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似星辰皓月生辉,略显冰凉的回望无泽,动了动薄唇竟是一句话不说。
无泽自是知道这位长姐在书中担任着怎样的一个角色,这是一个被利用,蒙蔽一切的悲惨女子,描写她的时候,无泽甚至不愿有这么一个秉性纯良的长姐,想想她悲戚的人生,无泽满心愧疚。
他咧嘴一笑,试图在未来感化这个被设定的悲惨女子的性格。“长姐又变得好看了许多,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去。”无泽挑着眉,一副乡下猪哥的模样。
看着无泽在自己身旁绕着圈,目带不敬 ,长云郡主双眉惯性地微蹙,略有怒色:“七年的军中生涯,依然没能让你改变性格,真真让人失望,看来还得想个法子,让你改改性子。”声音清淡目有厌恶,直直敲打人的心底。
那淡淡厌恶,是知道无泽身世为何,也恨宫里的那位迫害母妃的小人,所谓爱屋及乌,反之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她连同自己的亲弟弟也一起恨了,可是她不知道真真迫害她母妃的人,一直都是她所尊敬,孝敬的父王。
尽管知道所有的一切,可真接触长姐眼底的恨意时,无泽还是被这道眼神所刺痛,行走的脚步也跟着停滞了下来,一时间有所惘然。
战王夫妇双眼同时闪过一丝笑意,隐隐带着快感,他们就是要让他们姐弟二人生恨相残!即使长云郡主是他战王亲生的,也势在必行!
见二人气氛有些干涩,书盏郡主提着衣摆,悄悄的从背后揽起长云郡主的腰肢,挠着痒痒道:“长姐!二哥刚回来你就这样说他,他也是想念长姐才会那般调侃,长姐就不能心疼心疼二哥么?他都受伤了呢!”
小丫头语气带着俏皮,瓮声瓮气的,加上手上的动作,总算打动长云郡主丝毫,微微拍着腰间的手,转过身无奈的道:“你呀你,休要拿他的伤势唬我,他那么鬼精怎么可能受伤,倒是你,越来越偏心他了,我刚说两句,你就替他反驳,真是白疼你了。”
听到伤势,长云郡主似有动容,隐晦的在无泽身上快速扫了一眼,随后向战王以及战王妃告饶,去了自己的院子。
战王夫妇有些愠怒的看着自己亲生女儿,有些恼她破坏了这么美妙的场景,不过很快收起眼神,转为一贯和煦的笑容对着无泽道:“儿啊,你劳累奔波,定是疲累不堪,快快去沐浴一番,父王让人备好饭菜,用过后好好的睡上一觉,其他的晚膳再说,至于长云的话莫要在意。”
战王妃也上前道:“是啊,长云性子一贯如此,母妃也没有办法,你莫要放在心上。呵呵,一会啊我让人去伺候你,也好解解乏。”这话带着技巧,生怕无泽会忘了长云郡主方才的态度,刻意提醒的意味十足。
无泽回过神,双眼含笑的看着眼前两位老不要脸的,点着头,摸了摸书盏的脑袋,转身告退。
收起盯在无泽背上阴鸷的目光,战王妃看向自己的女儿:“说过多少次了,你莫要与他太过亲近!你为什么总是不听?下次再乱说话,看我要你好看!”说完转身欲走,看向战王肥硕的面容时,放低声段刻意不让书盏郡主听见道:“看看你是如何管教女儿的!倘若坏了事,我们都得玩完!”语罢再不留恋愠怒的走向府中。
战王有些恼火的看了看那妖娆的背影,心想拿我撒气作甚?不过意识王妃话里的重要性,转过身对着书盏笑着道:“女儿,大人们呢有许多的事不便告诉你,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母妃和父王不会伤害你,你也要听你母妃的话,莫要给她添堵,知道了么?”
府中唯一让他真心疼爱的就只有这个女儿,所以无论说话语气,还是举止言行,都是战王发自内心的疼爱,与那些刻意为之的截然不同。他尝试着让书盏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可又不忍心自己宝贝纯洁如莲花的女儿,受到半点腌臜之事,真真是纠结。
看着母妃父王离去的方向,小郡主有些茫然,秋风瑟瑟刮起她精锻衣摆,小小的年纪,竟紧皱秀媚。她不懂,她不知道为什么父王母妃让自己离二哥远一点,难道就因为不是一母同胞么?可长姐也不是母妃所出,为何母妃不曾说过同样的话呢?为何你们一个个都待二哥如此冷漠?
这些疑问没人替她解答,她也想不出来答案,只当二哥不是母妃所出,从而有了小弟弟怕二哥争夺王爵之位吧。
秋风有些凉,婢女啊然替小郡主拢了拢胸襟,道:“郡主我们回房吧,天有些凉了。”
晃了晃脑袋,书盏颔首,他还记得二哥说,看她的武道可有进步,这就回去练习练习。
王府极大,本就是立帝之后所修改的旧王宫,碍于皇家颜面,便将原由的面积缩小了范围,但饶是如此也够无泽徒步走上许久。
他所住的院子名叫腾阁,对于这里无泽自幼就很满意,一是这里风景不错,站在顶阁之上可有看清南城的全貌,偶尔还能看见些许春光,便会时常恼怒穿越时怎得不拿个望远镜啥的,可每当想到自己是灵魂穿越,便讪讪作罢。
二呢,这里是自己的生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蒋女郎的曾居住的地方。对于蒋女郎的一生,无泽很是复杂,好几次生恨自己为何把生母写的那么早就领了盒饭呢?可能是在那个世界上的原因,自己难以体会母爱到底是怎样的吧,所以草率的结束了她的生命。
关于蒋女郎的描写,无泽写的很矛盾。她是个有着大义的女子,也是位不可多得,不喜红妆爱武装的女将军。书中写道‘当年刚刚及笄的蒋钰,诗文小令就已经遍天下,世人都称她奇才,许多大家与她斗诗斗词无一不服。’
大古立国天下统一,相鹤帝平息内乱,安定诸侯。这些诸侯在纷乱之际各个都是各土的霸主,被相鹤帝征讨抵之不过只得臣服,奉天子为帝己为臣。虽是臣服了,但这心里一直憋着气,便在某次酒宴上大放厥词,说他土传承并非武力,而是诗词之道!
这句话便是变向的嘲讽大古只懂得用蛮力打天下,与荒古蛮夷有何不同?
刚刚称帝不久的相鹤帝气的差点当场发作,可对于这些他土旧主,目前只能以礼相待,虽大古不会惧怕,可真要将人斩杀定引起各郡骚乱,从而再次打响战争,动摇大古本就还不算稳定的根基,这个并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于是,相鹤帝便在脑子里琢磨了一番,忍是不可能忍的,别人都伸手打了自己,他若是能忍下,估计整个朝野都忍不下他了。
就这样,相鹤想了一番后,便派人前去蒋府,将蒋钰带入宫中。那时蒋女郎已有十九岁,待听女官讲解诏她入宫之意后,她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日大殿坐满了文武百官,王侯将相。她英姿飒爽的一把抓住小案上的酒壶,咕噜噜灌了几口后,百句诗词像似脱缰野马般从她口中蹦发,句句风华,诗诗经典,将那些自诩满腹经纶的诸侯震得哑口无言,直至皇宫大宴结束,百官尽退,那些诸侯才反应过来,异口同声找女官要墨宝,据说,据说是将那些诗句记载下来。
至此之后,本就名声在外的蒋钰更是博得世人赞许,而相鹤帝心中那口闷气也因此消除的七七八八,龙颜大悦之下,一道圣职便告知天下。“蒋府滴女才华横溢,深得朕欢喜,其父育子有道,可为文官,可为武官。”
蒋府当年还不是官宦之家,只是普通有些底蕴的武代之族,而蒋府三代无长子,蒋钰便是族中长女。皇帝一旨像是天落神锤将世人砸的七荤八素,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甚至觉得荒唐,可不管世人如何看法,百官如何反驳,从此蒋府便出现在朝野之上,出现在世人眼中,而那个潇洒博得这一切亨运的女子已然去了南方。
再后来,世人知晓了战争,知晓了平南王,知晓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成婚的消息,知晓陛下亲临大婚现场,也知晓了那个女子生了一位郡主。彼时,宫里的那位没有到来,只是封战王长女为长云郡主。
直到几年后,世人听说那个传奇的女子又诞下了一位小世子,世人欢喜,整个平南欢喜,宫里的那位好像也很欢喜,听说那日百官积聚上清殿没有等到皇帝陛下的早朝,听说平南世子喜三礼之时,有人曾在固南郡见过皇帝陛下。
再后来,那个战王府满是药味的腾阁中,传出了那位女子离世的消息,同时伴随一段让人头疼的小令。
“南海真龙本无泽,许是大虫未见阳,当朝之日破迷空,上九霄,十万光芒尽在身。”
这句小令在蒋女郎离世前一天晚上,从那间满是药味的房间传出,至此天下皆知,同时也得知她离世的消息。
回想码字时的心情,无泽很惆怅。
书中,当年相鹤帝称皇时年仅二十五岁,在这个故事之后,他与这具身体的母亲便有着一段甜蜜似水的长情。
两人相爱,可蒋女郎一生颇为傲骨,对于家世背景极为看重,深知自己身份配不上相鹤帝,从而转文为武,希望能搏个身份,风光让那人迎娶。相鹤帝曾多次劝阻并说明他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可拗不过心爱女子的性子只得如她。
当年大古立国,根基尚浅。平南独占一洲,一城之兵便有八十万众,各个骁勇善战,似狼如虎,打的各个小邦分崩离析。而那八十万众中,蒋女郎便在其中。
年轻气盛的战王虽然称臣,但始终不肯低于人下,多次私下挑衅大古,试图攻破这个大家伙,从而自己称皇称帝。可人生多般巧遇之下,这个豪盛的战王爱上了军中将军,当得知这位便是名震天下的蒋钰时,那内心的野兽更为兴奋!
和相鹤帝有着恋情的蒋女郎自然不从,甚至以死相逼,可深知久拖对大古不利,与其无法相见,不如从了战王为大古拖延日子从而稳定虚弱的根基。
那日春雨乌云她昂着头,看着眼前粗狂的脸,冷然说道:“我嫁你可以,但必须答应我的一切条件。”
为爱所困的战王自然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她见他点头,似不作假,再次道:“我生在古都,家族亲人都在古都生存,我要你诚心称臣,永世不得动荡朝野,并立下诛心誓!”她说的铿锵,将那心爱的男子死死埋在心底,连同那段甜如蜜饯的长情,一起深埋。
相鹤帝知道此事后大怒,举兵不顾便要杀将南下,可一纸书信让他寒冷如十月。“阮哥,大古立国根基不稳,平南大军如那萧山巨人,大古虽是不惧倘若南下,百姓黎明必然流离失所,妻儿再无相见,吾系汝一生,阮哥深知便好,这世上还有如我无二的女子,阮哥无需伤心,这皮囊给他也罢,切莫做个昏君。”
至此,战王收兵不再犯境。相鹤帝忍痛安定国基。
应蒋女郎要求,南栖军军符分为两半,一半在相鹤帝手中,一半在战王手中,军符不一南栖将士便不会听命。两人面上交好,从此便以兄弟相称,而两半军符在后来的日子中显得并没那么重要了。
几年过去,大古早已安定,除去百万神勇的北戈军,以及守卫森严的三十万虎贲,整个大古兵力不分弱小的达到三百万之多,已然恐怖如虎!而此时再举兵南下已经为时已晚。可相思之情难以浅割,在那星辰满天的夜晚,蒋女郎与相鹤帝始终是圆梦结合,了结相思。
这一幕被小小的长云郡主看在眼中,不知人事的她告诉父王有人欺负母妃,并将她压在身下,母妃似快死了。
战王到了鱼水之处却空无一人,只见地上留有龙纹亵衣。至那以后,一年内,蒋女郎便时常病倒,直至诞下小世子,以药续命的方式硬生生抚养了四年之久,这才断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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