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陶迟和棠翎都是钢铁直男。
这两人丝毫没有新欢旧爱的撕起来的觉悟,礼貌地打了招呼后就如常聊了起来,三个逃会的年轻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东街逛逛。
逃都逃了,难道还要一起回去吗,他们可都没修炼到不用吃饭的地步,一起恰个饭怎么了,被抓包大不了就说自己饿了呗。
今天吃的是羊肉面片。
面馆老板给他们一人上了一海碗面,肉放得很多,蒸腾的水汽和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给这座城添了几分烟火气。
“原来你也是南洲人。”陶迟好奇地问,“还有九天天算大会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你们要一起回南洲吗?”
棠翎说:“当然要带着小离一起回家啊,他出来玩不就是为了择道嘛,相信南洲这一趟一定能让他有所收获的。”
陶迟看了江离一眼,发现他还是一脸状态外的样子,皱眉说到:“你既然是从千机楼主楼来的,应该也听说过南洲的一些事,巫鬼之乱已经闹大了,你还要带他回去?”
棠翎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不经历生死是无法坚定道心的,你是他朋友,到时候也要回南洲吧?那咱们刚好顺路啊!对吧小离?”
他们三个围在一起,只有江离一心一意在吃面,此时猝不及防被点了名,懵懵地夹着肉片不知所措:“对……对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就挺像主角剧本里的必经之路的,何况师父也去了南洲,二师父他也几年没回主楼了,可以坑他一起嘛。
江离小算盘打得响,也没忘了自己现在是有道侣的人,顺嘴补了一句土味情话:“棠棠说什么都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去你心里也可以。”
陶迟正在喝茶,差点被这句给呛到。
棠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噎得连灌了自己两杯茶水才缓过来,耳尖还有点红,看来也给噎坏了。
江离作为一个思想先进的现代颜性恋,相当的处变不惊:“你们怎么了?吃个饭都这么不小心。”
陶迟给自己顺顺气:“你以前有这么甜吗?”
江离不以为然地继续夹肉:“那是因为我以前没遇见棠棠啊。”
棠翎噎得更难受了,脸都有些红,虽然演戏的想法是他提出来的,但是真实体验一把被撩可真是……
太尬了!好想捂住他的嘴!
陶迟毫无波动地把目光移向窗外,自觉假装不存在。
江离本人倒是没啥感觉,反正迟早也要陪棠翎去在长辈面前演的,提前对一下台词怎么了嘛,他可是很敬业的,答应了就一定尽力做好。
这顿饭他们三个吃得也算开开心心,溜回会场时恰逢诸位大佬辩论最激烈的时候,也没人注意他们。
再一看,岩许坐在上座撑着脑袋打瞌睡,就连夏寻也被均台给放回来了,黑着脸在发呆。
整个会场也就赦令使意味深长地扫了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一眼。
他们三个顿时寒毛直竖,有种说不清的危机感,但赦令使却移开了目光,推了推身旁打瞌睡的岩许一下。
岩许勉为其难地换个姿势继续打瞌睡。
赦令使再推,他还是没醒。
这下赦令使也不装温柔了,当场拍桌,愣是把岩许给弄醒了。
当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监考大人皱眉问道:“赦令使大人,您这是……?”
赦令使站了起来,她习惯了强势,丝毫不觉得成为一堆大佬的视线焦点有什么压力:“吴先生,您是千机楼四位长老之一,我也是圣教五护法之一,咱们又是同出南洲,我有一事相求,请诸位共伸援手。”
吴先生,也就是江离印象里的监考大人,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说:“我们今日有今日的事……”
赦令使全当没听见,她提高声音,打断他的话:“在座诸位可曾听说过巫鬼?”
吴先生脸色一变,又听岩许说道:“吵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岩许揉着额角,不满地说:“你来中洲一趟,好的没学,怎么净跟着他们学那些客套的场面话,直接一点,问他们要人不就行了。”
赦令使懒得理他,直接祭出一颗留影珠。
留影珠是取蜃龙的鳞做成的,可以摄取影像并释放画面,就跟监控器差不多,江离只在书上见过这东西,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
毕竟青岩山时时刻刻都处于镜妖的水镜术监控之下,还真不需要留影珠。
吴先生脸色很差,但不知为什么,并没有阻止她。
“贸然打断各位实在抱歉,”赦令使看着那颗留影珠,不容拒绝地说道,“但你们若是听我讲完,也许会庆幸也说不定。”
江离惊悚地看着会场中央那颗留影珠越变越大,然后居然变成碎片消失了。
与此同时,原本敞亮的会场也突然变成了大街之上,不仅突然成了晚上,而且还下着雨。
一条暗巷里,有个衣着破烂的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赫然是昨晚那只僵尸一般的巫鬼。
江离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棠翎。
棠翎整个人都不好了,手下意识搭在身旁的梨花雨上,警惕地看着这个巫鬼。
虽然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只是幻象,但小命毕竟差点交待在这玩意手里,难免有些紧张。
谁知紧接着画面一转,棠翎出现在了大街上,正撑着伞在追着一个姑娘解释着什么,但是那姑娘根本不想听他说话,直接甩开了他,把手里的灯笼摔在了他身上,生气地说:“够了!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想让我帮忙应付长辈,既然这样我们就好聚好散,别再来找我了!”
灯笼掉在地上,滚了两下,被地上的雨水打湿了。
棠翎抿了抿唇,看着那姑娘提起裙子离开,似乎想追上去,但最终却没有动。
他弯腰捡起灯笼,身侧的行人打着伞匆匆忙忙地与他擦肩而过,这时,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棠翎小公子……”
是个男人的声音。
棠翎消沉地转过身,打量着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一样的中年人,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巫鬼居然还笑了起来:“主楼的长老托我给您带个消息,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棠翎心有疑惑,再加上刚刚失恋,并没有答应这个奇怪的人:“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你又是什么人,还认识主楼长老?”
巫鬼压低声音:“小祖宗,您又把姑娘给气跑了,等天算大会结束之后,您准备怎么跟棠长老交代?”
棠翎脸色一僵,居然相信了巫鬼:“你带路吧。”
幻象里的棠翎跟着那只巫鬼七拐八拐地走进暗巷里,幻象外江离嗑着瓜子如是感慨:“棠棠啊,你是真的好骗,这个人看起来已经够诡异了,你居然还跟着他走,你是怎么想的啊?”
棠翎捂着脸不想面对现实:“师父催我这次回去带个道侣这件事按理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啊,谁知道这个巫鬼拿这件事诓我。”
果然,一到了远离人群的偏僻小巷,巫鬼就突然发难,一直警惕着他的棠翎狼狈地躲过第一刀,怀里的圆灯笼咕噜噜地滚到了角落里,碰到了墙,停了下来。
“……死胡同啊。”
幻象外的棠翎忧郁地看着屋顶:“巫鬼力大无穷,而我们千机楼又不重视体术,再加上我自封了灵力,昨晚你要是没来,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江离不懂就问:“昨晚就想问你了,为啥你要自封灵力啊?”
棠翎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因为昨天是考核日,为了防止我们用灵力作弊,吴先生特意要求的。”
不知道为啥,江离想起了自己师父那次教他怎么用符咒强行通过天工考核。
他顿时就理解了吴先生,用千机术以外的办法作弊简直不要太简单,监考老师为了防止学生作弊也是操碎了心。
幻象仍在继续,很快,江离也出现在了幻象里,他们勉勉强强解决了巫鬼以后,赦令使和岩许出现了。
一番对话后,赦令使将完好如初的巫鬼收入腕上的银镯子里,两人相继离开。
至此,幻象结束,会场恢复了正常,留影珠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赦令使把它收了起来,说:“正如诸位所见,巫鬼与僵尸或傀儡不同,他们是有自己的意识的,甚至与常人无异。”
在座的各位大佬纷纷陷入了沉思。
赦令使继续说道:“如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已经在南洲泛滥成灾,因此,我想请大家施以援手,这种东西今日在南洲泛滥,来日也可能在中洲
洲泛滥。这次的符城之行,我们并非是为了少主择道之事,而是为了南洲。各位,这是一场灾难,我以圣教的名义,请求大家救救南洲!”
会场里有些骚乱,吴先生崩着脸,不悦地说:“此事再议。赦令使大人,九道之中只有我们圣教和千机楼地处南洲,若是这点家事都做不好,又有什么颜面面对九道的同僚?”
赦令使嗤笑一声:“颜面?南洲多少条人命,加起来可比我们的颜面重多了。”
有位术门的大佬适时地提出疑问:“这巫鬼究竟是怎么来的?”
赦令使沉默片刻,说:“我们也在调查之中,目前只知道跟一个叫神使的人有关,圣教如今正值内乱,我的修为也因一些原因被教主封印,不得不千里迢迢赶来符城求助……正如各位所见,巫鬼的伤害力有限,但也十分危险,圣教自顾不暇,暂时无力庇佑南洲,希望九道的盟友们可以派人帮忙,平定这场变乱。”
大佬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想主动揽上这件事。这可不是普通的动乱,圣教内乱,千机楼态度不明,谁知道要是去了南洲会被牵扯到什么样的事情里,要是只为了研究巫鬼他们还有兴趣,但宗门纷争实在太复杂了,他们可没人想自取灭亡。
大佬们不说话,江离他们也不敢乱动,谁知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吴先生却突然开口,张嘴就把他们给拖下了水:“既然我们今日是为了帮助天命之人和少尊主择道,那不妨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做。”
众人哗然。
江离和陶迟:???等一下,为什么你拖人下水的姿势这么熟练?
吴先生看了最后一排那三个少年一眼,狠了狠心,继续说:“正巧棠长老的小徒弟也差点因此遇害,他这个年纪也需要历练,几位少年人结伴,想必最好不过了。”
棠翎:……不,一点都不好!
赦令使都被吴先生这顿操作给惊到了,她正要反驳,岩许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这时,一直都黑着脸的夏寻突然站了起来:“在下身为青离的师父,也应当护送他们前去历练。”
他隐晦地看了岩许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离儿他们三人都还年轻,在下一个人怕是照顾不来,不知离儿可否愿意邀请青岩的岩许先生同去?”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岩许挑眉,扫了眼坐在后面的江离,正好跟他求助的目光对上。
唉,没办法,同门之情摆着呢,总不能真的视而不见,何况这孩子还挺合他眼缘。
岩许心里呵呵了一下,说:“不用你说我也会跟着小冬梨的,他师父有事在身,很多东西还是得我这个做师兄的教他,虽然你也是冬梨师父,但宗门不同,还是不劳烦你费心了。”
夏寻沉着脸,说:“如此甚好,听说阁下曾在圣教待过数年,想必应该对南洲很熟悉吧?”
岩许笑眯眯地说:“很熟悉,但是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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