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遥清看见那两人渐行渐近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带上面纱。
霁华自然也看到了向梨林走来的两人,看这觉得越有点眼熟,那为首之人着一身蔚蓝色锦袍,头束同色系的玉冠,手上还拿了把滴着雨珠的油纸伞,一切看起来都刚刚好。给人一看便感觉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那人步伐不紧不慢走过来,霁华这个时候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心头一跳,凤眸微眯,在心里暗自思量。
明晟,康亲王嫡子,皇上的亲侄子,这个王爷可不简单,好好的雍京城不待着,怎么到这善光寺来了。
霁华看了一眼叶遥清,叶遥清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已至眼前,现在走颇有些欲盖弥彰,霁华看着那温润如玉的人,眼底多了些戾气,如今这时局,风云变幻,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是个不相上下的僵局,遥清便是打破这僵局的突破口。这康亲王府向来保持中立,不站任何派系,非敌但也不是友。
“敬荣郡主?”
敬荣郡主,名霁华,字子霜。
霁华在心里暗自思量,那明晟却已走至眼前,用带着疑惑的语调轻声叫到,那人的声音轻淡的听到耳朵里很是舒服,似是疑惑她为何会在这里,盛京城里都知道她每年三月都会去国寺配伴长公主斋戒祈福,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霁华看向他,眼底荡着温和的笑意。“王爷,竟不知会在此处遇见,倒是有缘。”
霁华虽是安平候府嫡女,可幼时便被封为敬荣郡主,表面上品阶与明晟相等,不必向明晟行礼。
带着面纱的叶遥清略微侧身向明晟行礼。并不多言,再向霁华和明晟告了身退,向梨林外走去。
明晟看着叶遥清离开,眸光闪烁了一下,只瞬间便消失不见,仿佛那只是错觉。
“与郡主自是有缘,三月以来合川水患频繁,皇上便遣本王前来治理,路过此地,听闻这善光寺香火旺盛,若有所求大多灵验,便特地来此处看看,不想在此地也能与郡主偶遇。”那嗓音依旧清清淡淡,带着润物细无声的温和落在耳边。
霁华听着在心底冷笑一声,你来此地与我何干,这还一套一套的,我就不信你猜不出来。
可脸上却依旧柔和的笑着迎着那话说道:“原是如此,前几日偶然间听闻这善光寺主持慧仁方丈医术高超,与世间神医沈白声相比也不遑多让,王爷大抵也有听闻,这沈白声虽为医者可志于游历山河,见首不见尾,难寻其踪,本郡主有一好友身患顽疾困扰多年,寻常医者对此一筹莫展,本郡主是特地来向慧仁方丈讨药石的。”
霁华说完看着那明晟脸上满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模样,觉得眼睛有点疼,这明晟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雍京城中。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暗潮汹涌,康亲王府却始终屹立不动,看起来一派风轻云淡,可一切都刚刚好,财力,兵力,人脉,都刚刚好,不轻不重,康亲王早已不理府事,全权交由嫡子明晟打理。
这世间声色俱厉的豺狼虎豹是很可怕,可是不动声色在暗处潜伏的毒蛇才最致命。
这康亲王府的态度一向都是保持中立,可现在是明晟掌权,也不知他是如何想法,这明晟若是为敌,这样的劲敌,真是十分棘手,霁华垂下眼眸,在心底思量。
随后又避重就轻与这王爷互相试探,寒暄了几句,便告了别。
霁华走远,明晟依然站在原地,目光闪烁不定,看着那飘散着的梨花瓣,目光一凛,似是想通了什么,便转身往来时的路径走去。
站在霁华身边的那女子可不简单,虽不多作言语,可举止间透出的清贵矜傲,寻常官宦女子是养不出的,眉目之间有些似曾相识,身边跟随的两名侍女脚步轻盈皆为习武之人,虽有刻意掩饰,但那气息平稳,定是个中高手。
这梨林暗处不见光的地方布有暗卫,虽不露声色,一般人难以发现,但明晟从便由暗卫跟随,对这种暗处的注视十分敏感。
这梨林暗卫数量不少,霁华虽为郡主可并非皇室,这郡主虽然可有暗卫保护,可这暗卫数量显然不是保护霁华一人,这批暗卫实力对比与康亲王府也是不相伯仲。
本应该在国寺祈福的霁华此时出现在离国寺万里的善光寺,倒是从未听过郡主还有一好友身患顽疾啊,就是有,那又有谁能让这敬荣郡主亲自来问药。
这似曾相识的眉眼,这寻常人不能用暗卫,这霁华,此中深意,便只有一个可能了,莫非此女子便是齐越唯一的嫡公主“明庭”。
齐越开国皇帝曾下旨,嫡庶有别,齐越皇位只传嫡系。这旨意不可废,故而齐越嫡庶之分甚为明确。
至八年前的宫变后,便再也不曾见到过这位皇室唯一的嫡公主,对外宣称在国寺为先皇后,贤德皇后守孝,可各方派系翻遍那昭光国寺,也没找到过这位嫡公主,后位空悬,皇上迟迟不肯立新后,朝堂局势僵持,这唯一的嫡公主便是这僵局的突破口,谁若是能先一步找到这嫡公主,不论是生或死,这都是足以让朝堂翻一次天了,不曾想这遍寻不得踪的嫡公主竟隐身与此山林间。
明晟在心里理清其中利害,笑得越发温润如玉。气定神闲的向前走。
跟随在一旁的侍从看着那笑得开心的明晟,终于忍不住问“王爷,可是有什么开心事?”
明晟略微抬头看着那绕着山腰的烟云,带着笑意说道:“今日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也是一件开心事。”
故人?侍从有些不解,但看到明晟的面容还是忍住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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