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常地过去，一晃神一个月都快过去。救助视频当时在微博上被好几个宠物大v转发，关注度很高，呜呼在抽血时非常淡定地伸出一个爪子拍拍小橘的那一段被人截图放在微博上，转发过万，不知不觉就出了圈。后续钟亭在k站的投稿量稳定了下来，不少人被小橘和呜呼吸引过来，钟亭的粉丝量蹭蹭往上涨。
钟亭的投稿很杂乱，也没有特意提过呜呼。不过这一个月他主要都在喵呜，不少人也去喵呜打卡，倒是带来了不少客人。
八月的第一天，他收到了银行短信，是破站打过来的钱，不多，连给老纪换个数位板都不够。他没动，全部存了。虽然暂时没达到他养活自己的目标，好歹也算进步。
这天下班，谢珂给他发条微信，附图一张：
“钟亭同学，这是你的作业吧。”
“？”
照片点开来是两张数学卷子，皱巴巴的。钟亭想了好一会，抬头看对话框，上面写着正在输入，他便捧着手机等了会。
“那天晚上我去喵呜，你还没走那次。送小橘走那天。”
“秦熙他们收起来，夹在废纸堆里。我今天卖废品时候看见，觉得像你的。”
“……你还挺环保。”
谢珂会让把店里的废纸板和过期杂志收好，但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卖废品。毕竟他平时虽然随意，20多块的外卖也吃的很开心，但一身的名牌，真不是个缺钱的主。
林言一个人忙不过来，钟亭回了个猫猫作揖的表情包，干活去了。征得林言同意，他已经录了一个星期的素材，打算做个论强迫症的摆盘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的对比视频。
比如，钟亭做水果杯，里面的水果都是冰箱里有什么就放什么，也不会刻意把奥利奥插的整整齐齐。林言则不然，他每一块水果和奥利奥的间隔距离都是一模一样，方方正正仿佛是棋盘上的棋子。秦熙曾经拿尺子量过，误差不超过1厘米。
除了有人找茬那次，钟亭没来没看过林言出手。说实话，钟亭自认为自己的性格和脾气实在不算讨喜，慢热认生，又冷淡，说话又臭又硬，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顽石，但这一个月相处下来，钟亭也得承认，林言这个人，真的挑不出错处。为人耐心又温和，店里有事情也会第一个站出来。他话不多，教了他不少做菜的技巧，两个人在创新菜品方面也很有共同话题，偷偷搞了不少黑暗料理，互相品尝后呸呸呸吐掉，瞒着谢珂倒掉了。
如果有完美的人。
。大概就是林言这样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谢珂跷着脚，大概是直接睡到了傍晚，顶着一头乱毛，没什么形象地躺在喵呜那张懒人沙发里，在看钟亭的卷子，闻言他只是喝了一口茶，露出一点浮于表面的浅淡笑意。钟亭知道他露出这种笑的时候，多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是你没见到他这辈子犯的错罢了。”
说完他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跟你说正经的。云起哥今天把你补课费给了我，我觉得我怎么也得尽尽义务，”谢珂喝着强行从谢珂手里抢的奶茶，道，“除了最后两道大题，我看你都写了。”
“网上抄的。”钟亭没好气地给自己又煮了壶红茶，把今天开封剩下的一点点椰果和珍珠都倒了进去。没想到老板是真的不要脸，他刚喝了一口，谢珂又把整壶拿过去了。
”抄都抄了，干嘛不抄全。“
“网上查不到，老师自己出的题。”钟亭实在是不想多说，伸出手，“还我。我下班了。”
谢珂于是又把倒了一半的茶壶还给他。钟亭给他气笑了，“试卷还我。”
“老师自己出的题，说明你仔细看过，”谢珂敲敲桌子，“解题步骤我看了，明明是自己的思路，”他站起来，绕过桌子，居高临下的看他。
“为什么说谎。”
“那你那天为什么淋雨，为什么坚持不能去医院。”钟亭并不害怕，非常干脆地反问了回去。
谢珂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钟亭觉得没有意思，拎起包就往外走。
过了几分钟，钟亭走回来。拿着手机。神情凝重。
“小橘丢了。”
钟亭其实觉得有点丢人。刚和谢珂不欢而散，结果知道小橘丢了后，他忍不住又回来和谢珂说。
好在谢珂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问他怎么回事。
那天因为谢珂状态很差，钟亭把猫送给那个女生后就立刻回去照顾他了。后来他也按照秦熙跟他说的，跟那个女生要一些小橘的照片。女孩子叫许朵，一开始挺积极的，隔三差五会发照片和小视频来，看起来照顾的不错，他便也放心下来。
但是最近一周都没看到许朵的朋友圈晒猫，问起则说自己在外地旅游。钟亭觉得不太对劲，但理由也挺正当。
直到他刚刚看见许朵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小橘再见。
他再三逼问，才知道女孩出去旅游的时候，她妈直接
接把猫丢了出去。
“问她，猫大概丢了多久。”谢珂找了找喵呜里小橘以前用过的玩具，发现当时都送给对方了。无奈下只能拿了它喜欢的零食。
“昨晚丢的。”钟亭拿着手机。谢珂看了眼，小孩脸煞白，死死咬着下唇，压抑着情绪，按手机屏幕的力气大到可怕，谢珂都怀疑他要把屏幕按碎。自责和愤怒让他像个气球，一点点外界的刺激就能爆炸。
“你别太凶，先把具体事情问清楚。让她发定位，我们去找。”谢珂把能用上的东西都塞进钟亭的背包里，语气沉静，非常自然地揽了他一下。
“万事有我。”
一见面许朵先哭了，钟亭看了一眼谢珂，走开了。
谢珂给女孩递了纸巾，问清楚猫丢的位置。
”我，我妈不说。呜呜呜，她说猫晦气，不吉利。“钟亭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偏偏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语气硬邦邦的，
“麻烦你再和阿姨说一下，问一下猫丢哪里了。找到后我们会把猫带走的。”
“猫用过的东西还在吧。”谢珂问。
女孩子想了想，“没有，我妈全部给扔了。”
“你妈妈在家？我和你一起去找她谈谈。”谢珂捏了下钟亭死死捏着的拳头，让他去找家打印店。
“我把位置问出来了就发给你，你去打印店打寻猫启示。”
指尖相触，属于他人的温度烫了他一下。钟亭把拳头松开了些，重重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谢珂怎么说的，等钟亭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打印店的时候，丢猫的位置已经找到了。
把猫的照片导出来，简单写了经过，联系方式留了他自己的。末了钟亭想了想，把银行卡余额都写在了酬金上。
打印店老板看了看，“哟，这金额不少啊，钱还带几块的。不会是你的压岁钱吧。”
“嗯，全部的。”
这个小区位置不错，已经卖了三期，人流量很大。许朵一边哭一边贴寻猫启示，钟亭和谢珂拿着猫零食、猫粮和水放在a3和a4楼栋之间，然后在许朵妈扔猫的二期小区里一边走一边喊着小橘的名字。
“猫是很胆小的生物。一般不会走远。”谢珂拨开绿化带，放下小橘以前用过的一条毛巾，“希望它闻到味道能出来。这条是她妈忘记丢掉的。”
“你怎么问出来他妈把猫扔哪的？”
“那姑娘有抑郁症，之前出去散心。她妈本来就觉
觉得猫身上不干净，给家里带来不好的东西，趁机就把猫扔了。你也别怪人家了，许朵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直绝食。我跟她妈说，你女儿对猫都比你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夜色里谢珂一个一个绿化带拨开了，打着电筒仔细看。惨白的光下，青年的侧脸坚毅。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当父母。而且当的并不合格。当然我觉得云起哥当挺好。”谢珂道，“控制欲太强不是好事。但完全不管也并不怎么样。哎这里是不是有一撮猫毛。”
钟亭跟在后面，想，这人怎么这样啊。
明明老是一副不务正业、油腔滑调的样子。但又会认真地对待每一个生命。
小区里流浪猫不少，有的不怕人，谢珂看到后，从钟亭包里把剩下的罐头掏出来分给了他们。
胆子大的围上来，喵喵叫着吃起来。
谢珂蹲下来，很认真地朝着其中明显是猫老大的一只独眼梨花，道：“如果你们看见一只两个月大的橘猫，名字叫小橘，告诉它不要乱跑，我们会带他回家。”
两个人找到半夜，没什么收获。把许朵劝回去睡了。
纪云起知道后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回家注意安全。钟亭嗯了声，说没事我又不是女孩子，没人劫色。
“走吧。”
折腾了一晚上，没什么收获的确让人诅丧。但很多时候，不是付出了就会有收获。公平交易固然让人愉快，很很多时候人必须要接受现实。
钟亭还站在原地。
谢珂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便又往回走。
“？”他用鼻音发出一个疑问。他早上起来开始就在忙着处理谢家的破事，晚上好不容易抽空，想做些好事，又被钟亭抢白一顿。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啊。他是真的没力气了。
八月的暑期蒸腾，这会已经有些凉快了。四周有蝉鸣响起，夏风吹拂，吹起少年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谢珂从久远的记忆里挖出一段，想起来他第一次单方面见到钟亭，那会少年隔着玻璃，躺在病床上，很小，苍白着一张秀气的脸，眼睛很好看，亮亮的，和纪云起撒娇说不想做手术了。
那双平素冷淡但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盛满星光。
“……谢谢。还有，”
“嘘——”他把食指抵在少年柔软的唇上，压出一个柔软的印子。
钟亭又闻到了那股很淡的冷杉木的香味。
“不用跟我说谢谢。”
请记住本站域名:&ot;&o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