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狗是驯化的狼,而狼是狗的先祖。
当一条狼被抹灭了所有脾气、性格、坚持,就成了只会摇头晃脑的狗。每个人初生之时都是狼,被圈养久了有人就成了乞食的狗。
非是人人皆想成狗,怪逼狼成狗的环境。
但,在社会的熔炉里还能保留狼性的人,最终会行千里吃肉,而不是被养狗的人肆意践踏尊严喂食,抑或……煲汤。
上官小雅此时像极了一头暴戾的母狼,偷窥时的那丝氤氲情愫早抛到了九霄外:“奇耻大辱!王八蛋!本姑娘和他拼了!”
一旁的女生劝道:“小雅姐,要不算了?”
上官小雅指着面前茶壶,愤怒道:“算了?!你没听到姓秦那小子说什么?!这是大哥给大嫂送的,王八蛋!”
堂堂黄花大闺女,在男女私情方面接二连三遭到调戏,再温顺的姑娘也会翻脸,何况还是个一贯强横的姑娘。
那女孩儿又道:“可现在人家势大,咱们在这里势单力薄,得罪了人家怕……”
一言激起小雅逆反之心,她拎起茶壶便走,“你怕,本姑娘却不怕!今天不怕,以后也不会怕……”
上官小雅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在皇城根儿下无人不知。
茶是秦明玉按照王子冲吩咐送的,话也是秦明玉按照王子冲吩咐说的,大意不过是为了激怒上官小雅。
怒意,令人智昏。
上官小雅虽有几分聪慧,奈何公子哥们久经风月,诓骗女人各有一套门道,相较而言雏鸡崽儿似的小雅在这方面还不够看。
“王八蛋,你竟敢羞辱本姑娘!”上官小雅啪的一声将茶壶拍在刘放身前,壶盖震动之下落在桌上叮叮当当打转,最后归于平静。
刘放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女孩儿,绣眉凤眼里的怒意根本不假掩饰。
美人就是美人,生气的美人还是美人,只是这美人太过小家子气,一点琐碎小事还非得一直揪着不放。
尚少辉色厉内荏道:“上官小雅,这里不是皇城,你发什么疯?莫说你只是八重九品,就算你是天灵根也轮不到你在大哥面前放肆!”
小雅鄙吝地看了尚少辉一眼,“怎么?当年被逼得躲在青楼三天不敢出门,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
尚少辉头一缩,不敢说话了。
他领教过这娘们的厉害,要是被她惦记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吃亏,万幸她只是盯上了大哥,自己还是莫要出头为妙。
尚少辉此时脑中想的全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大哥自求多福吧!
三言两语解决了尚少辉,小雅矛头重新指向刘放,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本姑娘什么时候成他们大嫂了?”
刘放不知上官小雅脾气,以为只是寻常小女孩儿那点无畏的害羞作祟,毫不在意地调笑道:“小雅姑娘莫要毁我清白,想我近二八年华还尚未婚娶呢!”
“你……你……”上官小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被气得浑身直哆嗦:“王八蛋!本姑娘和你拼了!”
小雅不知道的是:刘放确实尚未婚娶,只是当了一次失败的新郎官而已。
“保护大哥!”不远处密切观战的王子冲见矛盾已起,立马扔掉食盒大吼着冲过来用背护住了刘放。
王子冲背对小雅任她拳打脚踢,他趁机在刘放身旁附耳小声劝道:“大哥,这娘们损招特别多,防不胜防,何况灵根不低,莫要与她结仇……”
左文昌紧随其后跳了出来,和颜悦色地充当好好先生,“小雅姑娘,误会,误会……”
“误会,哪里误会了?”上官小雅粉拳冰雹似地砸在王子冲身上,疼得那厮在刘放面前呲牙咧嘴。
见王子冲挨打,尚少辉幸灾乐祸,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落井下石一番,“小雅姑娘,我大哥这人吧,踏实、憨厚、有责任心,最主要的是才华横溢、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上官小雅一点就炸,“你什么意思?!”
“小雅姑娘,误会误会,大家只是开个玩笑,你知道那傻子从来都不会好好说话……”左文昌张开双手拦住小雅,一边回头挤眉弄眼地暗示刘放做点什么。
刘放想了想,也罢,冤家宜解不宜结,“小雅姑娘,本来只是同门间开个玩笑让彼此更加熟悉,既然你如此介意,我向你道歉,来,一杯粗茶泯恩仇,以后咱们都是朋友!”
当刘放顺手拿起茶壶倒茶,左文昌差点将心底的狂喜彻底暴露,一切正朝着他谋划的方向进行,只要姓刘的喝下茶水就定能让他当众出丑。
与此同时,王子冲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放倒茶的手,心底在不断呐喊着快喝。
至于被牵连进来的上官小雅,这二人压根没放在心上,那娘们早该收拾收拾了,反正出事了有姓刘的背锅。
紧张时刻,门口处传来一道熟悉声音:“兄长……”
刘放停止倒茶,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只见展岳披头散发浑身脚印,踉踉跄跄地闯进门直奔左文昌而来,“兄长……救我……”
计划被打断,左文昌眼放寒光,“你来做什么?”
展岳如今落魄成杂役,不过一两个时辰光景就让他失去了公子哥的风光,他是拼尽性命逃出来的。
他只希望左文昌能念往日情谊,收他在甲字庭院内做贴身杂役。
展岳跪倒在地上,抱着左文昌大腿哭天喊地:“兄长,杂役房里都不是人,求求你救救我,我愿给你当牛做马……”
左文昌此时只盼着刘放继续,哪儿有心情管展岳死活?
他一脚粗鲁踢开展岳,决绝打发道:“哼,当牛做马?你也配?滚!”
饭堂里的公子哥们见曾一起混迹的公子哥如此下场,心里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想来展岳是被吓怕了,逮着谁就是希望,“王兄……救救我……”
王子冲安抚道:“岳兄,你的遭遇我也感到悲恸,只是你我初入宗门人小力薄很难做什么,这样,你先回去,等我在宗门里站稳脚跟后再来接你!”
“不,回去我就死了!王兄,求你……”展岳跪倒在地,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哼!”王子冲翻脸不认人。
展岳希望破灭,面如死灰。
忽然他眼泛凶光,从桌上拿起茶壶‘咚咚咚’一口喝干,“左文昌!王子冲!反正老子回去就是死,老子死也要好好恶心恶心你们,以前的那些丑事你们忘了吧?呵呵呵……”
左文昌脸色阴冷,如毒蛇般盯住展岳。
上官小雅心有同情,毕竟同是皇城跟下的世家子弟,就算落魄也应该替他保留一份体面,她想替展岳说句公道话。
‘噗……’
没等上官小雅开口,展岳只觉臀部一紧,肛肠里一股气体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
紧接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跌宕起伏,声音悠扬,韵味绵长。
万幸杂役房来人,像拖一条狗般将展岳拖走了,尿液顺着裤腿流了一地。
上官小雅用手捂鼻,瞪了眼刘放狠狠一跺脚转身走了。
刘放刚才在局外作壁上观,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心底隐隐约约升起一个想法,大骇:这娘们好强的报复心,竟然在茶里下药!
算计落空的左文昌情绪低落,规新司教道处里却是热火朝天。
教道处下面的传道师们所求很简单,他们只不过希望能将几个好苗子,尤其是天灵根分到自己手上授业。
“刘放那小子我要了,其他的你们随便分!”
“哼,我好几年没评上优秀传道师了,这次谁抢我跟谁急!”
“……”
上座的教道处长(注一)双眼微闭,争夺资源的戏码每年都会上演,他早已习惯。
传道师们的想法他是了解的,他们不过是希望传道师年底考核时手里弟子们成绩漂亮点,这样宗门的奖励他们就能多拿点。
再顺便和未来的宗门大佬们打好关系。
教道处执事长为难道:“今日掌教降下法旨,责令司里革新授业模式、大力促进人才发展,掌教旨意中言明真龙岂能与鸡鸭混为一统?”
“为了响应掌教伟大正确号召,同时也为了下一代宗门领袖的茁壮成长,四长老决定七重以上灵根的外门弟子单独成班,因为班里都是天赋灵根俱佳的好苗子,长老还取了个名儿叫什么……尖子班!”
(注一:教道处执事长简称教道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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