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自沫差点被张才高这一掌打得吐血。
张才高看着他幽怨的眼神,不好意思道:
“我刚才看你魔怔了,情急之下下手有点重。”
程自沫郁闷道:
“你才魔怔了,我刚才是跟天翔意念交流。”
“意念交流?”张才高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不说话,我想什么对方就能知道。”程自沫解释道。
张才高恍然道:
“原来是这样。”
“我说这五彩云雀非同凡响吧。师父得此神禽,真是如虎添翼!将来必定碾压群雄大展神威……”
程自沫知道他病又犯了,不再理他。摆起架子对天翔道:
“今后我就是你的父亲了,凡事要听我的话,懂规矩、守礼节,不可造次!”
天翔对程自沫的感情很复杂,以它的智慧自然知道眼前这家伙跟自己并不是同类,而且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他身上那股父亲的气息却又非常真切、浓厚。跟他在一起自己就能吸收父亲的气息,快速地成长。
想了一阵,天翔终于还是点头承认了。
张才高腹诽道:师父是什么人啊?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当父亲,对方还是一只鸟!嘴上却一个劲地恭维师父喜得麟儿,又屁颠颠地跑过去跟天翔认师兄弟。
程自沫和天翔都翻着白眼不爱搭理他。
程自沫交待天翔,没有他的允许不可离开城主府,也不能让其他人看见。最后更是严厉地告诫它不准往彩儿怀里钻,更要尊敬三夫人。
天翔虽然不明白程自沫为什么不让它到彩儿怀里取暖,但它既然认了他作父亲,自然不敢违拗,乖巧地点头答应了。
程自沫又找来几块木板和钉子,并拒绝张才高帮忙,一个人敲敲打打,不一会便做好一个木头小屋,挂在房檐高处。
“天翔,我也是第一次当爹,没有经验,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亲手做这个小房子给你遮风挡雨,以后你就住里面吧。”
天翔开心地一扇翅膀从小屋的门洞里飞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钻出来,落在程自沫的手上,小眼睛泪汪汪的。
程自沫心里响起天翔感动的声音:
“谢谢父亲!这个房子我好喜欢!”
程自沫开心地笑了,手轻轻一扬,道:
“乖儿子,去休息吧。早睡早起,精神百倍哟!”
天翔在围着他飞了两圈,才恋恋不舍地飞进小屋去了。
程自沫也回了房间,他今天心情很好,一时半会睡不着。直到二更天三夫人才回来,程自沫听见声音,翻身爬起来,出了房间。
三夫人面带愁容从外面进来,看见程自沫站在院子里,忙道:
“沫儿,你怎么还没睡?”
程自沫关心道:
“娘,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上天气凉,别冻坏了身体。”
三夫人闻言很欣慰,抚着程自沫的头道:
“娘身体没事。”
接着叹了口气,道:
“你二娘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今天吐了好几口血。”
程自沫脑中浮现出一个瘦弱女人的身影,他对这个二娘也颇有好感。心中奇怪她究竟得了什么病竟这么严重。
“娘,二娘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啊?”
三夫人道:
“我也不知道。自从她一年前发病,求医问药无数,却一点好转都没有。”
“娘正想让你帮你二娘诊治,你现在是医师了,齐大师都夸你医术好,娘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本来三夫人不提,程自沫也会自告奋勇的,当下便应允道:
“孩儿明日就去。”
三夫人高兴地道:
“真是娘的好儿子!”
“你二娘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以前经常帮衬我们,你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把她治好。”
她顿了顿又道:
“我知道二公子以前欺负过你,但他其实本质也不坏,只是慑于大公子的权势不敢反抗,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要跟他计较。”
程自沫原本对二公子也没有多大的怨恨,听三夫人这么一说,就更加坦然了。
他心里早已认定大夫人母子是主犯,其余的人都是胁从,根据宽大为怀的精神作了判决:严惩主犯,不问胁从。
第二天,程自沫把医馆开业的事都交给了张才高,又让彩儿一起去帮忙。
一切交待停当,他便与三夫人一道往二夫人的住处去了。
二夫人比前两天更加憔悴了,连床都起不来,只能躺在床上和三夫人说话。
二公子则默默地为三夫人和程自沫端上茶水,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当程自沫向他报以友好的微笑时,竟吓得他退后了一小步。
看来“一锤定音”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至今仍未消散。
“二姐,我今天把沫儿带来,是让他给你治病。”三夫人握着二夫人的手道。
二夫人艰难地转过头看着程自沫道:
“这孩子……真不错!咳咳……只是我这身子……咳……恐怕……咳咳是不成了,谢谢……三妹的一番好意……咳咳咳……。”
三夫人一边垂泪一边劝解,气氛沉闷忧郁。
程自沫仔细查看二夫人的脸色,见她脸上隐隐蒙着一层黑气,显然病入膏肓。
他握起二夫人枯瘦的手臂道:
“二娘且宽心,让我先替你把把脉。”
二夫人的脉象十分微弱,整个人精气枯竭,照此下去恐怕活不了几天。
程自沫皱着眉头道:
“二娘身体何处不适?你说得越详细越好。”
二夫人勉强答道:
“……我这胸口……咳咳……时而隐隐作痛……时而……咳咳……剧痛钻心……身上……没有半分……咳咳咳……力气……”
程自沫脸色沉重,又仔细检查她的指甲,查看舌苔,沉默良久。
“二娘这是慢性中毒的症状。”
“而且中毒时间很长,毒素已深入骨髓。”
三夫人脸色苍白,失声道:
“什么毒?能化解吗?”
二公子也忘了害怕,往前一步,紧紧盯着程自沫。
程自沫沉声道:
“此毒毒性深重药力绵长,初中毒时反应并不强烈,仿佛一般伤寒小疾。但时间一久毒性缓缓释放,侵入肌体深处破坏经脉血管,又像痨病重症,若按痨病医治用不了多久就会生机断绝!”
二公子双眼几乎泣血,道:
“究竟是谁这么恶毒,用这等毒药害我娘!”
程自沫非常同情这两母子,尤其是二夫人是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遭此毒手,令他义愤填膺。
三夫人道: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沫儿,你赶紧想办法救你二娘!”
其实程自沫一直都在想解救之法,但二夫人中毒太深,一般的解毒之法根本起不了作用。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勉强可以一试的办法,不过究竟行不行,他丝毫没有把握。
他看了看三夫人,然后向二公子道:
“我没有把握治好二娘,但可以一试。”
巨象城中稍微知名一点的大夫都来给二夫人诊治过,全都束手无策,如今听程自沫说有可以一试的办法,二公子就像黑暗中看到一点火光,当下决然道:
“三弟尽管放手去做,如果有什么不测,我和我娘都不会怪你。”说完,痛苦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二夫人也微弱地点了点头。
程自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划破二夫人手指,取了数滴鲜血。随后向三夫人禀告一声,便快步往自家的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里,他把天翔唤了出来,将小瓷瓶递到它鼻子面前,道:
“你闻闻这是什么东西?”
天翔开始只是轻轻在瓶口嗅了嗅,接着竟把整只尖嘴都伸了进去。
程自沫心下大骇,赶紧捏着它的小脑袋,把它的嘴从瓷瓶里拔出来。
天翔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道:
“父亲,你那里弄来的毒血,好香啊。”
“香?你觉得这毒血是香的?”程自沫奇怪道。
“是啊,这里面我闻到了好几种毒虫和毒草的香味。你就让我吃吧,父亲。”
天翔的声音听起来竟有点迫不及待。
程自沫不放心道:
“你喜欢吃毒药?对你的身体没有伤害吗?”
“不会的,我最喜欢吃各种毒虫毒草了,很美味的,而且还能滋养身体呢。”
天翔趁程自沫不注意,将尖尖的小嘴对准瓶口猛吸几口,然后半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程自沫往瓶中一看,原本暗黑色的血液已变得鲜红,不由心中狂喜:天啊,还有没有天理!我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想试一试,没想到这样也行,这狗屎运走大发了!
天翔的声音又响起:
“父亲,这玩意味道真好,还有吗?”
程自沫忙不迭地点头道:
“有、有,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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