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自沫安慰了张才高几句,忽然想起一事,暗呼一声:糟糕!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想起来,差点坏事。他此时才想起这里的药材很可能与地球上有一些差别,最起码名称就不一样,而他对此却一无所知,要是就这样去参加考核肯定要出洋相。
第二天一早,程自沫打发张才高去城里的药铺,把所有能买到的药材统统买一份回来。他当然不会告诉张才高真实的原因,而是托辞要教其认识各类药材及其功能疗效。
张才高在考核推荐人的事情上没出上力,正愁没有机会表现,闻言欣然领命而去。
程自沫在一个人书房里坐了一会,思来想去,对如何获得推荐资格还是没理出头绪。屋子里呆得憋闷,便走到院子里透透气。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树枝的缝隙间穿透下来,洒在程自沫的身上,暖洋洋的。程自沫深深吸一口气,暂时抛开烦心事,闭上眼睛,舒服地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忽然,右肩上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
程自沫扭过头一看,一片五彩的光芒直逼双眼,吓了他一跳。程自沫下意识地伸手去拍,却感到手上传来光滑柔软的触感,耳朵里响起“唧唧……唧唧”的清脆鸟鸣声。
程自沫诧异下,轻轻抓住那五彩光团,捧到眼前一看,没好气地道:
“原来是你这家伙!”
原来落在程自沫肩膀上的正是两次引起他和大公子冲突的那只“彩鸠”。
这鸟儿翅膀上的伤已经好了,浑身羽毛显得更加光滑鲜艳。小脑袋偏着,脖子伸得老长,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在程自沫脸上转来转去,显得灵性十足。
程自沫本来对这小鸟有些怨气,毕竟因为它,他挨了大公子的耳光,还赔了一百亩地。但看着小家伙乖巧可爱的样子,心中那股怨气却如阳光下的薄雾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程自沫满心喜爱地看着小鸟,小鸟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人一鸟竟“深情”地对视起来。
这一刻,程自沫心中突然涌起奇异的感觉,温馨、亲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感受到小鸟的心跳,仿佛这鸟儿与他血脉相连似的。吓得他赶紧收摄心神,心中大呼“荒唐!”。这鸟儿漂亮归漂亮,但总不至于自己要和它来个“人鸟恋”吧?
小鸟也把脑袋往旁边别了别,张开鸟嘴伸出尖尖的小舌头,小眼睛往上翻了两下,仿佛也被恶心到了。
“噗嗤……”一声清脆的笑声自身后传来。
一人一鸟都被吓了一跳,小鸟一个趔趄,差点从程自沫手上掉下来。
“彩儿!你这丫头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程自沫皱着眉头,心里还在咚咚地跳。
“嘻嘻……”
彩儿掩着嘴打趣道:
“小公子,你的长相是有多寒碜呀,把人家小鸟都恶心到了呢!”
程自沫无语,小鸟刚才的反应他也看到了,被一直鸟嫌弃,他也算是糗到家了。
“好漂亮的鸟儿呀!”
彩儿走到近前仔细看了小鸟后,完全忽视了程自沫满脸的郁闷与不爽,情不自禁地伸出春葱般的手指抚摸着小鸟的羽毛。
小鸟一开始还有点怯怯的样子,但过一会竟呆呆地盯着彩儿精致娇俏的脸庞,眼中流露出痴迷的模样,任由彩儿把自己抓在手心里,还趁机往彩儿怀里拱了拱。
程自沫见状,心中大骂“色鸟”,却忘了追究这只小鸟怎么会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彩儿捧着小鸟逗个不停,爱不释手,把程自沫晾在了一边。
程自沫没奈何,一个人悻悻地走到石桌旁坐下,继续晒太阳。
院门一下子打开了,张才高驮着偌大一个口袋,吭哧吭哧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程自沫,大声叫道:
“师父,我把药材买回来啦。”
程自沫正自无聊,闻言连忙招呼张才高过来。
张才高行到石桌前,放下口袋,大口大口地踹着粗气。其实他本可以让药铺的伙计帮忙送过来,但这老家伙心眼多,非要自己扛回来,以便在程自沫面前表现自己的勤恳。
程自沫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也的确有些感动。这老徒弟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为了跟自己学艺也的确是不容易啊。当下也不多言,径直打开口袋,把药材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张才高气还没喘匀,也赶紧帮忙拿药材。
这两师徒像摆地摊一样,把上百种药材全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这时,彩儿也捧着“彩鸠”好奇地跟了过来。
程自沫的目光从药材上逐一扫过,发现全部是他认识的,心道:这里的药材倒也没什么稀奇。再看那每种药材都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药材名称以及大致的功效用途。这是他专门嘱咐张才高做的,因为一来他叫不出药材的名字,二来他也想知道这里的大夫对药材的认知程度。
果然不出程自沫所料,这些纸条上载明的药材功效用途多数都不完整。有的只提到了一部分功效,有的没有注明药材的副作用,还有的则干脆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搞错了。
程自沫心下大定,这些人连药材功效都没搞清楚,很显然他们的医术也就可见一斑了。
见程自沫一脸认真的样子,张才高和彩儿都没敢说话,都静静地看着他。那小鸟也探头探脑,一会儿看看程自沫,一会儿看看满地的药材。
程自沫抬头,见两人一鸟都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禁哑然失笑道: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张才高刚要说话,彩儿嘴更快,道:
“小公子,你这是要开药铺啊?”
程自沫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张才高道:
“才高,去取纸笔来。”
说完,又低头去看药材。彩儿被晾在一边,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张才高三步并作两步,不一会便取来纸笔。
程自沫逐一拿起药材,详细讲解着它们的功效用途以及使用时的注意事项。
张才高不待吩咐,心领神会地快速把程自沫讲的内容详细地记录在纸上,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彩儿见这些干瘪枯黄的树根、树皮、花花草草居然能被程自沫讲出这么多道理来,也非常好奇,站在旁边认真地听。
渐渐已至中午,三人都沉浸其中,浑然忘了时间。
“你们在做什么?”
三夫人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她一大早便被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叫走了,这时候才回来,刚跨进院门便见三个人围做一团,便问道。
这边三人齐刷刷抬起头,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彩儿,汤炖好了吗?”三夫人又问道。
“啊——”
彩儿这才想起什么,连忙把手中的小鸟往程自沫怀里一塞,飞快地向厨房跑去。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三夫人望着彩儿的背影,一边往程自沫这边走一边疑惑地道。
张才高赶紧站起来,向三夫人行礼道:
“奶奶,师父在教我认识药材哩。”
三夫人看着满地的药材,又见张才高刚刚放下纸笔,便没太在意。自从张才高拜程自沫为师后,这一老一小两师徒整天形影不离,神神秘秘地,不过庆幸的是程自沫也没有再搞出什么出格的事,三夫人也就由着他们。
程自沫也站了起来,道:
“娘,你去忙吧,吃饭了叫我。”
三夫人答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程自沫手里的小鸟,好奇道:
“沫儿,这只鸟是哪来的?”
程自沫道:
“今天早上从院子外面飞进来的。”
三夫人哦了一声,也没多问,急匆匆进屋了,看样子似乎有急事。
程自沫暗呼侥幸,若是她详细追问下来,发现这就是当初引起他和大公子打架的那只鸟,说不定会让他把小鸟还给大公子。
张才高经三夫人一说,才注意到程自沫手上的小鸟。他自打进院子起注意力就一直在药材上,对于彩儿手里捧着的小鸟一直没留意。此时他越看这鸟心中越是疑惑,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程自沫目送三夫人离去,回过头却发现张才高正盯着自己手里的小鸟,一脸认真地仔细打量。程自沫干咳一声,张才高回过神来,眼睛仍紧紧盯着小鸟,嘴里却道:
“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鸟么?”
“好像叫……对了,叫彩鸠。”
程自沫说完,准备接着讲药材,却发现手里拿着小鸟很不方便,随即把小鸟放到石桌上,对它道:
“小家伙你走吧,回到你父母身边去吧。”
程自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知道动物只有回到大自然中,才会自由、快乐,不能因为一己的喜好而把它们关进笼子里禁锢起来。
一旁的张才高却非常紧张,急切地大声道: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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