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戴了护具,没受特别重的伤,但是膝盖上淤青是免不了的。
王子逍把他亭哥扶起来,很是不解:
“亭哥你除了第一次学的时候摔了一次,我记得你从来没失手过吧。”
“……没什么。”钟亭走到场外,慢慢解下护具、鞋子,“我也不是神仙。总会有失误的。”
王子逍抓抓头发,感觉他亭哥突然就心情不好。难道是因为输给他了?
于是他很大度地搂了搂钟亭肩膀,“没事,晚饭我请你啊。我妈说这里新开的一家泰国菜挺好吃的。”
钟亭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用食指和拇指把他手提溜开了。
“我请。走吧。去换衣服。”
王子逍换好衣服先出去等他,钟亭慢吞吞地,脱掉裤子看了看,果然膝盖上青了一大块。好在他今天穿的是牛仔长裤,从外面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打开门出去,门口等着的却不是王子逍,而是一个高大的背影。听见他出来,原本懒洋洋无所事事的脸上露出一个明快的笑。
“哟。钟亭小朋友。”
他低下头,很快地往外走。
谢珂身高腿长,钟亭走三步,他一步就跟上了。少年觉得难堪,停下来道,“你别跟着我。”
谢珂一脸的理所当然,“可我想请你吃饭。”
“不用。而且我有约。”
谢珂非常自然地搂过来,他身上有股很淡的木香,钟亭刚滑完冰,身体是热的,出了汗皮肤被空调吹着,极冷,和人体温度贴在一块,舒服的他想叹气。
偏偏谢珂毫无感觉,反而离他更近了一点。
“王家那傻小子?没事一起吃呗。”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王子逍的声音便响亮地插进来。“谁要请本少爷吃饭。”
“我。”谢珂回答道。
……
最后钟亭只好说,“我一身汗,离我远点。”
三个人去了王子逍说的那家泰国餐厅,大抵是新开业,门口站了个漂亮小姐姐,萨瓦迪卡喊的很是甜。王子逍落了座,才戳戳钟亭,小小声。
“我靠亭哥,我看门口那个小姐姐居然有喉结。不会是人妖吧。”
“什么人妖,这么粗俗。女孩子只要够瘦,也会有喉结的好吧。”谢珂道,一脸的正直。
“就是那什么,女装大佬对吧!我漫画里看过,表面上美的不要不要的,掏出来——”
钟亭终于受不了这两个人的降智打击,让两个人赶紧闭嘴点菜。
菜量和口味还是很良心的。三个人点了六个菜,全是荤的。咖喱鸡做的很入味,钟亭和王子逍一人一个鸡腿,半点都不带客气。鲜虾泰芒沙律不太好吃,钟亭吃了一个虾,就停了筷子。他其实对昨天发生的事很好奇,但王子逍在,他又不能直接开口问。
谢珂左手还包扎的严严实实,右手还不停地给钟亭夹菜。少年面前的碗很快堆地跟小山一样,王子逍一边吃一边道:
“没想到您人还挺好。”
谢珂乐了,“钟亭和你说过多少我的坏话?”
王子逍想了想,“那倒没有,”少年吃着芝士烤虾,烫着了,一边吹
吹凉一边诚恳道,“亭哥其实话挺少的。看不惯你就打你,要么无视你。不会干出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
“是嘛。”
“主要是我第一次见你,没想到家教老师还管打架的。”王子逍道,“后来你又收留亭哥给他钱,又帮他救猫,又帮他打架,还挡刀,今天还请我们吃饭。要是亭哥是个女的,我真的会答应这门婚事。”
钟亭埋头拆蟹黄吃,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把大虾塞王子逍嘴里。
“闭嘴吧你。”
王子逍没吃完就被他妈电话轰炸,委委屈屈地保证没乱玩,好歹是吃完饭才回家。
谢珂结了帐,叫了车说送他回家。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但他实在好奇。
“先陪我去趟医院换个药?”
钟亭没反对,到了医院发现还是上次那个很潮很凶的白医生。
白医生看到谢珂,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人呢,我看看。”钟亭一脸懵逼地被谢珂推出来,按在椅子上。
他回头看谢珂,对方比了个禁言的手势。
隔着裤子按了几下,钟亭没防备,按到膝盖处还是喊了一声。
“有多痛。觉得有刺痛感吗。”
“没有。就是刺——一下那种。”
“裤子卷起来我看看。”
膝盖处一片乌青,已经肿起来了,看起来很是可怖。白医生修长的手指用力按了几下,钟亭忍住了到口的呼痛。被谢珂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好意思。
“不放心就去拍个片,”白医生坐回去,头也没抬,“骨头没事。开了点散瘀的,但药酒推拿效果最好。最近不要做剧烈运动了。”
钟亭点点头,很是乖巧。“谢谢医生。”
白医生对他这种合作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示意下一个。
等到谢珂换药,钟亭看到左手那滚出脓水的伤口,不禁被吓了一跳。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的确是淋雨了。
“作什么死。”白医生骂他,“你这是把手泡水里了吗。手不想要了?我跟你说你这手还评不上伤残。”
谢珂嬉皮笑脸,“这不是单身独居男士,洗澡不方便嘛。”
“去买一次性塑料手套,洗澡时候手腕口拿橡皮筋扎紧。”白医生一边熟练地挑出脓水,上药,一边指点钟亭。少年坐的笔直,比上课还认真。
两个人去趟医院,挨了双份的骂。不过白医生凶归凶,医术还是很好。谢珂去取药的时候,他教了钟亭推拿的手法。按完的确舒服很多。
到了小区门口,钟亭还是没问出想问的话。比如昨天为什么淋雨。那个女人是谁。焦涛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谢珂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主动说我就送到这。
钟亭哦了一声,拎着药酒和药品往回走,一边思考着怎么说才不会被纪云起嘲笑。
“钟亭!”
少年闻声回头。
谢珂站在夕阳下朝他挥手,穿着gui的白衬衫,头发凌乱地翘着,左手被重新包扎过,滑稽地挂着一袋药。但他优越的五官在这种时候又该死的迷人,当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很难说出拒
拒绝的话。余晖在他身侧渡上一层暖洋洋的霞光,看起来像战神阿瑞斯误入人间。
“明天见。”他说得很大声,大概全小区都能听见,像是个承诺,又像是只是个普通的招呼,像朋友间随意的寒暄。
于是钟亭也放下了那些纠结。
“明天见。”
日子平常地过去,一晃神一个月都快过去。救助视频当时在微博上被好几个宠物大v转发,关注度很高,呜呼在抽血时非常淡定地伸出一个爪子拍拍小橘的那一段被人截图放在微博上,转发过万,不知不觉就出了圈。后续钟亭在破站的投稿量稳定了下来,不少人被小橘和呜呼吸引过来,钟亭的粉丝量蹭蹭往上涨。
钟亭的投稿很杂乱,也没有特意提过呜呼。不过这一个月他主要都在喵呜,不少人也去喵呜打卡,倒是带来了不少客人。
八月的第一天,他收到了银行短信,是破站打过来的钱,不多,连给老纪换个数位板都不够。他没动,全部存了。虽然暂时没达到他养活自己的目标,好歹也算进步。
这天中午休息,谢珂给他发条微信,附图一张:
“钟亭同学,这是你的作业吧。”
“?”
照片点开来是两张数学卷子,皱巴巴的。钟亭想了好一会,抬头看对话框,上面写着正在输入,他便捧着手机等了会。
“那天晚上我去喵呜,你还没走那次。送小橘走那天。”
“秦熙他们收起来,夹在废纸堆里。我今天卖废品时候看见,觉得像你的。”
谢珂会让把店里的废纸板和过期杂志收好,但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卖废品。毕竟他平时虽然随意,十几块的外卖也吃的很开心,但一身的名牌,真不是个缺钱的主。
喵呜里林言一个人忙不过来,钟亭回了个猫猫作揖的表情包,干活去了。征得林言同意,他已经录了一个星期的素材,打算做个论强迫症的摆盘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的对比视频。
比如,钟亭做水果杯,里面的水果都是冰箱里有什么就放什么,也不会刻意把奥利奥插的整整齐齐。林言则不然,他每一块水果和奥利奥的间隔距离都是一模一样,方方正正仿佛是棋盘上的棋子。秦熙曾经拿尺子量过,误差不超过1厘米。
除了有人找茬那次,钟亭没来没看过林言出手。说实话,钟亭自认为自己的性格和脾气实在不算讨喜,慢热认生,又冷淡,说话又臭又硬,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顽石,但这一个月相处下来,钟亭也得承认,林言这个人,真的挑不出错处。为人耐心又温和,店里有事情也会第一个站出来。他话不多,教了他不少做菜的技巧,两个人在创新菜品方面也很有共同话题,偷偷搞了不少黑暗料理,互相品尝后呸呸呸吐掉,瞒着谢珂倒掉了。
如果有完美的人。大概就是林言这样的人。
“林言?完美?”
听到这话的时候谢珂刚到喵呜,大概是直接睡到了傍晚,顶着一头乱毛,没什么形象地躺在喵呜那张懒人沙发里,在看钟亭的卷子。
闻言他只是喝了一口茶,露出一点浮于表面的浅淡笑意。钟亭知道他露出这种笑的时候,多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是你没见到他这辈子犯的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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