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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元祸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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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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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后,听着这两人不耐其烦的一句一句聊着,他也是瞬间明白了车上这出,笑着摇了摇头,拉了下帽子,他并没有插嘴,也不觉得哪里有意思,只是这么听着,侧头看了一眼年纪比自己小几岁正在玩手机的柳道,心想几年前的自己在这个年纪,正坐在高考的考场上,怀揣报复,想一展才华,看了一眼袖子上哪钻车底留下的油污,不禁叹了口气。

    刚上车这人名叫滕奔,家里人也是庄户人家,爹妈都没什么文化,这个名字还是他爹拿着一袋子红薯去山上老先生家让老先生给气起的,老先生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想让他以后前途远大,像骏马奔腾。

    在两三岁的时候,家里人便发现了他似乎和村里其他的孩子有些不太一样,其他孩子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学会走路,而腾奔,还没学会走就已经学会跑了。等到四五岁,和邻居家晚上一块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看着天上的星星,问道:“妈妈,天上有几颗星星啊”而滕奔却是转身对他妈说:“妈,我爹又出去嫖了不”

    从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平平基本就是班里中下游水平,一直游走在老师想管又不愿意浪费精力这个成绩区域,每逢过节,出去拜年,他拉着他母亲的手,看着远处那互相吹嘘这自己孩子学习多好的父母脸上洋溢的色彩,还有那些因为听到大人们吹嘘而有些快要上天了的孩子,滕奔却是抬头对他妈说:“妈,我爹又出去嫖了不”

    在初中毕业的时候他拿着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去了一家黑网吧,测了一下自己的智商,最后在屏幕黑掉的瞬间他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数字—260。

    到最后中考完,他的成绩也一直是中油水平。并不是他不懂不会,而是他不想活的那么招摇,每次都是把成绩很好的控制在了平均水平。

    高中时期就不同了,他入学就是倒数第一,并且每次考试都是零分,大考小考,期中期末,全是零分,上课老师都不敢让他起来回答问题,尤其是在有别的老师听课的时候。班主任说,滕奔滕奔我看你叫滕笨算了,随着班里一顿哄笑,这两个字也成了他在高中的名字。

    他成了整个学校的笑柄,也成了这省重点的一个黑点,但是又不能找理由开除他,因为他很遵守纪律,学习什么的都十分积极,而且有一点,别的学生几乎没有课见去办公室问问题的,而他几乎每天都去,而且问的都是一些老师读半天连题意都读不懂的问题,每当这个时候,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捣鼓些这个干什么?先把考试考及格了再说”

    果然,高考也是一如既往的零分,但是并不是白卷,所有考试的选择判断都完美的绕过的所有正确答案,当然他知道哪个是正确答案。

    语文考试作文除了作文的那一张纸,自己又贴满了十多张纸,确被监考老师以为是带进来的小炒而判了零分;数学考试他在题目后面写出了自己曾经解出的世界级难题,结果不出意外的零分;外语考试,作文并不是照抄的阅读理解,而是写了一篇专业性极强的论文,由于里面用到的专业性词汇过多,阅卷老师都得查着字典给他看,最后还是因为偏离题目给了零分。

    在他的期待中,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一间大学向他递来橄榄枝,可能是因为零分的学生太多了吧。

    “你二舅在镇上有个修车厂,你去给他帮忙吧”这是他出来前他母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母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几个月后,他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而村里人结合这事给出他的终身评价就是——从小这个孩子就考零分,本来就是单亲,一点不体谅他妈多累,高考都能考零蛋,你就是全蒙个c也最起码有两个对的,一来二去的把他妈给气死了。

    随着这些评价,他也是再也没有回过村子,从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吃住都在他二舅的厂子里。今年攒了点钱从厂子搬了出来自己找了个便宜的地方租了下来。

    广留稻听着还在胡吹的三叔,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边上正若有所思的这胡子男,把手放进裤兜摸了半天,掏出一根烟递了上去,“伙计来一根不”

    “戒了戒了”滕奔摆了摆手说到。

    “怎么回事,你媳妇不让你抽了?”留稻问。

    留稻也明白他自己是在没话找话,因为他听了一路早就够够的了。

    收回烟自己点上后,两人便聊了起来。

    随着话题的深入,留稻惊奇的发现,眼前这其貌不扬的人,竟然如此聪明,他上车之后三叔基本没说自己的职业,而他竟然两三句话就知道了自己是做什么的。

    “兄弟你干这一行害怕不?”滕奔问道。

    “一开始有点,不过也没办法,我家来从俺老老爷爷那一辈就是干这个的,店也是他传下来的,传给我三叔了,我三叔到现在没孩子,寻思叫我继承这门手艺”

    “这?这也算是手艺吗?”滕奔有些诧异的说到。

    “当然,又不是只拉人,还有店呢”

    “哦哦还有副业呢?”

    “谈不上副业,叫我说这也算一套业务流程,比如说花、衣服我们都卖”

    “那你们经营范围还挺广的哈”滕奔摸了摸鼻子开玩笑说到。

    “哈哈,那是当然,平时我就看店玩手机”

    “怎么了兄弟你们在聊什么呢?什么花店还卖衣服?”坐在腾奔前面的司机侧头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这伙计家里开的店”滕奔明白这司机还不知道他旁边那人的真正职业,也就没点破多说什么。

    “其实我自己也想过,本来学习也不好,就没必要浪费家里钱了,还不如早早下来干点活给家里减轻点负担也好”广留稻说到不禁有点心酸,不过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脑子也不聪明,上学玩心也大,所以都是班里倒数,上不上这个学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想到这留稻心里又有一丝坦然的感觉。

    “对了哥们,你这么聪明上学的时候肯定是班里第一第二的人物吧?怎么也下来去厂子干活了?”

    “我哪聪明了,我比你还笨,考试都是零分”滕奔有些自嘲的说到。

    “哈哈哈,还是你狠”冲着滕奔竖了个大拇指,柳道心里也明白,是这哥们在安慰他罢了,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考零分,肯定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吧,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便打着哈哈当个玩笑话一笑而过了。

    车上两对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这几个小时的车程也是在这聊天中显得似乎并没有那么长。

    “唉唉,到了到了,·前面那个路口左拐边上亮灯的店就是我家”坐在副驾驶的广出比划道。

    “这么快吗?”司机竟然还有些不舍,显然是被边上这个吹了一路的人给征服了,虽然知道他话里多少有些吹牛的成分,但是他觉得他这职业总归是不错的,而且他之后也想往这条路上走,接私人的商务或者旅游的那种单子,所以想尽量和他交好。

    想到这里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广出也是拿过来扫了一眼,但是车里太黑,连名字都看不清,不过也是意思意思就随手放到了裤兜里。

    看到广出把名片放进口袋,司机不禁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开上名贵跑车带着几个美女在各大旅游胜地快活的场景:青山绿水,红袖烛光,啧啧啧啧

    “红袖烛光,烛光!烛光!?竟然真的是烛光?难道我的梦想这么快就实现了?”当车拐过这个弯道后,眼前的一幕陡然出现在司机眼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门前那两座电子的烛台。不过仔细看那塑料的烛台上赫然的刻着一个金黄的奠字。

    而司机此时已经不需要去看清烛台上的两个字了,因为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明白了之前边上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前广出那一句句话像一根根细针似的不停地扎着他耳朵。

    “伙计,你这个车还挺宽敞,后面空间也大”

    “伙计?你也是拉客的?”

    “说起来你这个空调不凉快哈,这个温度拉客不就臭了?”

    “再一个,你这个后面怎么不放点花什么的?这么空着多不好”

    同样的话,之前听起来是身边这人认可他的玩笑,现在想起来,每句都是有据可依。

    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几个花圈挽联,衣架上的白麻布衣服,围着招牌不断闪烁的跑马灯,司机那紧攥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脸色也是逐渐变得铁青,心里被各种负面情绪来回撕扯着,正在这情绪快要爆发的临界点,突然一只手带着笑意伸了过来显然是想和他握手。

    “兄弟谢谢了啊,有事给我打电话,改天请你喝酒”广出满脸的笑容。

    此时的司机下意识的想要骂人,但是看着那满脸堆笑的广出,还是极不情愿的伸出了那颤抖的手,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跟何况身后还有人看着呢。

    “唉兄弟你这手怎么有点冰凉,感冒了不”

    “快感冒了”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司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可不吗,兄弟你这脸色可是越来越青了,回去抓紧吃药啊,路上慢点开我俩先走了”广出也是客套了几句,便招呼后座的侄子下车。

    “唉唉,等下,我也在这下了吧,我家也快到了”说完滕奔也是跟着留稻下了车,想到司机肯定会跟自己抱怨一路,他可不想遭那个罪。

    两人下车刚关上车门,司机一脚油门踩下,那车速丝毫不亚于刚开始两人叫停的第一辆车。

    “这这伙计咋的了?”广出不解的问身后两人。

    留稻笑了笑又低头玩起了手机,滕奔则是慢慢的溜达着向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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