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与萧庭一战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对决,尽管永嘉大战的日子临近除夕,武林中仍有很多人聚集到永嘉,希望目睹这场百年一遇的大战,各门各派的掌门人自然不会缺席。林穆与萧庭也都在冬月二十前赶到。
两人都心知肚明,高手过招,谁都会拼尽全力,胜负往往在瞬息之间,稍有大意,输了一招半式,便丢了性命,所以此次对决乃是生死搏斗。萧庭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又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然心无旁骛。但林穆每每想起临行前夫人那句“你且放心去吧,我自会打点好家里的一切,我和谦儿等着你回家过年”,心里就酸涩无比,暗道:“此战非胜不可”,复又打理好自己的心绪。
冬月二十清晨,林穆与萧庭二人,还有许多武林人士,悉数赶往永嘉十二峰。出发前,林穆将抄录的林家剑谱交与齐逸风,道:“贤弟,此乃林家剑谱,我现下将它交与你,这剑谱记录了林家十八路剑法的剑招和心诀,林家剑法本有十九路,不过这第十九路剑法既无剑招亦无心诀,需得练剑之人自行领悟,倘若真有万一,贤弟务必记得我的嘱托。”
齐逸风道:“大哥放心,小弟谨记在心。”林穆道:“林家还有一本剑谱,此战我若当真败了,定有人去寻那本剑谱,贤弟只需将我妻儿带走,莫要在意剑谱,他们唯有拿到剑谱,才不会为难我妻儿。”齐逸风道:“小弟明白,大战在即,大哥只管全心应战。”林穆道:“你放心,我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待会儿自会一心一意应战,只是这些话需得交代清楚。”齐逸风隐去担忧之意,“嗯”了一声,道:“大哥定能取胜。”
永嘉十二峰错落有致,群峰环列,巍峨峭拔,十二峰各有姿态,其中的天柱峰自山腰而起,犹如一柱擎天,气势磅礴。林穆与萧庭二人一南一北立于天柱峰上,寒风凛冽,二人却仅着单衣,傲然挺立,更胜天柱峰耸入云天的气势。
林穆初见萧庭,惊为天人,心道:“此人意气风发,周身散发着威严之气,实不像奸贼恶徒。”萧庭见到林穆,心里也十分震惊,这几年他在江湖中行走,从未遇到有林穆这般气度之人。
不远处的众多山石上,站满了观战的人。二人动手前,林穆对众人道:“此战乃是君子对决,我需得与各位约法三章。第一,我与萧庭交战时,无论如何,旁人决不可插手。第二,诸位都是英雄豪杰,必不会乘人之危,此战无论结果如何,战后诸位不得对我二人多加为难,纵有仇怨,也日后再算。第三,我与诸位约定在先,此战之后,江湖中事我再不干预。”
众人都赞林穆侠义心肠,也都明白他第三章之意是,纵使此战得胜,也不会再做这武林盟主。萧庭心道:“他是武林盟主,那些人即便与他有恩怨,也不会在这一战后与他动手,他所说第一二章,倒是为我考虑,的确是个名不虚传的真君子,只可惜这是场生死之战”,一念及此,冷冷地说道:“动手吧。”林穆听他说这三个字,凛冽犹胜寒风。
林穆拔剑出鞘,随即扔了剑鞘,右手持剑立握在身后。二人四目相对,均未动手,过得片刻,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彼此已心无杂念。林穆并未出剑,而是左手一掌攻向萧庭,萧庭也出右掌回击,二人这招意在试探对方内力,但两人都深知对方武功难测,不敢怠慢,起势时便已用尽全力,两掌相接,二人已知对方内力不在自己之下。
两人同时向后跃起,林穆出剑刺向萧庭面门,萧庭向右斜身避过剑锋,顺势斜向一掌攻向林穆胸口,林穆向上一跃避过掌力,同时变“刺”为“抹”,攻击萧庭身前。二人一来二去,攻防交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过了二三十招。众人见林穆剑招千变万化,行云流水,大为赞叹,又见萧庭招招避过,攻势不断,也暗自心惊。
林家十九路剑法前十八路分别为“点字诀”,“刺字诀”,“崩字诀”,“劈字诀”,“砍字诀”,“挂字诀”,“挑字诀”,“撩字诀”,“云字诀”,“抹字诀”,“提字诀”,“截字诀”,“拦字诀”,“拨字诀”,“缠字诀”,“扫字诀”,“抄字诀”,“穿字诀。”天下剑法中所有的技击之法尽在这十八个字诀下,无法不包,变化莫测。
而这第十九路剑法讲究混元天成,无招无式,让敌人无法捉摸,但各路剑法又暗含其中,招式依用剑之人意念而定,破敌之法随“意”而生,唯用剑之人深谙剑术,人剑合一,方能运用自如。林穆将林家剑法一招招使将出来,防时密不透风,攻时也果断干脆,或攻击萧庭面首,或攻击腹部,又或攻击下盘,出招和变招都极其灵活敏捷,萧庭没有丝毫怠慢。
萧庭的独门轻功“移形换影”乃是依据八卦方位及其变化移动步伐的功法,身体随步伐移动,身形变化如影子般飘忽不定,忽前忽后,虚虚实实,既可扰乱敌人的攻势又可诱敌深入伺机而动,料敌先机,后发先至。而“凝风掌”将全身内力凝于掌中,攻势迅猛,无影无形。移形换影与凝风掌配合,攻守兼备,实难拆解。萧庭时而反守为攻,时而反攻为守,林穆也一一对付,随机而变。
二人互有攻守,拆了几千招也未能分出胜负。旁人初时还能看清二人的身形,随着二人越斗越快,他们只见天柱峰上两个影子忽闪忽闪,时而听到一剑刺出,在风中呼呼作响,时而听到一掌击出,风也随之呼啸,众人皆知这是二人内力深厚的缘故,但除了听了风声,没有一人能看清二人的招式。
众人最初还议论纷纷,后来大都肃穆而立,观看战斗,一时竟忘了正邪之别,似乎这只是两个高手之间的战斗,无关恩怨。齐逸风的心更是揪紧了,他们亲眼目睹了林穆此前的大小战斗不计其数,从没有一场似这般激烈。段思源内心更是愧疚难安,焦躁无比。
林穆和萧庭斗了一日,众人也看了一日,竟无一人离开。冬日寒风呼啸,林穆和萧庭二人却斗得大汗淋漓,二人酣斗间,萧庭见林穆后方空虚,一招移形换影到其身后,正欲使出凝风掌中的“清风穿堂”击其后心,不料林穆突然反身回剑直直地向其心脏刺去,萧庭慌忙侧身,那一剑才堪堪避开心脏,刺进他的胸膛,但林穆亦未及躲过凝风掌的攻势,五脏六腑皆被重创。
众人见林穆一剑刺中萧庭,一片惊呼,复又看到林穆伸手抚在胸膛上,颤颤巍巍站立不稳,方才知道他也身受重伤。林穆和萧庭二人鲜血直流,萧庭拔出胸膛上那一剑,笑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今日痛快,哈哈哈。”林穆也笑道:“萧兄神功,果然令人叹服,你我两败俱伤,已无力再斗,今日一战就此作罢。”二人已经罢斗,众人却似意犹未尽。
齐逸风一直担心林穆,见二人停手,慌忙施展轻功到天柱峰顶,扶着林穆道:“大哥伤势如何?”林穆深知自己伤重,并未答话,只道:“你们放心,无性命之忧。”萧庭点了自己的穴道止血,说了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去了。
林穆见萧庭离去的背影,心里顿生敬重与无奈,心道:“此生从未遇过这样的对手,日后恐怕也遇不到了。他手上桩桩血债,不知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他下手招招致命,武功路数却又奇正,真叫人看不明白,罢了,是非善恶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世人大都恨他,经此一战,我却敬他三分,待我让了这盟主之位,还望有机会与他结交。”这便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无关立场。
林穆尚有万千思绪,却听得对面山上有人说道:“各位英雄,今日萧庭负伤,机会难得,我等若不趁此机会报仇雪恨,恐怕从此报仇无望”,说话之人正是李岩。林穆听此,大怒,登时急火攻心,加上肺腑遭受重创,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骂道:“混账,且不说我与他们有言在先,萧庭现在身负重伤,他们怎可乘人之危,做此小人行径?”
齐逸风也道:“青城派的人当真不要脸。”林穆道:“贤弟,你快去阻止他们,勿要管我。”齐逸风犹豫片刻道:“大哥,非我不愿去,只是我一人如何拦得下来,况且你重伤在身,我岂能弃你而去?”林穆正欲再说话,却听左云天道:“诸位英雄,此事万万不可,正派中人讲究侠义之道,若此时乘人之危,与奸佞小人有何区别?况且诸位曾与林大侠约法三章,岂能背信弃义?”
当下很多人都认为左云天说得在理,纷纷指责李岩,李岩忙道:“非我不遵从侠义之道,只是此事情况特殊,萧庭作恶多端,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今日一战大家也看到了,萧庭武功之高,实难对付,倘若等他养好了伤,咱们如何是他的对手?到时候不知又有多少英雄豪杰会死在他手上,我们现在动手,也是为了江湖安宁,不得已为之。”
现下又有不少人觉得李岩言之有理,但这终究不是君子所为,并没有太多人回应。李岩心想:“如今萧庭不过是强弩之末,区区几人即可要他性命”,便道:“各位英雄,林大侠与诸位宅心仁厚,我只恐留萧庭那奸贼一命,后患无穷,今日诸位若不愿同往取那狗贼性命,且自离去,愿与我同往的朋友,自可留下。”
大多数人都兀自离去,不过仍有二十余人留下,除了青城派的人之外,其余的多半是小门小派或者无门无派之人,江湖中有头有脸的门派都不愿落人话柄,即便赞同李岩的说法,也都离去了。段思源见状,慌忙跑下山去,欲告知萧庭。林穆想去阻止李岩等人,齐逸风见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知他在强撑,点了他的穴道,将他背下天柱峰。
李岩率余下众人沿着萧庭下山的路行去,准备截杀他,原本只有二十余人,但待到山下,各门各派都散去之后,又有不少与萧庭有仇怨的人暗自返回,加入了李岩一群人。萧庭伤势极为严重,缓步下山,速度自然比不上李岩等人。
李岩等人在山下一密林中埋伏,待萧庭进入林中后,众人一齐拥出,将他团团围住,萧庭环视一眼,不下五十人。萧庭已经知道他们所为何来,冷笑一声,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侠义之道。”
萧庭凝目望着前面几人,那些人竟不由得心里发颤,在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穷途末路的苍凉与无奈,有的只有冰冷傲慢的鄙夷和看似不切实际的自信,他的眼神有不逊于刀剑的光芒和威力,让人从心底里畏惧。
萧庭站直了身子,浑身的气势仍叫人不敢逼视,完全看不出他已困战一日并且身受重伤。前面几人被萧庭盯地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其中一人道:“咱们一起上吧,今日定要杀了这魔头”,说着便挥刀砍了过去。
萧庭一个移形换影,闪身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刀夺了下来,一刀砍向他的脖颈,鲜血四处喷洒,萧庭脸上身上都溅满了鲜血,他确实杀了许多人,但手上却很少沾染血腥,因为他不喜欢用这样肮脏的方式战斗,即便是杀人,也是远远的。但凝风掌乃是以内力为根基的掌法,若此时强行运力出掌,势必让胸口伤势加重,才不得已选择了这种令他厌恶的方式。
因为人数众多,一起上反会误伤自己人,李岩等人只能一批一批进行车轮战。萧庭先一刀横扫身前三四人,一个侧翻身避过左侧攻击,顺势一刀砍向右侧几人,复又纵身跃起,向后方几人劈去。萧庭或劈或砍,一边躲避攻击,一边砍杀一波又一波的敌人,不过一刻钟,竟然已经杀了三十几人。
不过他虽躲过了众人攻向要害的招式,却终究不能躲过每一个攻击,身上早已伤痕累累,浑身的血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但即便如此,他却似越战越勇,余下众人反而愈发胆怯。
齐逸风将林穆送至山下,林穆忙道:“贤弟,我听到前面林中有砍杀声,你快去看看,我在此处等你。”齐逸风也不忍见死不救,应了声“好”,便慌忙赶到林中,他到时,眼里看到的便是萧庭一刀刀屠杀敌人的场景,心惊不已,见他险些站不稳,也知他快到极限,慌忙拔剑助他破敌。
点苍派的剑法在江湖中也是威名赫赫,围攻萧庭的人武功都称不上高手,自然不是齐逸风的对手,李岩见状,慌忙趁乱逃走,齐逸风也不打算追他,其余一二十人都死在了崆峒剑法和萧庭刀下。齐逸风看着地上五十多具尸体,触目惊心,他手上亦沾染过无数条人命,但从未见过这般场景。
萧庭转头对齐逸风道:“多谢”,并未等齐逸风答话,萧庭已经将刀插进地面,转身离去。齐逸风站在满地血泊中凝视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又敬又畏,一时无言,过了良久,才转身回去与林穆会合。
林穆见到齐逸风,忙道:“贤弟,萧庭怎么样?李岩那群人的奸计未得逞吧?”齐逸风道:“大哥放心吧,五六十人围攻萧庭,我赶到之时他已杀了大半。”林穆叹道:“当真神勇无匹”,接着又道:“后来呢?”齐逸风道:“我助他杀了其余一二十人,最后他独自离去了。”
林穆道:“人人都说他性情傲慢,这倒不假,我想以萧庭的性格,纵使贤弟要他同行,他也定然不肯。”齐逸风道:“只是他浑身是伤,不知道有没有性命之忧?”林穆深感痛心,道:“但愿他无碍吧”,过了一会儿,又道:“咱们回客栈歇一晚,就回绍兴吧。”
林穆回到客栈运功疗伤,许久之后方才稍觉轻松,心道:“凝风掌果然厉害,只那一掌竟将我五脏六腑全部震伤,倘若不是萧庭为避开那一剑,这一掌必定攻到心脏处,我命休矣。”次日一早,林穆和齐逸风二人付了店账,欲启程回绍兴。齐逸风道:“我看大哥起色比昨晚好了一些,看来伤势见好。”林穆道:“那一掌甚是厉害,我五脏六腑皆受重伤,要痊愈至少还需一个月,不过贤弟切勿向我夫人提起此事,免得她担心。”齐逸风道:“我明白,既如此,我去雇辆马车,大哥可在车内疗伤。”林穆道:“贤弟想得周全,如此甚好。”
因为林穆身上有伤,二人一路慢行,过了三四日才到绍兴,林穆这几天打坐疗伤,伤势虽未大好,表面上看起来却已无碍。林夫人这几日忧心忡忡,心想林穆若是无碍,这两日便该回来了,所以即便天寒地冻,还是日日在这院中等候,但凡有人进这院子,都道是林穆回来了,每每知道来人不是林穆时,心里甚是失望。
林穆和齐逸风刚进院子,林夫人见果真是林穆,这几日的担忧害怕和现下的轻松喜悦一齐涌上心头,登时泪流满面,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待林穆走到她面前,她才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啜泣不止。林穆知她这几日担惊受怕,伸手抱住她,道:“等了很久么?”林夫人道:“嗯,我日日都在这儿等你。”
林穆动容道:“我回来了,从今往后,我再不做什么武林盟主。”林夫人道:“这样也好,咱们一家人便可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过了一会儿,林夫人突然惊道:“这一战你可有受伤?”林穆道:“受了点小伤,不碍事,很快就会痊愈的。”
林夫人道:“你可不能瞒着我。”林穆笑道:“你我日日都待在一起,这种事我如何瞒得了你?”林夫人笑道:“如此便好。”林穆伸手见她脸颊通红,道:“进屋吧,别冻着了。”林夫人“嗯”了一声,方才从他怀里出来,道:“谦儿这几日天天嚷着要找爹爹呢,见到你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林穆道:“我也日日想他。”林夫人嗔怒道:“难道你就不曾想我么?”林穆伸手握着她的手,笑道:“自然也是日日想你。”林夫人心下欢喜,只是被风吹红了脸,挡住了羞红的脸颊。林夫人方才只顾着和林穆说话,竟未招呼齐逸风,这时才道:“这些日子多亏贤弟帮忙了。”
齐逸风笑道:“嫂子这时才想起我来也就罢了,怎么一开口就这般见外。”林夫人笑道:“不见外不见外,不如今年贤弟就在这儿过年吧。”齐逸风婉拒道:“点苍派还有要事处理,既然大哥无碍,我可不能再耽误了。”林穆和夫人无奈,并不强留。
林穆道:“只可惜我现在身上有伤,不可陪贤弟饮酒,要不然大过年的,我们兄弟俩定要好好喝一杯。”林夫人道:“你们这两月喝的酒还少么?”林穆和齐逸风哈哈大笑,同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林夫人道:“你们赶路过来,这时候想必有些饿了,我吩咐下人做些饭菜吧。”齐逸风道:“记得备点酒水,大哥喝不得,我可喝得。”林夫人笑道:“知道啦。”
林夫人离去后,二人方才进入大厅,齐逸风想起林家剑谱的事,从怀里把剑谱拿出来,道:“大哥,这剑谱看来是没用了,日后谦儿的剑法还得你亲自教,这剑谱还给你。”林穆笑道:“不必了,贤弟且收着。”齐逸风疑道:“这是何故?”林穆道:“我既然将剑谱交给贤弟,自然是信任贤弟不会将剑谱外传的,拿不拿回有何分别?”
齐逸风道:“莫说将剑谱外传,便是我自己,也绝不会翻看一眼。”林穆笑道:“既如此,你收着甚好。”齐逸风道:“这……这毕竟是林家剑谱,留在我这里不太妥当吧。”林穆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真有人打林家剑谱的主意,必定会想到林府,但他们未必会想到点苍派,留一份在你那里,也是万全之策。”
齐逸风道:“大哥深谋远虑,既如此,我便替你收着吧,但愿这剑谱永远也用不上。”林穆“嗯”了一声。林夫人牵了林谦进来,林谦见到林穆,十分欢喜,忙跑过去叫了声“爹爹”,林穆半月未见儿子,甚是想念,伸手抱过林谦,道:“谦儿,这几日有没有乖乖听你娘的话?”
林谦道:“嗯,谦儿很听话。爹爹,你这几日干嘛去了?娘亲和谦儿都好想你。”林穆道:“爹爹和你齐叔叔一起出去办点事。”林谦道:“事情都办完了么?”林穆道:“办完了。”林谦道:“那爹爹以后可以日日在家陪我和娘亲了么?”林穆笑道:“可以啊。”
齐逸风想到永嘉那一场大战,道:“大哥功夫了得,谦儿日后一定很有出息”,又对林谦说道:“谦儿,以后你可得好好跟你爹爹练功,等你长大了,像你爹爹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么?”林谦笑道:“好,谦儿也要做大英雄。”
林夫人这才接话道:“永嘉一战究竟怎样?”齐逸风道:“甚是精彩,大哥和萧庭打了一整天,仍未分出胜负。”林夫人道:“那最后呢?”林穆道:“我和萧庭两败俱伤”,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林夫人知道他并非在意胜负之人,问道:“那你为何叹气?”林穆道:“萧庭在那一战之后被人围攻,受了重创,生死难料。”林夫人惊道:“什么?这些人也太残忍了,非要赶尽杀绝么?就算真与萧庭有深仇大恨,乘人之危也非君子所为啊。”
齐逸风冷哼道:“江湖中这种小人多了去了,我虽不知道萧庭是否当真狠辣无情,不过永嘉那一战我是极佩服他的。”林穆道:“罢了,这些事不聊也罢,好在日后江湖中的事再与我无关。”林穆日日运功疗伤,伤势也一天天好转。齐逸风在林府吃过晚饭,便回了点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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