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找到南遥的时候，南遥正坐在附近高楼的屋顶上对着月亮出神。顾衍轻轻一跃，落到了她的身边，挨着她坐下。
“你答应齐叔了？”南遥突然开口。
“没有。”顾衍答道。
“他就是个人渣。”南遥语气中含着愤怒，“齐叔也不是什么好人。”
“齐叔是愚忠。”顾衍说：“詹乐山突生变故后的心理变化也是我们不得而知的。”
“也就是说詹乐山因为他妈死了就变态了还有理了？”
“不，他该死。”顾衍望向南遥，“无论是何理由，他做出这些事，偿命是应该的。”
南遥想到那些女子的境遇，一时间沉默不语。
“南儿，人性是很复杂的，很多人都有我们不为人知的一面，有的好，有的坏。”
“那你也有么？”
“有的，我也有，很多人都有。”顾衍拍了拍南遥的肩膀，轻哄着说。
“那你那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什么？”南遥脸色清冷，看向顾衍。
“嗯，有很多。不过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都告诉你。”顾衍宠溺一笑。
南遥又沉默了，看着漆黑的天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顾衍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
“他们为什么叫你顾三公子？你在家排行老三么？”南遥问。
“不，我是家中独子，他们叫我顾三是因为我是结拜三兄弟中的老三。”
“嗯？除了游侠萧策，还有谁？”
“鲁作传人谢轩，他只知道倒腾机械武器，从不过问江湖事，自然就没人知道他是我们的结拜兄弟。不过在人前，大哥一直喊我老三，后来就开始有人喊我顾三。”
“哦，难怪你用的是铁骨扇。”
顾衍笑了笑，“我不大喜欢刀剑，也不喜欢和人起冲突，二哥本想用那块玄铁做个短刃给我，但他又觉得短刃不大符合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设计出个铁骨扇来，平时我拿着也比较顺手。”
“你二哥很疼你。”南遥嘴角微微上扬。
“嗯，我们很谈得来。”
“那你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么？”南遥眼中闪现了丝兴奋。
“不特殊的话应该都会吧。”顾衍想了想说道。
“呐，顾三公子，你看，我这么费劲地帮你调查，还遇到了这么让我身心不舒服的事情，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谢礼。”南遥开始和顾衍算起了账，“我其实挺想要一个袖箭的，最好是谢大师设计的，毕竟我是女子，得量身定制不是？”
“好。”顾衍想也没想就答应。
南遥没想到顾衍答应得这么痛快，心情顿时舒畅起来，对着顾衍笑眼弯弯。
天边渐白了起来，朦胧的晨色映在两人的脸上，温馨而美好。
“天亮了，我去趟缥缈宫，让王嫣芸帮我查查那些女子的事。”南遥起身对顾衍道：“你赶紧回
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去。”顾衍说。
“不用了，你一晚上没睡，快回去吧。”
“你不是也一晚上没睡？不差这一会儿。”顾衍坚持。
南遥拗不过他，只好和他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顾衍。”南遥叫了他一声。
“嗯？”顾衍挑眉。
“你是对所有女子都这样么？”
顾衍收了笑容，正色说道：“只有你。”
南遥停下脚步，微微蹙眉看向他。
“为何？”
“我对你有企图。”顾衍神色自然，微勾唇角，与她对视，一时无话。
……
顾衍把南遥送到缥缈宫门口，刚要离开，南遥就叫住了他。
“缥缈宫的伙食不错，一起吧。”南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折腾一晚都饿了。”
“好。”顾衍笑着应了。
南遥带着顾衍前脚踏进内院，后脚就从院里传来了一句埋汰，“哎呦喂，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头回儿不睡懒觉吧？”
“我压根就没睡。”南遥走到内院石桌旁，“给我点吃的，我要饿死了。”
王嫣芸翻了个白眼，“感情你跑我这要饭呢，能不能有点出息。”但还是口嫌体直地吩咐丫鬟准备早点，然后笑眼眯眯地对南遥身边的顾衍说：“这位就是顾三公子吧。”
“在下顾衍，叨扰王宫主了。”很有礼貌。
“哪有叨扰，我们家南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哎呦，你俩别客套了，坐下，我有事和你说。”南遥拉着顾衍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茶。王嫣芸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面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坐了下来。
“你这脸色不大好啊，真没睡啊。”王嫣芸问。
“废话，早知道就不接你这活儿了，又累又麻烦。”南遥埋怨地看了眼王嫣芸，将在雁行镖局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岂有此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王嫣芸情绪激动，一掌拍在石桌上，差点把桌上的早点震到地上。
“姐姐，咱能悠着点么，别把我早餐给废了，我这一晚上没睡可就靠着食物能提提神呢。”南遥撇嘴，顺手给顾衍夹了个蛋黄包放到他的碗里，这下不但王嫣芸傻了，顾衍也愣住了。
“你俩关系不错啊。”王嫣芸坏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认识很多年了呢。”
“怎么，羡慕？没事，来，咱俩关系也不错。”南遥说着，也给王嫣芸夹了个蛋黄包，“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你不是门路多么，给我去查查那些女子可能的身份呗，总不能这么多年消失了这么多女子都没人察觉吧，说不定还能查出什么意外收获呢。”
“嗯，我这就派人去。”王嫣芸转头对身边丫头交代了几句，“你们怀疑那些女子之一是雇主？”
“不知道，先查吧
。还有那个疯女人，也是个受害者，怪可怜的，你要不帮帮她？”南遥继续道。
“好，我派人去找回来，看看是否可以医治，治好了说不定还会有线索。”
南遥点了下头，不再多言。
顾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说：“王宫主可派人去观音寺附近找找，不出意外她应该在那里。”
“我明白了。”王嫣芸应道，拿筷子拍了下南遥的手，“就知道吃，我也有事和你说。”
“你说就说，打我干什么？”南遥摸了摸手，怪疼的。
“我昨天核对店铺账目发现，缥缈宫的总账有问题，所有账目加起来，账面上至少少了五千两。”
“我去，厉害啊，你是散财童子么？”南遥惊讶道。
“自从余超掌事，我就不怎么管账了，昨日我也吓了一跳。”王嫣芸皱眉道。
“嗯，恭喜你，你可能找到了余超被追杀的原因，而且最可疑的凶手，还是你本人。”南遥笑。
“别闹，这是个线索吧？”王嫣芸问。
南遥耸耸肩，继续吃，自己一宿没睡脑子都不动了，啥玩意也分析不出来。
“听闻缥缈宫会收留些走投无路的女子？”顾衍在一侧突然问道。
王嫣芸一愣，这话题怎么转到这来了，“是，缥缈宫的产业越做越大，所以经常会收留一些特殊女子做女红女工，让她们找到新的希望，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顾公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詹乐山和余超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性，詹乐山那曾逃出来个女子因走投无路被缥缈宫收留了。”
“行啊顾衍，思路挺跳跃啊。不过这虽然是个联系，但也有不少问题吧，一，既然她逃出来了为什么不报官？二，缥缈宫既然收留她，为何还要杀余超？三，她哪来的钱去发追杀令？四，这和苏青云有什么关系？”南遥得吧得说了一连串，“不过……”
“不过什么？”王嫣芸问。
“这么看来，王嫣芸你很可疑啊。你有钱，发得起追杀令。你看不过詹乐山对女子的恶劣行径，所以杀了他。余超贪污公款让你发现，所以你也杀了他。”南遥笑着说。
“你是不是傻？贪污公款，我为了五千两花一万两，我脑子瓦塔啦。”王嫣芸没好气地说。
南遥当然是开玩笑，如果王嫣芸真要杀人，何必花钱，拔剑去就好了，于是捂嘴轻笑。
“南儿，我们似乎在追杀令这个问题上太较真了，如果撇掉追杀令不谈，这些都可能是詹乐山和余超的死亡动机。”顾衍轻声道。
王嫣芸一口茶水喷出来，“南儿？！他叫你……南儿？”
“嗯，你别吓着你自个。”南遥翻了个白眼，“在纠正他对我的称呼的这个问题上，我尽力了，没想到他太厚脸皮。”
顾衍笑了笑，又同两人聊了聊其他的事，就随着南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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