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离开了长天门。
没人知道行踪。
门里几个师弟师妹都跟程牧玩的来，其实程牧跟谁都玩的来，性格好，又开朗，开什么玩笑都接的住，再有人长的也是实在的好。
所以程牧不见了，他们也都很关心。
就找到罗织，问道：“门主，程牧师姐她去哪儿了？怎么近来一直都没见着呀？可是闭关去了吗？”
罗织端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是冷的，声音也是冰的：“程牧，已被我逐出长天门。”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什么？！”
罗织却不再多言，起身便直接走了。
余下几个小辈面面相觑。
程牧被逐出了师门？！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都不信。
但罗织不想说，谁也不能强迫。
可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死心，一有机会便围上去追问。
罗织已经不想再听到程牧的名字了。
每一句程牧，都像是一枚针刺心上。
这一句一刺之间，竟使一直以来都被她控制的很好的境界都隐隐有些松动了。
所以罗织便寻了件事情，打发门内弟子全都外去历练了。
但万万没想到，出事了。
门内弟子刚至目的地，还没有一个时辰，就传了求援灵信回来。
罗织收到消息，便立刻回了灵信。
可这一封灵信石沉大海，竟然就再不见回音。
罗织眉心微拧，掐指推算过。
有灾。
罗织不再等，立刻起身前去目的地。
到时，已全然没了长天门的灵息。
罗织还要再探，倏然间，不知何时潜伏在四周的魔物突地就全围了上来，攻向了罗织。
罗织敛眉，抬手挥袖，剑光闪现。
再一瞬之后，魔物落了一圈，只余罗织一人执剑立在中间。
但这不过是第一批罢了。
不容罗织多歇，很快就又有魔物前赴后继地围了上来，密密麻麻的将罗织困在了当中。
罗织唯有一人独挡。
魔物的等级越来越高，但于罗织也并不是多大的威胁，即便只控制在临登仙的境界，对付起这些东西来，也还是不费力的。
甚至连那身白衣都不曾脏乱分毫。
然后，裴青之出现了。
她看向罗织，笑着说：“罗织门主果真是一诺千金的，说将自己的真传弟子逐出门外就当真逐出去了，好果断。”
罗织看见裴青之，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是往日里无所谓的冷，而是动了杀意的。
“我已践誓，你不能再动程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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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之的脸忽然便有些扭曲了：“没想到，你对那个小杂种，竟如此上心。”
罗织抬手挥剑，便是一道剑光落下，声音冰冷：“她叫程牧。”
裴青之及时往后退了一步，但仍然没能避开，肩头上立刻就多了一道血痕，不浅。
她笑了笑，说：“什么程牧，她不就是个小杂种吗？半人半鬼的小畜生。”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但凡我身上有伤，全都会转到那个小杂种身上去的，包括那你刚才那一剑。”
罗织眼底震动：“什么？！”
裴青之指指自己的肩，那道剑痕果真慢慢淡去了。
罗织立即收了剑。
裴青之却不放过机会，立刻还了罗织一剑，同样的位置，只是更深了一些。
罗织生生受下了。
裴青之却是越发恼恨：“你发的誓还不算完，但凡你心里还认那小畜生，那小杂种的命就还在我手上！”
罗织的白衣浸了血，她说：“别动她。”
“你要命，就拿我的。”
“我跟她换。”
裴青之不知何处被激怒，愤然落剑向罗织，毫无章法，像是发泄什么，但每一剑都狠。
最后一剑，竟是冲着心脏去的。
罗织仍不躲开。
就站在那里。
剑也不停，直刺向前，但最终，没有落在罗织的心上。
罗织看向突然出现挡在了她身前的程牧，看见那剑刺进她的心里，第一回惊惶失措，满是惧意地叫道：“程牧！！”
程牧抬手握住剑，稍一用力，便折了剑身，只余下刺进她心里的残剑。
她转过身，去看罗织，脸上带着笑，是罗织最熟悉的那种笑。
程牧已这样对她笑了百数年。
程牧就如此笑着问：“师父，你还认我吗？”
罗织咬着牙，看着程牧，眼睛红了。
与裴青之的誓还在。
她不能应。
她不能。
过了很久很久，又或许只过了很短的时间，程牧听见了罗织的答案。
罗织说：“不。”
然后程牧便没了笑意。
再笑不动了。
程牧抓着残剑，有些自嘲地说道：“你以为就凭她能杀得了我吗？”
“唯一能杀了我，让我心甘情愿赴死的，只有你啊。”
“没想到，我对你这百多年来的心意，竟然抵不过一个死人……也好，也好。”
“那我便也死了吧。”
“我也死了，你可能分一寸心意与我吗？”
“师父。”
那是程牧最后一次叫罗织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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