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朝歌有那么一瞬间岔气了，脑子一片混沌，整个人都感觉被压扁了一样。
缓了好一会，他聚焦重新回来，思想再次活跃在脑子里，他第一反应是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卧槽！”
入眼是一片雪白，等他看清以后，再次忍不住爆了粗口。
只见一个女子正趴在他的腿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披散一地，可以卷着人走几圈。雪白的衣裳看不到一丝瑕疵，给人一种纯净的感觉。
“那个谁……医药费了解一下。”
黄朝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开口就蹦出来那么一句话。
可能他是穷怕了，几年的社会摸爬滚打告诉他，要懂得保护自己，哪怕自私一点。
也许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怕引起别人的误会，最后被地上生死不知的女人反咬一口。
不过只是瞬间，黄朝歌就觉得自己过分了，地上的女人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估计骨头都碎成十八截了吧？
他完全没有想到，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第一个砸死的就是他自己。
“喂！你没事吧？”
黄朝歌晃晃头，伸手推了推。
没反应。
他有点慌，哪怕他心智再成熟，也是第一次直面“死人”，而且还跟自己有关，难免忐忑不安。
“美女……”
黄朝歌恢复一点力气，伸手把女子搬开，只是当他看到女子侧脸容貌时，手顿了一下。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一裳白衣胜雪，长发如瀑，不沾染一点尘世间的气息，如同画里走出的女人一般，如梦似幻，感觉很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坐在他的跟前不远处。
如果一定要找个形容词，黄朝歌心头蹦出来的是“此女只应天上有，误落凡尘只一人。”
这惊鸿一瞥只在刹那，当他看到女子全貌时，手飞速缩回去，整个人如弹簧般跳起来，一副惊魂未定地呆呆看着。
附近听到动静围观的众人同样吓得连连后退，甚至有女生第一时间捂上眼睛尖叫连连。
“天啊！”
“这女的……长得好恐怖！”
“太可怕了！”
黄朝歌同样心有余悸，地上躺着的女子那半边脸好像被烧焦了一样，坑坑洼洼，皮肉溃烂以肉眼可见，凸显而出的眼珠子，似乎被镶陷在脸上，只剩下灰白的一个圆球，活脱脱的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这样的长相，是个人恐怕都会被吓得半死，何况半边脸两相对比之下，没有防备的突然转变，着实能把人吓出阴影。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烧成这个鸟样？”
“不知道，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甭管那么多，快报警吧！”
“是啊，先送到医院里去。”
愣了好半响，耳畔传来阵阵富有同情心的议论。
黄朝歌回过神来，他算是当事人，当即想要一走了之，免得招惹麻烦。
可看到女子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他硬生生地鼓着一口气，慢慢靠近，轻轻呼唤，“姑娘，你……你还好吗？”
一个人一旦和普通大众有特别的地方，就显得异常刺眼。地上躺着的女子就是这样的情况，那半张残脸，哪怕黄朝歌心里也非常害怕，可眼睛却情不自禁看着那个部位。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子的残脸，居然腐烂得很有规律，再定睛一看，就像转换了视角一样，变成另一副画面，恐怖的残脸像一朵努力盛开的花朵，散发蓬勃生机，那颗灰白的眼珠子就是花蕾，妖艳且夺目。
整张脸结合再看，居然协调无比，有一种别样美。
黄朝歌心里讶异非常，晃晃头再次放眼望去，恐怖依旧不只流于表面，血肉模糊的，哪里还有半点美感？他都怀疑他刚才瞎了眼。
刚想伸手去把女子横抱起来，没想到她对着自己眨巴眨巴着眼睛。
没错，他确认她真的在眨眼。
黄朝歌再次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
这么高摔下来，居然没死？
就在他愣神的当口，女子猛地坐起来，她扫视一圈，似乎有些迷茫，不过片刻，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黄朝歌身上，一眨不眨灼灼地看着，泛着迷离。
黄朝歌也不知道是自己心虚还是那张残脸太恐怖给吓的，反正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被针扎透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有股转身就跑的冲动。
不对！
他又没做错什么，走在操场上被砸到了，他找谁说理去？
他不找她要医药费算她走运了，凭什么要跑？
黄朝歌强自镇定，他觉得有必要开口申明一下立场。
“那个……”
女子却突然翻身而起，就地跪下，睁大眼睛，痴痴地看过来，“师傅！是你吗？”
这又是什么鬼？
黄朝歌瞬间蒙圈，他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
师傅？
“她在叫我？”
黄朝歌有点不敢相信，他和这个女子素未萍生，他确定就算做梦都没梦到过，她怎么好像认识自己似的，开口就是师傅？
“那个……小妹妹，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女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无论着装还是气质，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仙气，只可惜被那张脸给毁了，更可惜的是，小小年纪就被砸坏了脑子。
黄朝歌心里叹息，不知道又是哪一架飞机失事，真是罪过啊！
“师傅！”
女子的眸子蓦然泛起泪光，一脸痴迷和狂热。
黄朝歌微张着嘴巴，呆若木鸡，他看出来了，这断线了的热泪，饱含喜极而泣的激动之情。
他有一种错觉，这是一种见到亲人的复杂眼神，怎么说呢，就好像……见到了死而复生的父辈。
充满崇敬的同时，有一丝不可思议。
黄朝歌想到这，不由毫毛飞竖，这种错觉很真切，真切到能把细胞里的血液沸腾。
真是日了泰迪熊了！
太可怕了！
“你认错人了。”黄朝歌想都没想，丢下这句话拔腿就走。
这完全不科学啊！他怎么可能是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孩的师傅？
但有一句俗话说得非常好，一个人再怎么会演，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扯了鬼般笃定女孩认识自己，不但认识，而且绝对够亲密。
可这怎么可能？
这么荒诞不经的事实，他有点接受不了，一定是认错了。
对！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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