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很多人,未过初十就出去打工。听姜宇说林科初六就回了特区。也不知他的父母是不是为他的终身大事又再唠叨他不听话。
姜宇初七回的电子厂,问我走不走说,一块走好有个照应。我告诉他过了十五再走。
“也好,趁在家这一段,看看你有没有好运气,碰上一个能让你心动的,而且她也心动。”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希望是这样吧!如这样父母心里的石头也能落下一半。再不成,光是每天的唠叨光听着就受不了。”
“都一样的只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姜宇看出了我的无奈:“咱们都是农村长大的,有些事情不好改变的,该做的要得做。就像我,父母啥时候说小宇去跟媒人一起见小孩去,我是啥话都不说直接就去了。成不成的另一回事。最起码父母不那么心急。”
姜宇说的是,啥事都不是以谁的心愿来的,顺水顺风的事又有几个摊上?
元宵节刚过,老板打电话说先到西郊工地,说东西被褥年前放假都搬到了这里,也不知为什么。我也踏上了行程。 母亲为我选了个吉日,母亲说,这叫吉日启程,寓意这一年吉利当头,百世顺利。母亲又在我的背包里塞了几个苹果,寓意着一路平平安安。我们的父母每时每刻都在为他的孩子操着心。
早上天还未亮,父亲就穿上厚厚的军大衣,腿弯处绑上棉护膝。开着三轮车,把我送到镇上。
十字街,我们每次从这里带着眷恋离家远去,从这里满怀着思家心下车回来。这是我往回的交叉点,必经之地,镇十字街。
我将大件的行李递给正在车顶码放行李的跟车员,就上了车。车上坐位所剩无几,靠后找了个没有放小件行李的坐位,将自己的小件行李放在上面。以此表明这个位置有人。
离车很近的路边,有很多买早餐的路边摊。我从车上下来,父亲站在摊位前张望着长途车门,看到我下来便扭头和摊主点了他最爱吃的豆沫子和油条。
“小飞,你看吃啥?”父亲端着摊主舀好的豆沫子说。
“吃啥都行。”我说。
“老板,给他盛碗胡辣汤,他爱喝。”父亲说:“再来俩肉盒。”
我的最爱,我喜欢吃的。这就是父母。永远都会想着自己的子女爱吃的什么,喜欢什么。
简陋的长条桌椅板凳,坐满了像我们这样的外出打工的人和送我们外出打工的人。我坐在父亲对面,谁都没说话。默默的吃着饭,无声的道别,比有声的到别,更让我心里不舒服。我抬头看了一眼地头喝汤父亲,头上的白发又添了不少。
吃过早饭,父亲接过摊主找回的钱,又把我送到长途车的门前我说:“爸,我走了!”
“嗯走吧!照顾好自己。你上去吧!我一会就回。”父亲站在车门口,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才转身离开。
镇上的早班长途车没有固定的发车时间,只要人上满,就会发车。超员又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中间走道上足足又坐了七八个人。
绕乡道,是车主们的拿手好戏,一路长途车与沿途的交警打着游击,天到中午才到东站。
一出东站,便到处都是人车的喧嚣嘈杂。我顺着人流来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
带着大包行李坐公交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特别是人一多挤来挤去的,很多人人会理解你的不容易,但碰上一个用白眼珠看你的,就会免不了他(她)那种趾高气扬的姿势和未经他(她)允许,你闯入他(她)家的奚落。似乎他(她)的仙气受到了打扰,不再圣洁才会对你站在他(她)面前而厌蔑。
两站路不多,来到西郊工地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我在离工地最近的站台下了车。步行还要十多分钟才能赶到工地。
临近工地,就听到早来的木工已经开始拆模,老远就能听得到嘈杂的拆模声。来到我们住的工棚,就看到老板和早到小胖再清理工棚的房间,垃圾堆了整整一灰车。
“小飞坐的几点的车?”老板将清扫出的垃圾倒在已装满灰车上说:“推到垃圾池到了。”
“飞哥来了!我先倒完垃圾。”小胖说
我放下手的包拍了一下小胖说:“早班车,转路转的太多,又超员了慢的很。”我说。
“乡里的车,都是私人的,都这样没办法。东西放屋里,我们清理的差不多了。”老板拎起地上的包裹说。
“这老鼠几天不见都快疯了,到这么有多的土。”我进屋便看见床下被老鼠打洞倒出的一大堆的土说。
“刚开门时好几只,在屋里面直窜。小胖床上被子,被倒了个洞,棉花都倒出来了。你的还没打开。”老板说。
“我看够呛,都快一个月没住人。没啥吃的,还不见啥啃啥。”
“这都哪儿来的,屋里走时我还下了药。药吃没了,死的没见一只,活的到处乱窜。一会你俩在清一车就差不多。”老板抽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上,将收到箱子里图纸拿出来放在,已收拾干净的桌子上。烟上冒起的烟气熏到了眼睛,他便眯着眼睛,歪着头很很抽了一口。
“小飞,你的被子里进老鼠没?”倒完垃圾回来的小胖进屋看我解兜被子的单子问道。
“好像进了。上面很多老鼠屎。”我抖掉包裹被子的单子上,被老鼠拉的屎道。
“操,我们的被子无一幸免。都进老鼠了,”小胖道。
“唐庄那边啥时候开工?”我看了一眼叼着烟,歪着头看图纸的老板问道。
“还早哪!资金有问题。又出了点事”看不出老板说这话的表情,但能感觉得到,去年的工程款要的不光不顺利这么简单。
想象的画面,和被打开的被子里的画面惊人的相似。一处被咬成碎末的被罩夹杂在,也被老鼠咬碎的棉花里,团在被掏成拳头大的窝里。难闻鼠尿味,在打开被子的同时,直扑鼻腔。
“乖乖,又一窝。一会功夫咱们抄了人家两个家。”小胖带着点泄愤的自嘲道:“它们晚上没得住,咱们晚上盖着不舒服。”
是啊!换被罩是肯定的了,盖着别扭不舒服也是肯定的。
这种与人类,为伴了几千年动物,总是如影随形般的伴着我们。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把它,从我们身边赶走。无论你在哪里,它都会出现,从来都是不厌其烦的打扰着我们的生活。这不你一离开,它们便鸠占鹊巢般的占据了我们的领地。管你还来不来。它们从来都好不客气。
工地上来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每天都会有人陆陆续续的来着。我们属于配合工种也就我和小胖到了,老板早已在省城安家。先在的事情就是收拾我们将近一个月未住的的工棚。先将自己安顿好。我们收拾完工棚的房间,便去了离工地不远的生活市场的劳保商店卖了新的床单被罩,拆去被老鼠又拉又尿的床单被罩。一股焕然一新的面貌,让我们看上去舒服了很多。
“差不多了。”老板说。
“能住了。”我们说。
“走不整!不去食堂吃了咱们去喝点。”老板说。
这里离工地不远有一个很大市场,叫生活市场。正如它的名字样,里面的东西很杂,生活上的应有尽有。市场入口居中,南北朝向钢构的弓形顶,冬挡风夏遮雨,很方便人们买东西,入口位于市场的中排,中排属于蔬菜,粮油,水产海鲜之类的区域。现在是冬天为了保温,市场管理者将两头敞开式入口都挂有厚厚棉帘,棉帘上,被进进出出的人们,来来回回的掀起。沾满了厚厚的一层黑乎乎油泥。
我们从北入口进去,向左是生活日杂区,向右就是夜市区,一家挨一家小吃店,都是来自山南海北的各种小吃。
冬天生意相对交淡一点,食客们把吃喝畅谈的地方搬进了相对暖和的室内。也就没了夏天的那种,各家小吃店铺门前都摆满了桌椅,食客们吆五喝六的划拳猜枚,熙熙攘攘的谈天论地。上菜的服务员站在店门口端着刚出锅菜品,高声喊着:“谁的爆炒猪肝!”又有的喊着:“谁的尖椒肉丝,”……。一声未入耳另一声便又到了耳边。
这种毫无约束的喧嚣嘈杂,只有在这种地方才都能看到和听到。
刚过完年,各家店的门厅都相对冷落,我们进了我们经常来的那家小店。
店老板一见我们就,离坐拿起香烟迎过来:“老板,今年的年假长啊!快有一个月没见你们过来了。”
“有那么长时间吗?每年都差不多了,生意咋样。”老板接过烟。
“过年人都回去了,差点。来我给你点上。”店老板边说边打着打火机为我们老板和小胖点烟。
“老板,你今年的服务有所升级呀!”我说。
“呵呵!得升级!咋着也得为你们这些老客升级。全靠你们照顾生意勒……”
“等会再喷!老板还是先给我们把菜单拿来吧。一会我们又让你给说晕了。”我们捡了一个靠里的桌子坐下。
“哪能,我这笨嘴拙舌的。你看看你们吃什么?”店老板乐呵呵的,把菜单递给我们的老板说。
“老规矩各点一个爱吃的,咱三个在搞一个下酒的花生米”老板说:“一个带汤的,水煮肉片,剩下的你们俩一人一个。”
“有肉的了我来个素的吧!烧个青菜。”小胖说。
“小胖不像你了,”我说:“平常猪头肉你都能搞半斤,今天怎么吃素了。”
“没有,没有。我看有肉了就点个素的。你在点个肉的。”小胖说
“在烧个腐竹吧!”我说。
“做吧!在拿瓶酒。”老板说。
“还是原来那种?”店老板问。
“对!我们仨一瓶正好。”老板说。
三个人一瓶酒,不多也不少,微晕,因为为晕,才知道几乎轰动全市的水域唐庄事件。被登在了报纸的头版。还附有照片,年前放假一施工单位,因农民工工资,处置不当,引发冲突,三四个人被打伤,农民工报警,行政劳动监察介入,勒令水域唐庄全面停工,清查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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