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到袁夫人房里,没顾着敲门便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袁夫人端坐在,手持一白玉茶杯,微抿着缓缓问道。
“是,是袁少爷,他,他……”
袁夫人这病还没有全好,见这丫鬟吞吞吐吐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连咳了几声,又急得一下子将茶杯拍在桌上,怒声呵斥道:“他怎么了,你倒是给我说啊!”
“少爷,少爷跟顾少,不,跟顾公子打起来了!”
“竟有此事,你此话当真?”袁夫人心有疑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真如此,夫人不信可以去少爷房里看看,奴婢方才给送完饭,却忽记起来忘了关门,等回去的时候就见这这房门却关着紧紧的,里头还传来争斗的声音,貌似是咱少爷和那顾公子为什么事吵起来了,所以这才匆匆过来禀报夫人。”
“好,我这就去看看”,袁夫人揉着脑袋,似有些愁闷地摇了摇头,话音刚落就起身踏出了房门,迈着大步子急匆匆地往自家儿子袁随冬院子里走去……
“我靠你妹的,顾瑾,你特么跟老娘说实话,你是不是也穿过来了,我靠,你小子挺厉害啊,上哪搞得这一假发套啊,这假发质量还挺好,看起来跟真的一样哎!”
原穗说着踮起脚尖拽着顾拾锦的头发,又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随冬,住手!”
这位平时谦恭自持的翩翩公子此刻头发已经被扯得凌乱,白玉冠一半扣在头上,被银簪扎地紧紧的,一半又勾着发丝,一副悬悬欲坠的样子,不禁有些愠怒地回道。
“哎呀,我不就拽了你几下假发吗,你这就不高兴了?就你之前做的那点破事,我特么还没跟你计较呢!”原穗冷哼了一声放开自己紧拽着的手,插着腰抬头望着头发凌乱不堪的顾拾锦,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之前?难道随冬说的昨日自己当着老爷的面,拒了他这一事?”
顾拾锦望着眼前一脸愠怒的男子,忽然明白了他为何一反常态,变得如此暴怒的原因。
“是我负了你,你若实在生气,我便任由你打,绝不还手。”顾拾锦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这男人,缓缓开口说道。
“负了我?也,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你放心,我是不会为了这一屁大点小事来打你的。”
原穗望着眼前这一脸歉意的男人,心料自己话是说的有些重,急忙露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好像自己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不过”,原穗说着把顾拾锦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又望了望自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哎,你这运气比我好,你特么是人穿过来,这身体和灵魂都是你自个的,你看我,运气不好弄了个魂穿,天天撒尿都没眼看,不方便的很呐!不过,幸好你还在这,要不然我得憋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有啊,你小子挺有能耐的啊,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还打扮的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
顾拾锦不明白眼前少年这话里的意思,本来前些日子自己被袁大将军赶出袁府的时候便听见这裕城里的百姓聊着什么闲话,说那袁家少爷
爷自打被袁老爷给刺了一剑后,醒过来这整个人都变了,谁都不认得了,还竟说着什么胡话,之前他还存着一点侥幸,希望这只是谣传,可现在看来,倒还真成了事实。
哎,也难怪这袁老爷子明明都亲口将自己赶出来了袁府,还拉下脸来请自己回府去看看随冬,说什么心病还得心药医,都是自己遭那小人挑拨,一时糊涂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害得随冬成了今日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顾拾锦只觉着心中疼痛难忍——明明都说他什么都忘了,可他却唯独记着自己,记着自己做了那般伤害他的事!
“你,恨我吗?”顾拾锦思量片刻,终是说出了这句话,此时他望着眼前少年,眸子里透着藏不住的哀伤。
“恨你?这倒也不至于,又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以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我们还得相依为命呢,我看你现在在这古代混的也还是那么回事,以后巴结你还来不及,我恨你干嘛?”
我们两人,相依为命?
顾拾锦本来不解,但瞟了一眼桌上仅剩的看不出一点油星的青菜,瞬间便明白了什么,有些恍然地望着眼前身子似乎又变单薄了的少年,叹了口气默默说道:“这几天,他们似乎对你不好。”
他们?
原穗顺着顾拾锦的视线,瞥到了桌上剩着的些残羹,瞬间便知晓了他话中的意思,只十分随性地说道:“嗨,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本来前几天我大鱼大肉吃的好好的,可是这原主袁随冬的姐姐忽然派那小丫头给我送了这么些破菜,还特么清汤寡水的,说什么让我……”
“原主,袁随冬?”顾拾锦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眼前少年要如此称呼自己,就好像,好像自己并不是……袁随冬的样子。
回想起少年之前一系列反常举动,加上现在少年这番让人费解的话,顾拾锦更加疑惑,随口便问道;“你并非袁随冬?”
“我,袁随冬?我靠,你现在还问我这个问题,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要不然你特么费半天劲找到这将军府干嘛,不过……”原穗忽然愣住了,抚着下巴细细打量着顾拾锦,微眯着眼像审问犯人一般看着顾拾锦。
“不过我现在才发现一件事,这么多天,这袁家人都把我当成是他们家的少爷,我也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我的真实名字,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除非……除非是我半夜给你托梦了?”
“……”
顾拾锦沉默了片刻,望着正一脸诡秘地打量着自己的少年,深呼了口气,缓缓问道:“所以,按你所说,你当真不是袁随冬?”
“随冬你妹啊,顾瑾!你特么到底是真傻还是给老子装傻,你不早看出来我是原穗了吗,还特么一直问,问你妈呀问!”
“随冬,开门,娘来看看你!”袁夫人此时已然来到门外,有些不安地重重敲着房门。
“我靠,你还站在这干嘛,赶紧藏着呀,大哥,你生怕她看不到你呀!”
原穗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望着依然不动如山的顾拾锦,急忙拽着他找地方藏,可偏偏顾拾锦就是不配合,原穗这生拉硬拽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他挪动,听着门外愈发剧烈的敲门声,索性是放弃了,仇视般地横眼瞥了一眼顾拾锦,终是不情不愿地打开
了门。
“你这是做什么,不欢迎我进去?”袁夫人瞧着自家儿子横在门口,将门打开到仅容一人的小缝,心里有些不畅快,只轻笑着似有些不满地问道。
“啊,那什么,我屋里太脏了,怕污了娘的眼睛,娘还是不进去的为好!”
“是吗?既然脏了那就得好好收拾,娘帮你看看,这屋子到底是有多脏!”袁夫人说着便推门而入,一进门,就被眼前这人吓了一跳。
此人自然是顾拾锦,裕城人口中的才华横溢,聪明绝顶的才俊青年,平日里那都是规言矩步谦谨自持,可现在却似个疯子一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全然看不出是原来的那个翩翩公子。
“你,是拾锦?”袁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指着眼前狼狈不堪的那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正如平日里的那般波澜不惊,此刻这人即使如此凌乱不堪,也是一如往常的从容淡定,顾拾锦此时依旧是不疾不徐,只缓缓向着袁夫人作揖,淡淡回道:“正是拾锦。”
“我靠,什么情况,敢情这两人认识?”原穗瞅着两人这如行云流水般动作,这完全不加修辞脱口而出的称呼。
“拾锦?”原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靠,你特么就是那个跟袁随冬搞在一起的顾拾锦?”原穗大惊失色,指着眼前这个分明跟她死党顾瑾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
顾拾锦此时只觉有些恍然,沉默了片刻,只轻轻点头,缓缓开口道:“正是。”
……
“纳里,我特么是经历了些什么,穿越了也就算了,还特么穿越到一男的身上了,好吧,是男是女我也就忍了,现在竟然告诉我什么兄弟变情人了?我特么真想打死这不成器的原主啊,成天净给老子添乱,我现在特么三观都不忍直视啊!”
原穗想到这里只觉得欲哭无泪,也不管她这“亲娘”还在旁边,当即拽着顾拾锦就跑了出去。
“我靠,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老子以前没看出你是个gay啊,你这怎么搞得,什么时候穿越到古代来了,还顺带谈了一个男朋友”
顾拾锦望着眼前一副兴师问罪的少年,只觉着心里有些烦闷,只带着些怒气淡淡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靠,对了,你刚刚还问了好几下我是谁,问我是不是袁随冬,我当时还觉着奇怪呢,这感情你压根不是来找我的,根本就是来找你的旧情人的,嘿,只可惜了,我压根就不是你那旧情人袁随冬,你给老子看清楚了,我是原穗!”
“原穗”
“嗯,叫爸爸什么事?”原穗一脸嫌弃地瞥着顾拾锦。
顾拾锦微愣住,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那你什么时候能把随冬还回来……”
……
“传闻这民间有一种病,病症极怪,发病的人总把自己当成是另外一个人,认不得至亲至爱,却记着极恨极怨,胡言乱语,性情大变,就像是躯体住进了另一个魂魄。
而这袁府小少爷袁随冬,据说就是得的这种病……
此病太邪,众人唯恐驱之不及,可就只有那顾拾锦,成日里却陪着亲近……”
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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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一个说书先生向众人讲着这袁府的诡异之事,众人无论真假,皆听得乐乐呵呵,除了街角一人,安然伫立,漠视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入流的俗言恶语。
“二公子,您站在这里好久了,您要是愿意听,小人今日就把这人请过来,每天都让他给您讲这城里的奇闻逸事!”一小奴哈着腰对着一身着墨绿色华服的男子说道。
“不必了,不过是些流言惑众之语,闲来无事时听听尚可,若是日日遭此毒害,恐怕到时候分不清是非暗明!”
“怪小人多嘴,若是公子不喜 小人这就叫那说书的闭嘴,免得扰了公子的耳!。”
“无妨,不过……”男子沉默片刻又缓缓开口道:“这袁随冬,倒当真是有些奇怪。”
“唉,我都说了我没毛病,你们整这一出又是干嘛!”袁随冬望着满屋子挂着的驱邪符纸十分没好气地说道。
“公,公子宽心,奴婢也是奉这老爷的命,不敢不从,奴婢这就走。”一小丫鬟哆哆嗦嗦地把最后一张符纸贴在门上,逃命似的飞奔出了房门。
“wtf!真特么把我当鬼了?”原穗不自觉扯了扯嘴角,一脸鄙夷的瞧着那小丫鬟的背影。
不过,事到如今,她还真怨不得别人,完全是自个儿给坑了自个儿!
“都是他妈的顾瑾,不,是他妈的顾拾锦,特么的长得跟顾瑾那么像,害得老子以为他顾瑾穿越过来的,啥事都跟人家讲,还把我的真实名字给暴露了,这下好了,都特么以为我是鬼,上了这袁随冬的身!”原穗想着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嘴巴子,可这刚一打却被门外的袁夫人瞧见了,真以为自己儿子魔怔了,急忙跑了过来拦住原穗。
“这是,是我儿子,不管你是何方妖魔鬼怪,休得伤他!”袁夫人说着拽着原穗的胳膊,一脸的厉声正气,可此时颤抖着的手却出卖了自己。
“娘,我是随冬啊!你不认得孩儿了?莫非你也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怕了孩儿”原穗望着袁夫人颤动得愈发猛烈的手,哭丧着个脸,一副十分委屈心碎的模样。
“你真是随冬?可,娘如何信你,毕竟,前些日子你确实有些不对劲。”袁夫人说着一脸疑虑地望着眼前的儿子,都说妖魔诡计多端,她可不能中了这妖魔的圈套!
“我就是随冬啊,娘,你要我如何证明”原穗摆出古人的腔调说着,一双杏眼浸了泪珠,接着初晨闪闪发光,一副着实委屈的模样,看的袁夫人不禁有些心疼。
“娘不是不信你,娘只是担心,担心你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占住了身体。”
“可孩儿不是啊,娘你别听那顾拾锦瞎鸡~咳咳,胡言乱语。”原穗差点说漏了嘴,轻咳了两声继续装出一副古人的样子说道。
“可,娘……”袁夫人看着自家儿子,一时沉默不语,满脸的心疼写在脸上,心里始终透着些不安。
“夫人,小人可以作证,这少爷确实是原来那少爷!”身边一小仆见状急忙跪下,盯着满腹疑虑的袁夫人,显出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
“张元?”袁夫人差点忘了此人,本来就觉着这小仆精怪的很,现在倒想要看看他要来做什么妖。
于是袁夫人思量片刻,只轻声笑道:“哦,那你如何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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