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天光放亮,满天星辰向着山边落去,忙碌了一夜得两人终于停下了制药得动作,虽然木兰还有心想要再做,可是三年来积蓄的草药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一些已经没办法配成成品。
锦帮木兰摘去发梢上的草屑,木兰眉目弯弯,虽然神色憔悴也难挡秀丽的容颜。
“锦大哥,这些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丹药了。”木兰将最后一瓶药丸装瓶密封,再细心的贴好标签。
锦看着桌上小山一般的药瓶,目光里透着心疼,“忙碌了一夜,快去歇着吧。”
木兰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没事,我去送送你。”
就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老妇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出来,“忙了一夜,都饿了吧,来来来,过来吃点面填填肚子。”
“咳咳!”木门内穿着厚厚棉袄的小孩儿干咳一声,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走出来。“老婆子,给我也去盛一碗。”小孩儿老神在在的坐到石桌前。
“等着!”老妇人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小孩儿,又腾腾腾的走到屋里去了。
“小子,这么多药你打算怎么办啊?”小孩儿虚眼看着正在打包的两人,不知道卖什么关子。
锦闻言拿出一只刻有老虎头像的手镯,在那些药上方扫过,成堆的药物顿时不见了踪影。
手镯颜色古朴,制作精美,神秘的符文缠绕周身,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四颗宝石均匀的分布在手镯上,青白赤黑四色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一看就是值钱的东西。
小孩儿看着如此出彩的手镯却,摇头笑笑,小胖手伸到嘴巴下面,却没抓到胡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中南蛮巫师的奇毒,身体变小了,那长长的胡须早就不知所终了。
小孩儿苦着脸郁闷了一下,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灰扑扑的戒指丢向锦。
锦伸手一探,戒指稳稳的落在宽厚的手里。
“小子,老人家告诉你一句处世名言:出门在外,财不露白。”小孩儿拿筷子挑了挑有些粘稠的面条,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送入口中,“虽然你身手不错,但是总有些亡命之徒,见财起意,要钱不要命。”
小孩儿嘴里吃着面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还算能听得懂。
“你要是出手重了吧,有些自诩正义的人就要出来指责你恃强凌弱,下手轻了,那些小贼记吃不记打,像个苍蝇一样来恶心你。所以出门在外,如非必要,还是低调一些好。”小孩儿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转眼间半碗面已经下肚了。
锦查看着手里的破旧戒指,一圈似龙非龙的图线组成“东木”两个字环绕在戒指周身,灰蒙蒙的色彩显得戒指很是陈旧。
小孩儿吞下嘴里的面,抹了抹嘴角,“一般的小蟊贼对这个不感兴趣,那些有点见识的人物都要给我们东洲木家几分薄面。这东西就当是这几年你照顾兰儿的谢礼。”小孩儿打了个饱隔,剩下的半碗面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这让小孩儿越发的苦恼现在的身体状况。
“多谢。”锦抱拳道谢,又转身看向兰儿,眼神温和,“这三年来兰儿也帮助我很多,我很感激。认识她,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事。”
木兰听到锦这么说顿时羞红了脸,立马转身走进屋内。
小孩儿看到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年轻真好哦。”
“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老妇人端着两只热气腾腾的木碗从屋内走出。
锦上前从老妇人手里接过,放到石桌上。
“快吃吧,面凉了就不好吃了。”老妇人笑笑,向着屋内招呼,“兰儿别忙了,快出来吃早饭了。”
…
这边其乐融融,而在密林东南十余里的一座雪山上,却是寒气逼人。本就如刀的劲风,因为夹杂了血腥气带上了一股煞气,吹的人从头皮凉到了骨子里。
纯净的高山雪水汇聚在雪山的一处凹地,湛蓝湛蓝的湖水边站着一个满身银饰的彩衣女子。寒风吹过,女子身上的铃铛随风而动。叮铃铃的铃铛声在这冰寒之地显得有些清幽。
而女子身旁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个,生死不知。血腥味就是从这两人身上传出来的。
站立的黑衣人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女子,浑身颤栗,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颤。
“属下二人奉命暗中监视雪域兽灵一族,昨天见他们族内二人争斗,其中一人身受重伤。利爪去跟踪另一人,属下本想着趁其不备将受伤的这个擒住,那人却被一只羽灵兽救走。等属下跟着利爪的记号赶到时,他已经身受重伤。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巫女大人责罚。”
黑衣人说完,不顾冰寒的雪地,单膝跪地,一层冷汗在额头浮现,寒风一吹,化成薄薄的冰霜。
彩衣女子缓缓转身,漂亮的双眸里是和外界一样的冰寒。“宫主交代,不可打草惊蛇,你二人贪功冒进,是想毁了宫主的大计?”女子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却将黑衣人吓得不轻。
黑衣人慌忙的拜倒在地,“巫女大人饶命,属下自作主张,罪该万死,不过那人并未发现属下的行踪,还请巫女大人网开一面!”
“那利爪怎么说。”彩衣女子看向生死不知的那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这…”黑衣人言辞闪烁,不知该怎么回答。
女子取下腰间的一面手鼓,右手轻敲,咚的一声鼓响,声音不大,黑衣人却如遭雷击,登时躺倒在地,捂着肚子不断抽搐。
“随影之中不需要擅自行动的人,若能成事也就罢了,可你们非但无功,还暴露了行踪,该罚!”
女子敲击手鼓的动作骤然加快,黑衣人挣扎的动作愈发激烈。贴身的衣服因为大力动作被撕裂开来,一道道诡异的黑纹在暴露的皮肤上扭曲爬动。翻滚之间,一个虫子形状的印记在黑衣人心口位置一闪而没。
咚咚的鼓声响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撕心裂肺的哀嚎回荡在冰冷的水池上空,犹如人间地狱。
鼓声骤停,黑衣人如蒙大赦,急忙起身下跪,“多谢巫女不杀之恩。”黑衣人声音嘶哑难听,形同厉鬼。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暂且饶你一命,下次再犯,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彩衣女子翻手取出一个瓷瓶丢给黑衣人,“这是这个月的解药,拿去吧。”
黑衣人跃身而起,接住丢过来的药瓶,急急的拔掉瓶塞,一股脑的倒进口中,身上的黑纹以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谢巫女赐药。那利爪怎么办?”
女子看向地上那人,语气平淡冷漠,“这种废物死就死了。”
黑衣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将眼中的怜悯收起,自己的命尚且不能自保,实在没有多余的善心去施舍别人。
“好了,好好监视,若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女子口中发出哨音,一只巨大的苍鹰从天而降。
“恭送巫女。”
黑衣人单膝跪地,目送女子乘鹰而去。
天池复归平静,寒风呼啸,黑衣人的身体逐渐被风雪掩埋,对于天地来说,生命如同蝼蚁一般脆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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