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元年七月初七,沈国第一个女帝迎亲,娶的是名动天下的丞相长子白重山。
指婚的是摄政王沈琏。
举办婚宴的承华殿,张灯结彩,十里红妆,朝中大臣早已入座,皆默不作声,神色各异。
吉时还未到,鼓乐齐鸣,笙歌燕舞。
穿着素白长裙的歌姬们极力地展现着妙曼的身姿,白色长袖齐齐抛开,飘零时如梨花落地,又四散开来。
众歌姬散开,中心露出一袭粉色的身影,那女子眉眼如画,巧笑倩兮,手中拿着一枝沾了露水的桃花。
她勾人的媚眼直盯着落座在主席上的人。
席上坐的是沈国最年轻的摄政王沈琏。
他穿着暗红色长袍,面容清瘦,眉眼狭长,长发尽数挽起,眼尾泛着妖冶的红。
看到那女子的瞬间,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面上的表情实在微妙。
席间的歌姬还在舞,席上那人终于抬起头笑了。
领舞的歌姬见贵人抬头冲她一笑,顿时心晃神摇,旋舞间,来了那人的面前,素手轻拈,柔若无骨。
沈琏对着她微微一笑,眼尾的嫣红妖冶动人。
歌姬脸上红云升起,内心窃喜,手持桃花果然能引起摄政王的注意。
那歌姬身段放软,用手中的桃花拂过沈琏的发丝,顺势就跌入了他的怀里。
沈琏捏住歌姬的下巴,勾着唇。
他的眼睛幽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歌姬看得失了神。
“啊!”一声女子的惨叫陡然响起,凄厉刺耳。
只见沈琏一边笑着,一边将歌姬手中的桃花枝条反插入她的心口。
那一束桃花,竟然暗藏了银针。
那歌姬美目微睁,似乎没有想到会被沈琏发现。感受到血不断流逝,她反而笑了,那笑凄凉又带着讽刺。
“奸贼,你,你早晚不得好死。”
沈琏埋着头,只见他肩头耸动,仰起头,竟是笑得不能自已。
他的笑声低沉沙哑,像是从胸腔中发出的。
众大臣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不寒而栗,诚惶诚恐。
“可惜,你看不到了。”
沈琏站起身来,拖着那歌姬的尸体,地上的血蜿蜒成河。
血流如注,直到那一身粉衣被染成了血色,沈琏才将尸体扔开。
“这样多美。”沈琏眼尾嫣红更甚,俯身欣赏着倒在血泊中的美人,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
鼓声乱了一拍,但是还在继续。席间大臣一颤,不少人冒出了冷汗。
沈琏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粉衣女子的尸体上。
“烧掉。”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平淡的语气像是吩咐人去厨房杀鱼一般。
两个侍卫上来就将之前的粉衣女子拖了下去。
随侍的太监急忙上前为他披上了新的衣袍。
谁人不知,摄政王沈琏,最厌恶桃花。
他一向铁血手段,最是无情。而他一笑,便是要杀人。
三个月前,就一夜杀了沈国皇室三百人,血流成河,遍地哀嚎。
只留下一个心智有损的五公主,沈延玉。也因为她的痴病才救了她一命,成了受沈琏摆布的傀儡女帝。
女帝继位本就没有先例,何况还是一个心智有损的公主,这不就是相当于把沈氏江山拱手送给了他这个乱臣贼子吗?
但那些敢反对的大臣,都被沈琏杀了。
谁敢反对,株连九族。
剩下的大臣皆是战战兢兢,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从此这沈国,彻底成了他沈琏的天下。
今日这婚,也是他指的,可怜这痴傻的五公主,连婚嫁大事都由不得自己。
不多时,司礼监掌事高喊:“吉时到!”
一排身着翠色长裙的宫女在前面撒着花瓣,身着喜服的白重山扶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进了门。
二人站在礼台上,等着沈琏的主婚。
那女帝沈延玉眉眼间都带着孩子气,看着十分天真烂漫,一袭红衣衬得面如雪团,越发可爱。
白重山也不负沈国第一才子之名,人如玉,世无双。
也确是一对璧人。
“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错过了一场好戏。”沈琏看着面前二人,语气轻佻,眼神却是冷如死水。
沈延玉本来还在好奇地揪着自己头上的珠帘,但是在见到沈琏的瞬间,立马害怕地躲到了白重山身后。
白重山面无表情,只是握紧了袖袍下的手,似乎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礼成之后,新人入洞房。
庆祝婚宴的烟花放了整整一夜,掩盖住了沈国王城的厮杀声。
书载,明德元年七月初七,沈国女帝迎亲。
同日,镇北侯萧承林携女帝手谕起兵讨伐。沈琏作恶多端,众叛亲离,萧承林的大军轻而易举地就攻占了王城。
摄政王沈琏,倒行逆施,暴虐无道。
判处凌迟三日,剔骨削肉而死。
举国同庆,大宴三日。
据后来的野史记载,沈琏死时,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串白色的珠花,真假无人考证,谁会在乎这么一个佞臣的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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