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年二十六了,到处张灯结彩马上就过年了。
这时候整个影卫出动所有人马将怀王府给围堵严实,水泄不通,惊呆了京都,让年前忙碌的人们抓到不小的谈资,各处打听走关系,打算从中得到一点可靠的小道消息。
旭王下了早朝也赶紧找人去影卫打听。
但是
影卫直属陛下,由大高手王初带领,下面的人更是王八之气冲天,将自己和那些寻常官员明确划分开,从来不与来往,更不要说私相授受了,想都别想。
忙活了好几年的王八之气的影卫,眼看着年下总管下命令,要将这些肉刺彻底清除,这是要过一个滋润年的势头啊。
每个人牟足了劲,将得力手下和线人全都放了出去,不惜血本,到处倒腾。
还没抓几个有用的点子,旭王下令清街!
突然京都多出了无数流民乞丐,还在街面上无故闹事,到处流窜。
谁都知道,那些个穷苦人家过不下去的,总是要去有钱人多的地方讨口饭吃,这无可厚非,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人,不然活不下去怎么不去偷?去抢?
他们为了能有口吃的,绝对不会闹事,不然肯定要被赶出京都的。
闹事的就是想被赶出京都,年下想出京都,却要用旁门左道的办法的,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呀。
其中八成人是影卫的目标。
萧重来求情影卫肯定知道的,而且萧重走后旭王也跟着来了,出了门就是清街,无法让人相信其中没有猫腻。
影卫自然也是这种想法。
还在朝堂上监国的旭王他们不敢去抓,只能来怀王府门前堵着,到时候将萧重抓获之后,自然会供出聂怀和旭王来。
躺枪的旭王还没想到这一层,只不过聂怀不是萧重的对手,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聂怀站在门口,披着那件大氅抱着双臂跟影卫对视。
没啥,就是此情此景有点像视察暗门的时候,有点飘。
一个衣着明显华丽些的人走上来,抱拳施礼,问:“拜见怀王,敢问萧重可在府上?”
开酒楼的萧重半个京都的人都认识,尤其是怀王府,曾经的舜王府,十来年的来往,根本不用多说。
聂怀:“没。”
昨天走了就一直没有消息,可能跟着自己的人出城去了。
不过看影卫这么紧张的样子,不像已经跑了,也可能还在城里。
聂怀问:“怎么?”
那统领说:“此人是东源人!”
聂怀:“哦,我也是东源人,王府里还有两个,怎么了?”
装傻是最好的掩饰,不过影卫的人绝对不会将这种假象当真的。
统领一时间答不上话来,但是他没手里什么都没有,更何况这怀王府里高手太多,他们不敢强行冲进去搜查,只好冲着聂怀一个拜礼,转身走开。
但是
影卫的大军还是站在那里,没动一个。
环视四周,视线落在对面墙角,平时那里有一家卖炸酱面的小摊,萧重家的饭食赶不上的时候,会让齐元去拿些炸酱给墨姨。
今天整条街都是影卫的人,炸酱面是别想了。
转身进门,让包三关上后,包三颤抖着嗓子问:“王爷,用不用给些银钱让他们去喝茶?”
“不用!”
聂怀头也没回的回答。
这些人可不是一点银钱就能收买的主,更何况他没做什么亏心事,钱又不好挣,给他们干嘛?
聂怀回了屋子还没关门,从侧面墙上跳上来一个人,白衣服是谁都没看清楚,跟着又上来一个黑衣服的,两个人一碰面就打上了,勾引得聂怀又走出去。
闻声赶来的还有齐元跟席玉。
“墨姨,上瓜子花生小酒,我们喝一杯。”
大清早的,见着自家墙头两个神仙打架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赶紧准备齐全了供上。
白衣服的是萧重,黑衣服的是王初。
两人功夫都是江湖顶尖的,遇到并打起来比较难的。
影卫的人到处围捕外部势力,淮铭的萧重在德宗帝那里露过脸,自然被列进重点名单。
从昨天清街一发生,王初就开始补救,将怀疑重点或者已经圈定的大鱼给抓了个干净。
虽然还是有跑的,但都是些小鱼小虾,无伤大雅。
萧重是一块最后最难啃的骨头,王初亲自出手,酒楼却早就没了他的踪迹,这是在街面上找了一个晚上才确定踪迹,跟踪萧重的几波人全都不撂倒了,没一个派上用场。
实在没办法,王初豁出老命跟这些年轻人比上。
他也没想到萧重的功夫如此之高,轻功更是险些在他之上,飞檐走壁之间将他甩在后面。
让他意外的是,萧重居然落在聂怀的墙头上,竟然毫不避讳的跟他过招。
也是
高手过招,那必定是要找高手才能打得过瘾的,且不说高手难的,认真出手那就更难得了,要打得痛快也是需要一个机缘的。
这不,两人从墙头打到院子里,聂怀端着小酒杯仰脖走一个。
酒是昨天旭王拿来的好久,克两个花生在嘴里,真得劲!
旁边是席玉跟齐元,墨姨看着三个主子直摇头。
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阿香也指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齐元捂嘴偷乐。
武痴在外人开来跟傻子真没区别。
“好好打架,别拆我院子!”
这王府从前住着席玉跟聂怀,后来加一个好动的齐元,每天鸡飞狗跳的,损了不少好东西,搞得墨姨跟阿香,总是宝贝这许多好东西,就是不拿出来。
院子里种着许多树,没一颗是名贵的,花更不要提,栽上没等发芽就被齐元给踩了个结实。
萧重常来,知道这里面什么光景,根本没收拳头,倒是王初听见话,多少在意了一些。
两人打着,门房包三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见鬼一样叫喊:“王爷,影卫要冲进来了!”
聂怀皱眉头,说:“齐元,走,拿棍子打出去!”
吓的包三跪在那里仰着脖子看这齐元拎着好长的棍子,跟着聂怀朝大门走去。
那可是影卫,连太子都要让他们三分的呀,怎么能说打就打呢?
觉得大事不好,包三赶紧跑过去跟着,准备在关键时候拦着自家王爷。
还有这个齐元,王爷说干什么他就敢干什么,昨天就真的拿着笤帚追着旭王爷打,今天是影卫,说不定真有大事情发生。
聂怀站在门口掐着腰,刚刚那个统领走过来,还算客气,说:“方才我的人看到有人偷偷溜进王府,请允许卑职进去查看。”
聂怀:“这里是怀王府,专治各种不服。”
统领:“王爷的意思?”
聂怀:“萧重跟王初就在我院子里过招,你们不能进去打扰,好好站岗。”
统领:“…………”
他很意外聂怀说得这么明白,心下的那点担心消磨了些,抱拳说:“卑职一人进去便可。”
聂怀:“你是谁?
影卫!
大摇大摆的走进怀王府,是结党还是搜查?
说得清楚?”
见这人不通透,聂怀不高兴了,指着齐元手里的棍子,说:“你荣幸,这棍子昨天打旭王来着,今天就打你了。”
转头跟齐元说:“看紧点,不能有一个人进去。”
指着自家大门给齐元下令。
影卫是老爹亲卫,监管京都,走访外官那是多大的权利。
别看聂怀说监国给谁什么的,争权夺利什么的,那是谁家都这样,只要用人就无法避免的。
但是影卫是老爷子的耳目手段,要是染指其中,可是要吃苦头的。
转身关门,给齐元下了命令他就不担心。
院子里两个人还在打,拆了一颗不怎么打的树,打碎了一个矮松盆景,中间碍事的花坛也被踢得碎了一地。
“那花坛早就说了,碍事,碍眼,赶紧给他弄走,偏不听……”
转头对上墨姨跟阿香倔强幽怨的目光,聂怀嘟嘟囔囔的走到小桌子前,闷头喝酒。
大门那边,要是聂怀在,顶着刚刚在朝堂上杀人的名头,影卫还真不敢上手。
但是剩下齐元一个人,举着个小细棍子,威慑力远远不足,几个影卫跃跃欲试,碍于统领没有发话只能干看着。
统领功夫不高,院子里打斗的声音还是能听见的,一会儿破了这个,一会儿碎了那个的,特别热闹。
越是热闹统领就越担心。
他们头的武功在江湖上拍前几,能对打好一会儿,还没听见惨叫的,这是头一次。
统领从心里扒拉了怀王府里的人一遍,几个下人是舜王在的时候就在的,少说也要十年时间,没有特别的人。
在说席玉,是王初救了他的命带回京都的,之后又当做皇子养在宫里,武功都是王初教的,他们打起来的几率很大,但认真的几率很小。
聂怀不也不会,因为禁卫军那边出来的消息,聂怀对王初特别客气。
那么只能是那个萧重。
统领就更担心起来。
“齐公子,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切,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就行了,是男人就赶紧上,婆婆妈妈的跟个婆姨似的。”
齐元好几天没打架,被聂怀在朝堂上的表现给刺激到了,一身的力气没地方发,院子里俩神仙他插不上手,只能找这些小虾米过过招。
统领也不含糊,拔刀就冲山来,后面给这蜂拥的黑衣人。
“不能杀人真胃疼!”
出来时席玉嘱咐他,齐元惋惜说了句,棍子跟活过来一样,到处扫,挑,戳,砸,将黑衣人打得满地找牙。
但是
他用的是棍子,也不能伤人性命,都是练武的经常挨打,下手轻了一个滚儿又爬起来,继续冲,搞得齐元节节败退,直接退到了大门口。
齐元急眼,说:“你们过分了!我要杀人了!”
几个挨打最多冲得最快的家伙登时停了手,齐元留了情心里都是清楚的。
可是自己老大还在王府里,总不能就在这里看着吧。
院子里聂怀也听见齐元逼急眼,嚎叫的一声,意外得说:“外面真打起来了?”
王初忽然后退,落在院子一边冲着门口飞身过去。齐元这个孩子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生性凶残了些,但知恩图报,虽无善恶之分,却很听聂怀喝席玉的话,对他也挺客气的,是个不错的孩子。
出了门口冲着一众磨刀霍霍的手下丢出两个字:“退下!”
转头就又走开了。
不知所以的影卫全都停手,没有架打了,齐元拎着棍子回来,正看到萧重入座,席玉给王初斟酒,聂怀笑呵呵的冲着他招手。
刚刚打得热火朝天的人竟然坐下吃起酒来,真是稀奇。
不过高手之间,总是能在打斗中了解彼此的。
王初举杯:“卢妃高徒果然名不虚传。”
萧重:“前辈大明自是如雷贯耳。”
聂怀:“假惺惺的用不用我递刀子?”
真是的。
打架都打了,谁是谁也门清,有什么就说什么,搞得好像多好的朋友一样,转脸不还是给捅一刀子。
看着让人眼疼,聂怀也就躺在廊下享受阳光。
几人和了一杯,王初说:“老奴想求王爷一件事情。”
聂怀滕得起来眨巴了两下眼睛,顺着王初的视线落在席玉身上。
王初:“这几天事情比较多,人手略有不足。”
聂怀点头,指着席玉征求他的意见,后边齐元赶紧凑上来,说:“我也去,我也去。”遭到聂怀一双大白眼。
见既然齐元也想跟着去,王初也就答应了,带着两个白得的高手走,聂怀在后面嘱咐说:“赚点年货回来啊!”
还以为席玉能闲着到年后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算了,人家好歹有师徒之义,救救急也是应该的,酒桌上就剩下聂怀给萧重了。
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做各自的事情,谁也不搭理谁。
阿香跟墨姨两人收拾了下酒桌,将多余的碗筷凳子收拾干净,便远离这两个人。
空气寂静好半天,聂怀白了他一眼,说:“为了能逃出生天你也是不择手段了。”
朝堂动荡,包括影卫清洗京都里的外部势力,最初的缘由就是聂怀朝堂杀人,监国之权落在旭王手里。
旭王心思繁杂,要是让他搭上哪个线,指不能要出什么幺蛾子,别放鹰多年的陛下让鹰啄了眼珠子。
再说那些外部势力在京都发展了些许年头,各自安好的信号发得足够,正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最好下手。
萧重品了品酒,说:“秘藏的人功夫不高,但迷药手段很多,齐元是追踪暗杀的行家,子昀又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俩联手岂不最好?”
聂怀:“我怎么看你这么不顺眼呢?”
萧重:“没有子昀我一定将你大卸八块。”
聂怀点头,果然他们两人是前世的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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