是很不错的。”
“你看……”他举步,已经飞到了湖心,水面几乎还是平静的,他的脚踩在一株菱莲上,这菱莲也是波澜不惊,简直好像蜻蜓点水一样,董慕滢知道,此时此刻无外乎都是超长发挥,他是醉酒的,她因此而变得畏惧起来。
变得小心翼翼又畏首畏尾。
“秦子衍,有话好好说,这样做什么?”董慕滢提醒一句,秦子衍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董慕滢,然后伸手慢慢的弯腰。
掬水月在手,慢吞吞的将手伸到了董慕滢的眼前。董慕滢一怔,一种怜惜的痛楚的感情好像柠檬一样播撒在了董慕滢的心头,良久良久以后,董慕滢这才叹口气,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对不起,我爱你,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你是不重要的,董慕滢我离不开你。”一看这情况,董慕滢比什么人都清楚,这里不是说事情的地方。
也不是闹别扭或者冰释前嫌的地方,他们应该早早的撤离这里,以策安全。其实,今晚董慕滢也是喝了很多酒,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带我走,不要在这里,好吗?”董慕滢乞怜的问一句,秦子衍立即点头,足尖轻点,人已经如同鲲鹏一样扶摇直上,董慕滢只听到耳边呼呼风声,再看时已经安全着陆。
她刚刚虚悬的心终于落在了应该在的位置,她定定的怯生生的用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看着秦子衍,秦子衍的目光也是适时的落了过来。
“你喝醉了,我们有什么以后再说,好吗?”董慕滢耐心的说。她的目光始终看着秦子衍,并没有丝毫的闪避与畏葸。
他一把抓住了董慕滢的肩膀,好像抓住了什么即将失之交臂的珠宝或者美好一样,董慕滢感觉到,他简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野蛮的劲头,这雨平日里的秦子衍大相径庭。。
简直判若两人,董慕滢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与一个酒鬼在这里聊,一来这酒鬼不可能头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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