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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觅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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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遇历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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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缠的过敏逐渐好转,只是脸还有些轻微红点,走了两夜,到了小石沟,路开始蜿蜒曲折,左右尽是悬崖峭壁,看样子今天是走不出去了。现在天快黑了,只好在一崖下歇息过夜。有一快大石头,石面很平,第五岁纵气挥掉了石面上的灰,将包裹放下,里面是老奶奶做的一些饼,很和山缠胃口,第五岁就没拒绝。第五岁把山缠抱到石面上,山缠刚坐下,晃着小腿,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先站起来。”山缠乖乖地站了起来,第五岁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将纱衣分开重新穿上,一手揽着山缠移开石头,一手铺着衣服,才让山缠坐下。接着拿起一块饼,打开外层的油纸递给山缠。虽是夏季,夜晚正是凉快的时候,小石沟过于凉飕飕,山缠打了个喷嚏,第五岁蹙眉,随即扫视了一下杂路上横七竖八从树上脱落的干枝,纵气将干枝收拢过来堆在身旁,手指轻弹,干枝堆燃起了火。

    “哥哥,你看有萤火虫。”山缠想抓,不料饼掉了,看着泥地上才啃了一半的饼山缠抿着嘴。

    “掉了就不要了。”

    “可是那是粮食,哥哥……”

    “留给虫子吃。”

    “虫子会嫌弃是我吃过的吗?”

    “有吃的就不错了,虫子不会嫌弃,会开心。”

    “嗯嗯。”

    第五岁重新给了他一块饼,捡起落在地上的那块往路上抛去,丢得老远,因为她不想脚下有虫子乱爬。山缠见状,慌了起来,“哥哥,你不是说给虫子吃吗?为什么还要扔了它?”

    “因为虫子在那边。”第五岁说得一本正经,接着伸手抓了几只萤火虫摊开手掌让山缠看,山缠一边吃饼,一边凑近看个不停,噎着了,第五岁急速地吹了掌心,萤火虫飞了起来,拿了竹筒打开,让山缠喝水。

    吃饱之后没多久山缠睡着了,她将余出的衣服下摆盖在山缠身上后站到了火堆旁,望着星空。月光打下来,崖下还是见亮的。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进城之后要弄只信鸽。正在发呆时,忽地听见“嗖嗖”的声音,她迅速回到山缠身边,同时右手往火堆上划了一笔,火急速灭掉了,熄灭的黑烟和燃烧的气味也被纵气瞬间打散。

    第五岁的眼睛如同暗夜里的蛇,巡视四周,警惕着,耳朵仔细收听所有声音。小石沟时不时有山匪出没,不可大意,天亮之后尽快出发。

    第五岁静坐了一夜,天亮之时,她站到路间往崖上环视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她的眼睛收拢了一下,然后收拾完了带着山缠离开了。没想到越往前走,反而遇见了骷髅,被山缠瞟到了,小身板瑟瑟发抖,第五岁将山缠抱起,纵气可掩听觉,但对眼睛没用,淡定地说道:“山缠把眼睛闭上。”山缠闭着眼靠在她的肩头,她则加快了步伐。从小石沟出来,再往前走三里左右,过一小竹林,在走几百米就到东村了。这个村子蛮大的,千户人家,又是制作陶瓷的村子,也叫瓷艺村,是很多城镇瓷器的供应地。有传言说小石沟里出没的山匪就是东村里好吃懒做的人,因为口音一样。她对瓷器这些不了解,也不懂欣赏,在她看来,一个不漏水的杯子,一个装得下饭菜的碗,就是好陶瓷。第五岁没在这里多留,歇了一夜天亮后又继续出发。

    从东村出来,赶了十里,遇见一个客栈,住了下来,要不是从养魂阁出发前背了地图,研究了捷径,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饿在荒野。

    前方“驻脚旅馆”。

    “客官里面请!”还未到店门口,就瞧见小二在招呼客人。小二见眼前的少年,清新俊逸,这带路很少有这么标志的公子爷了,看他有些幼嫩的脸蛋,都可以掐出水了,小二呆了。

    “小二?”第五岁见小二发愣,冷淡喊了一声。

    只见又来了一个高瘦小二拍了一下呆子,“客官,不好意思,怠慢了您,您里面请!”

    “可还有房间?”声音清澈又磁性,高瘦小二也愣了一下,见又有客人进来,呆子小二激动说道:“有的!有的!客官随我来。”笑的那么阳光灿烂,第五岁只觉得他是看见生意来而兴奋。高瘦的小二则笑着绅士手示意梯口出,随即去接待其他来客。

    “哥哥,我想吃饭。”山缠摸了摸肚子。

    第五岁看了看呆子小二,“有什么吃的吗?”

    呆子小二热情而客气地说着菜名,第五岁点了个鱼香肉丝,豆腐汤,香菇青菜。

    “客官,一会您就在屋内用膳可好?”呆子小二弱弱的问道,虽然这样对客人说话有些无礼,但还是想询问一下。

    “为何?”

    “因为这里都是些凶神恶煞的浪人暂住较多,我怕您不适应这粗糙的环境……”呆子小二说得更细声了。

    第五岁缓了一下,怕自己被抢还是怕自己被打?然后说道:“一会你端来便是。”

    “好嘞,那客官您稍等!”呆子小二笑得很开心的退了出去。

    坐在桌边,对着山缠问道:“我看起来像养尊处优弱不禁风的人吗?”山缠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捂着嘴小声说:“哥哥拳头能打就行。”第五岁笑出了声,看着山缠没有说话,山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捂着脸,第五岁摸了摸山缠的头,“山缠以后能打几个?”

    山缠听后,搬着指姆认真数着,数不过来,看了看第五岁,丧气的垂着头,第五岁尽收眼底,说:“山缠不需要打,哥哥会保护你。”

    山缠听后,拉着第五岁的手挨在自己脸边,很坚定地说道:“那么等我长大了就保护哥哥!”第五岁满意地点了点头,山缠笑着,脸上的两个小酒窝甜得可以醉人。

    小二可能想不到有些人看似弱的不禁风雨,可是行动起来就不是厉害可以概括的,而是发疯的魔鬼。

    膳后,她准备带山缠出去走走,正要拉门,就听见外面吵闹。果真像小二说的,她拉着山缠回到桌边坐了下来等外面安静了再下去。

    “我这胳膊腿的,撑开,舒缓舒缓,绊倒了你,你脚跟走路不稳,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坦胸露乳的男人话里面充满了挑衅。

    “那在下这刀,砍到了你,你没有躲开,也是你的问题!!!”

    然后打了起来,其他客人都退到了一边看戏,任凭两人挥来砍去,好桌子好椅子都劈开了,碟碗碎了一地。

    “哎呦,两位客官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店要被你们砸了!!哎呦,我犯了什么劫啊!!!”有个矮胖子站在一旁焦急地拍着两腿,胖子是旅馆老板。其他小二也不敢靠近去劝呀,都是不怕死的江湖人士,冲动起来谁都会砍。

    “没听见掌柜的在心疼屋子吗?!”响亮的声音从店外传了进来,来人三十多岁,很威武的身躯,但满头大汗,夏季赶路真的受罪也很疲惫!

    还没等两人回应,他大步上前,揍了一拳挥刀的,又卡住那坦胸露乳的男人去路,只见那露胸男突然眼里怒气暴涨,他无视,又看了看拿刀的,见其咬牙切齿不服气,欲落刀过来,露胸男也准备出拳打来,他一把抓过露胸男握拳的手,往上一掰,露胸男吃痛,他放开露胸男,然后迅速蹲下,朝挥刀的人脚下扫腿,那挥刀的人失重刀和人一起倒在了地上,与地面碰撞发出很响的声音。而后他得意地笑着,露出大白牙,双手握拳对碰想再继续时,两人落荒而逃,出了旅馆分头跑了。

    “客官,可谢谢您了,您打尖还是住店?给您优惠!”掌柜毕恭毕敬的哈着头。

    “住店!”他撇头看了看乱糟糟的客堂,“赶紧收拾收拾,我还等着吃饭呢!”

    “你们快收拾一下!”哎呦,遇上这种事店家自己倒霉,掌柜指向呆子小二:“你带客官入房。”

    “客官,您请!”呆子小二领着他上楼梯,要是每次都有这种侠士就好了,以往遇见这种事,店内一损失需要花钱修补时,工钱就降了,无处可诉,呜呜呜……

    “小二,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经过这里?”他问道。

    二楼廊处,刚经过第五岁的房间,这声音……历向刚!

    呆子小二想了想,脑海里只浮现出第五岁,小二正要说话,就听见房门开的声音。

    “第五岁!”

    第五岁冷眼看着面前一惊一乍的男人。

    “小二,你下去吧,我找的就是她!”

    “可…客官您…您的房间您还不知道?”呆子小二说道。

    “这旁边有没有人住?”他指向第五岁房间的右侧。

    “就是刚刚带着砍刀跑的那人的。”呆子小二紧张地说道。

    “就这间了,你下去吧。”

    “这……”

    “下去吧,有问题我会叫你的。”

    呆子小二看了看第五岁,第五岁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呆子小二才走开了。

    进到第五岁屋里。

    “大叔怎么在这里?”第五岁倒了杯水递给历向刚,又剥了一个橘子递给挨着自己坐的山缠。

    “小家伙白嫩了不少嘛!”历向刚说着想摸山缠的脸蛋,被第五岁阻止了,“山缠脸过敏了,手不能去碰。”

    历向刚这才注意到山缠脸上的微微红点,“哦哦,那天我回去之后……”

    历向刚说起了回去后发生的事。

    另一边,尤泽和王质拿着历向刚给的银两去其它地方花天酒地,醉酒之后还去调戏人家的姑娘,被人群围殴,逃跑之余,撞到了富家少爷,尤泽酒后言行举止十分恶劣,被那少爷的护卫杀了,王质见尤泽被杀,顿时清醒了,正要跑,也被抓住刺死了,两人的尸体被拖到林子里随便埋了起来。

    原来,尤泽一直都在大赌,加上受赌馆的人诱劝,借了不少钱,欠下很多赌债,还赊了不少其他外账,怕是他这辈子都换不清,历向刚因为尤姿的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若当初早一天提亲也不会让尤姿受苦,其实他的小镖行生意越做越不景气,索性卖了宅院,转了镖行,将其他人的工钱结清,又替尤泽还了不少欠债。自己打出生就在娄霞镇呆了三十三年,也想出去走走,所以便一路游玩了过来,第五岁爱走捷径,历向刚则走的一些大路,所以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也好在今天突然想停脚休息,不然真遇不上第五岁。

    第五岁听完之后,冷不丁说了一句:“那王质也不是什么善类。”

    “尤泽赌性不改,王质是个偷鸡摸狗的小人,两个人一块,哎,我真怕指不定哪天就掉了性命。”历向刚自然是想帮尤泽的,奈何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感化的,要不是尤姿,他也不想理这种人。这次他想忘记过去,出去走走,也不枉曾经对尤姿的承诺。脑里浮现了曾经和尤姿的对话:

    “等成亲后,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好不好?”尤姿绣着花纹,她正在给自己做衣裳。

    “只要你想,我们游便天下。”

    那件衣裳最终也没有做完。

    “就这样的人你还留着?”若是第五岁,她可不会管这些人,死性不改!

    “其实我认为人是没有坏的,况且他有血有肉还活着,虽然走了错路,可我还是想给个机会,哪天他发现路错了重新走上了正路,大家都高兴。”犯错也会的话,改错为什么不会,只是看你愿不愿意改正,而他愿意原谅一个人并且等待他改过自新。

    “你还真是天真。”历向刚的外貌和他善良的内心不太搭,硬朗的外表,柔情的内心。

    “这算是夸我?”很少和别人聊自己的事,难得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历向刚觉得这小子有股吸引人的魅力,说不上来。

    “那看你怎么认为。”在她眼前,这男人是属于烂好人那种。

    “你打算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历向刚看了看专心吃橘子的山缠。山缠一听这话,撅着嘴看了一眼历向刚,不满历向刚的这句话。

    “嗯。”

    “能讲讲关于你的事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小兄弟。

    “往东走找人。”五字概括完了。

    “没了?”还真是寡言的少年,口里镶了金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

    “你哪的人?家里情况?兄弟姐妹啊什么的,说说,我了解了解。”

    “无用之事,何需提?”

    历向刚翻了一个白眼,“算了!以后路上我慢慢问。”

    “路上?”第五岁疑惑。

    “小兄弟,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也想到处转悠,一个人走太闷气,和你一起走有个伴,热闹点。”历向刚打算的是遇见了第五岁之后,不管第五岁愿不愿意他自己跟着走就是了。

    “你要怎么样你请自便。”

    别人要如何,她自然管不了,只要不碍着她就行。

    晚上,第五岁带着山缠同历向刚在客堂用膳,听见隔壁一桌的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什么。

    “你听说了小橘村的事没有?”

    “小橘村失踪的人被找到了,但是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恐怖,脸上布满青紫色脉纹,这么热的天尸体还不腐不烂……”

    “阿廷你小声点。”

    “你们从哪听来的这些破事?”

    “这可不是什么破事,我和阿延在小橘村时听村里人说的,养魂阁的人在调查此事。”

    一听养魂阁第五岁全神贯注起来,耳朵仔细收听旁桌人的对话。

    “见怪,不要说这些吓人了,赶紧吃完,一会还得赶路。”

    历向刚也偷偷地看了几眼那桌的三人。他离开娄霞镇之前,有个朋友是小橘村的,来娄霞镇找过自己。朋友说小橘村有人失踪,但朋友不知道具体情况,因为当时失踪的人还没找到,朋友担心一家人安危为此拜托自己帮忙在外面找一所小房院,历向刚找到之后朋友和家人就搬出了村子。

    历向刚挡着嘴的一边,很小声说道:“五岁,皁地小橘村的事我听说过,村里面有人失踪。”

    五岁?什么叫法?山缠一听,表情严肃地看着历向刚。

    “叔叔,哥哥姓第五,名岁。”山缠很正经的奶语倒是让第五岁惊讶了一番,看来没有白疼。

    “管他什么第五,我念起来顺口就成了。”第五岁不在意这些,随他怎么喊自己。

    那三人赶夜路离开了旅馆,第五岁好奇的问道:

    “脸上青紫色脉纹是什么?”

    “这个我没听说过,多半都是些瞎传的。”历向刚不以为然,道听途说的事都是些加了料的,没有几件是真实的,反正他没有亲眼所见就不相信。

    “嗯嗯。”第五岁给山缠夹了些菜,进城后再找信鸽写信问问萧叔。

    历向刚大口刨着饭,今天吃饱喝足之后好好休息,明天跟着第五岁出发。

    夜间月光,轻撒在池塘里,微微晃动的凤眼蓝,好像在暗示着风吹无力,吐着舌头的青蛙,抓到了一只苍蝇,江帆雾坐在凉亭里失了神。

    “你悄悄的坐在这里都快一个时辰了,很少见你满怀心事的样子。”云钤络抱着手臂靠在了亭柱边,自己都在他身旁站了一小会儿了,他是没有发现,还是不想理会自己。

    “小橘村的事都继续调查一周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感觉像是恶作剧一样,没有丁点线索查的很无力。

    “有些时候蛛丝马迹是在无意间发现的。”云钤络是不信天衣无缝的。

    “也是。”

    见他脸上有了些笑容,云钤络也放心了,什么都爱担当的大师兄,总是愁眉苦展的话也会让大家担心的。曾经的集门事件,让养魂阁失去了不少得力弟子,以至于后来没有什么人来养魂阁,师父和两位师伯招的弟子,成就之后都各有所去。他和江帆雾现在是养魂阁最久的弟子了,不看年龄,看入阁的时间。现在养魂阁虽然有两千余人,可是真正得力的弟子不超过两百人,而混太擂和养魂阁的情况大致相同。

    “等事情都处理完了,阁里没什么事了真想去找赴儿。”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路上有没有累着,伤着,很是挂念。

    “若真去,我可不会错过。”云钤络笑道。

    江帆雾轻声一笑,露出了白牙。第五岁真是他们几人的心头宝。

    抬头看了看弦月,有的人光是就那么站着也很让人喜欢,忍不住想要靠近瞧一瞧,第五岁就是这样的人,看似外表冷漠,实则内在温柔,其实也是很细腻的一个人,这是大家这么多年接触下来的感受,她如水清澈冷毅,如火鲜艳温灼,也如这月,孤傲有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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