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熙那边搞不定帐篷,林言过去帮忙了。于是这边只剩下钟亭和谢珂两个人。老板娘借给他们的不是什么特别专业的帐篷,坐下去能感觉到草地。两个人挺随意地坐了,钟亭低头给老纪发信息,那头没回,就听谢珂道:
“谢家虽然有钱,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我大一的时候迟到的叛逆期上来,和我哥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起因只是因为我哥说,把那只猫扔掉。”谢珂自嘲地笑笑,“其实他的下半句是我给你买只别的。哦那只猫就是呜呼。我当时把我所有的钱用来开了喵呜,想证明给我哥看养猫也能养活自己。”
“您不觉得您一直挺叛逆的?”钟亭嘲笑道。
谢珂笑了笑,神情挺怀念的,嘴角微微翘起,居然很是有点温柔。“呜呼挺像我的。是只品种猫,但脾气又犟,不听人话,最后被人扔了。”
钟亭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忍不住觉得豪情万丈。“那你后来成功了吗?我记得你说过老街那排铺子都在谢家名下。”
想想,一个有钱人家二少爷为了流浪猫离家出走,花光全部的钱然后开店逆袭,啪啪打脸,简直能拿去写金手指小说。
“当然没啊。你觉得我给你的工资很高啊?”谢珂奇怪道,“我后来炒股、买基金,班里有个同学家是政府里的,我跟着他喝了几次酒,在没招标前把附近的店铺都买下来,等拆迁后有了优先的置换权,就把老街的店面买下来了。”
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知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吗?”
明知道这语气一听就是准备逗他,钟亭仍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什么?”
“告诉我们要好好学习专业知识,和你身边的同学搞好关系,钟亭小朋友。”谢珂见钟亭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大笑着把他的头发都揉乱。
“一会看到流星,想许什么愿望。”
“就是因为你们的愿望太沉重,流星才落这么快的。”钟亭拆了支巧克力棒,在那很慢地啃。
谢珂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哇,你也太成熟了吧。”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谢珂想起来刚才的飞花令,很是感慨:“所以你的知识储备真的不一般。到底是为什么成绩能考那么差?”
“我这么帅,成绩又好,”钟亭咬着巧克力棒,说话都含含糊糊,“岂不是要被全班孤立。”
“谁说的,我看之前那个喜欢的华家
家大小姐就不会。”提起华亦星,谢珂就隐隐觉得自己手开始作痛。
钟亭看了他一眼,“你不要乱说。她不喜欢我。”
“怎么就不喜欢了,”谢珂不依不饶,正准备掰扯一二三,拿出有力证据证明,就听见外面秦熙和王心焱那富有穿透力的尖叫声:
“快出来看啊啊啊啊啊!!!是流星!!!快许愿!!!”
第一颗流星落下的时候钟亭他们没看见,几个人从帐篷里出来,瞪着天空,感觉眼睛都要发酸,都没见到第二颗,怀疑秦熙是喝多了眼花。
十分钟后,很多颗流星划破夜空。流星坠落的速度非常快,从亿万光年外的宇宙而来,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加速燃烧,然后浓墨重彩地在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一瞬。一颗又一颗,绚烂又华丽,转瞬即逝,大概就是因为它的短暂和不可复制,才会有许愿这种人类一厢情愿的说法。毕竟本体灵魂在与地球接触的刹那就开始热烈的燃烧,即使留下一堆没有生命的石头,又怎么实现芸芸众生的没有说出口的愿望。
但流星真好看啊。
即使不相信许愿的传说,钟亭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站在他身旁的谢珂的侧脸被短暂地照亮,明暗光影下,惊人的好看。他原本准备说话,却不自觉地看着那人瘦削的侧脸,五官深刻,眉眼又生动,嘴角熟悉的弯起一点,漫不经心地样子像在领地里短暂休憩的狼。
然后他听见谢珂说:“明天过后你就可以不用来喵呜了。好好学习。你的工资和云起哥给我的补课费、你给我的封口费,”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大概是觉得很好笑,语气里都是笑意,“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
那张卡带着谢珂的体温,轻轻巧巧地落在他上衣口袋最靠近心脏的部分。
所以你看,对流星许愿,是不会成真的。
钟亭没说什么,大家看完流星,拍了照,说了很多很多话,秦熙跟王心焱讲她的初恋,惨烈的很,爱恨都恨浓烈,现在却连对方的脸都不记得。跟她说女孩子永远要记得首先爱自己,保护好自己,即使对方是他妈y城彭于晏也不要随随便便付出真心。
前面还挺有道理,后面都啥乱七八糟的。王心焱被钟亭拉走的时候还在笑,挽着他亭哥的手说可是我还是喜欢张博溪。钟亭点头说嗯,但是他再说你胖我真的要找他谈谈。
几个人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回去。大家困的东倒西歪,全靠林言讲鬼故事提神。下山的路
路很快,一身的汗都被夜风吹干。钟亭回头望,群山掩映里,他看见一只萤火虫飞出来。
很孤独,努力地发出光亮。很小的一点,很快看不见。
钟亭在心里和它说再见。
五中报名那天,住宿生需要基本就在领书和打扫卫生里度过。纪云起难得起了个大早,因为钟亭走读,他两没什么东西要准备,一个书包一背就出发。
早饭是楼下买的鸡蛋灌饼,阿婆知道钟亭开学,特意多加了几勺肉酱。钟亭很开心,脸上笑出一个小酒窝,然后立刻收敛了,说谢谢阿婆。
在车上解决完早饭,纪云起那辆二手的雅阁在一众豪车里顺利地插进一个车位,收获一连串的喇叭声。两个人走在校园里,不像父子,倒像年轻的兄弟两。
和班主任见了面,社畜纪云起发挥他社交达人的技能,跟老师聊的非常开心,交完学费后还在谈天,从诗词歌赋谈到教书育人,一张嘴把人老师哄的服服帖帖,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班主任。直到校长开始通过每个教室的投影宣布开学典礼开始,纪云起怕影响开学典礼的讲话才离开。
王子逍昨天补作业补到十二点,黑眼圈都要挂到鼻子底下。坐在钟亭后面,小声说亭哥帮我挡着点,就睡着了。
华亦星坐在第三排,一直在偷偷回头看。钟亭被她看烦了,干脆把校服脱下来往书桌上一垫 ,也埋头睡觉了。他脾气不好,一般只有不太出格,不影响其他人,班主任也不会太管他。
他睡的不太舒服,校长的声音太吵了。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秦熙在喊他,说十八号桌的猫爪杯好了吗。他一个激灵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醒来前仿佛自己突然踩空,那一下失重的感觉让他的心跳的很快。
他想起来以前看到过这么一个说法,说这种情况是人的灵魂离家出走、你的身体感受到了,在召唤它回来。
而他可能是把过往的钟亭的一部分留在喵呜了。
“分班的结果会在晚上公布,晚自习的时候大家可以准备搬东西了。今天,对一些同学而言,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担任你们的班主任。”班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老师,管不住他们,但很爱笑,也挺维护他们。
不过钟亭没什么感情,抽出本本子,在上面开始写计划。他有几个主题想要尝试一下,另外还有欠着好几个g的视频没有剪,他低着头,刷刷刷地写,突然一个纸团扔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说上次的事还没有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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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他。
他打开来看了一眼,又把纸条捏成一团丢进课桌里。
晚饭王子逍跟着钟亭回家蹭饭,老纪不在,钟亭兴致缺缺,炒了个蛋炒饭敷衍了下王子逍。后者倒是不在意,吃完后往沙发里一坐就开始开黑。
“起来,你晚上不去搬东西了?”钟亭给他瓶可乐,王子逍乐颠颠地咬着吸管,“我就几本书,搬一次就够了。宿舍里我妈都给我收拾好了。”
“七点喊我,”钟亭说完,打开电脑开始剪片子。王子逍玩了一会觉得没劲,听见有猫叫,立刻跑进来,很多很多在喵呜的日常,有一期是在猫面前吃螺蛳粉,他们会有什么表现。视频里面最好笑的就是有个客人推门进来,大喊一声我去谁在吃屎。大部分猫都对螺蛳粉敬谢不敏,躲很远,而呜呼和台风都疯狂做出埋屎的动作,王子逍哈哈大笑,差点把手里的可乐洒了。
“亭哥你这应该放bg,森里的发,我想要带你回家。”两个人一起狂笑,觉得土的要死,偏偏停不下来。笑完了王子逍突然说:
“亭哥,我有点想他们了。靠,这话真矫情。”他搓搓手臂,“我也想台风小可爱,想呜呼,想花轮同学。花轮同学,我是你的小丸子。”
“你是大丸子还差不多,”钟亭让他一边呆着去,“周末亭哥带你去吃猫爪杯。”
“我不要,我喝那个洞顶乌龙+抹茶奶冻,要两人份的!”两个人随意说着,发现都能背出喵呜的菜单。
“我觉得谢老板该给我发张卡。”王子逍总结道。
本来没觉得,王子逍的话突然让钟亭有些怀念在喵呜的日子。他看了看时间,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下班的路上,骑着车吹着风,想着晚饭要做什么。
而从明天起他们就要回到学生的日子,听课做试卷,重复着普通的日常。那些热热闹闹的日子似乎远去,他依然是五中亭哥。
老纪问他吃了么,他回了个蛋炒饭的照片过去。往下翻了翻,那个兔子头像的对话框停留在一个月前。这么久了还没有淹没在人海里,可见钟亭本身真的不热爱社交。
忽然,对话框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他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立刻按灭了屏幕,欲盖弥彰地去看王子逍。王子逍坐在椅子上,非常认真地、不带脏字地在辱骂队友,根本没理他。
钟亭再打开,却发现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不见了。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对话框也再没有亮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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