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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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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亲的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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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园里,树叶凋零,满目萧索,一派肃杀的暮秋之气。阴沉的天空中飘着小雨,掉落在每个送葬人的身上。波利身着一袭黑衣,神情肃穆地搂着艾利克斯站在墓穴前。

    由于遭到艾利克斯外公文森伯爵的强烈反对,亨特并没有和妻子葬在一起,墓碑上也只刻着艾利克斯母亲的名字。艾利克斯看着母亲的棺椁被放进墓穴,至始至终面无表情。牧师站在墓碑前念着悼词,所有人都低着头以示哀悼。这时波利感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真身一看,只见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年轻人见波利转过头,便将脸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你好,我家索伦老爷是你父亲的旧友,他前些天从文森伯爵那听到了你的消息,特意派我来邀请你到家中做客。”

    波利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记得父亲曾提到过索伦这个名字。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人。更何况他现在身处外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指了指艾利克斯对年轻人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需要陪着这个小家伙,你也应该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麻烦你回去转告你们老爷,等过段时间我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年轻人面露难色,近乎恳求地说道:

    “我们老爷交代了,今天务必将你请到,他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如果你不去,我回去真没法交差。等一会葬礼结束,我就带你回去。”

    年轻人最后这句话让波利很不满,他们这是在邀请自己还是在胁迫自己。况且他并不清楚那个索伦是什么人,贸然前去显然是不明智的。就在波利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发现艾利克斯正发疯似的厮打一个带礼帽的男人,一边打一边哭喊道:

    “是你害死了我爸妈,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原来被打的男人就是艾利克斯母亲的情人,同时也是这个城镇里的一位高官。今天他本来是想送情人最后一程,可没想到竟会被他情人的儿子当众痛打了一顿,让他颜面扫地。也许是自知理亏他并没有还手,只是用手护着自己身体。很快艾利克斯便被波利拉走了,但他仍旧不停的谩骂。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文森伯爵看似冷眼旁观,其实心里早就开始盘算着除掉这个间接害死自己女儿的混蛋。

    那个男人被艾利克斯骂得无地自容,没法再继续待下去,只好灰溜溜地逃走了。艾利克斯见他走后,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葬礼仪式得以继续举行。此时波利的心已不在葬礼上了,他一直在想着那个索伦。那个人到底有什么重要事要对自己说,难道是父亲的事,亦或是关于龙之国的宝藏。他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先见见那个父亲的老朋友。

    葬礼结束后,波利将年轻人拉到僻静处,对他说道:

    “你说索伦是我父亲的朋友,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除非你有能够证明自己的东西。”

    年轻人似乎早有准备,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笺一边对他说道:

    “你可真是个谨慎的人。我们老爷说了,如果你不相信,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波利接过便笺一看,顿时瞳孔变大,血液涌上头顶,原来这张便笺上画着一条怪龙。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条怪龙竟和宝藏钥匙上的极为相似。虽然画的很粗糙,但大致轮廓并无二致。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让自己表现的太激动。

    “好,我跟你走,但我要先去和艾利克斯道个别。”

    随后波利走到艾利克斯身边,捏了捏他的小脸,悄声对他说道:

    “我一会要去一个朋友家做客,可能晚些回来,也有可能不回来。我要是第二天太阳落山前还没回来,你就赶紧拉着你外公去索伦家找我。记住,不管你外公愿不愿意,都必须强拉着他去,明白吗?”

    艾利克斯眨着眼睛不解地问道:

    “波利叔叔,你去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很危险,既然危险就不要去了。”

    波利笑着摸了摸艾利克斯的头,安慰道:

    “别担心,我只是过去问他一些事,不会有危险的。记住,千万别忘了我刚才对你说的话。”

    波利交代完艾利克斯后,便和年轻人坐上了马车。他们出了城走了很远的一段路,最后在郊外的一处悬崖边上停了下来。波利把头伸出窗外,只见悬崖的另一端是一个孤岛似的平顶山崖,四面都是峭壁,只有一座长长的铁桥与之相连。

    波利跳下马车,跟着年轻人一道走到桥边。对面的山崖雾气缭绕,只能若隐若现地看到一座城堡的轮廓。悬挂在崖涧之上的铁桥锈迹斑斑,上面虽枕着木板,但看起来却摇摇欲坠。可即便如此,波利还是壮着胆子跟年轻人走上了铁桥。他们每走一步,脚下的吱嘎声便会吓得波利心颤一下。等他们好不容易走过铁桥来到对面的山崖,波利这才看清眼前这座巨大的青色城堡。

    在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更衬托出城堡的感。这座城堡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高高的青色砖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整座城堡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仿佛在每扇窗户后面都藏着一双诡异的眼睛。

    在城堡的大门口,管家已在此等候多时。等波利刚一过桥,他便殷勤地迎了上去。

    “您好,我尊敬的贵客,我们老爷在二楼等您,请跟我来。”

    在管家的引路下,波利走进了这座城堡。刚一进门,他便被城堡里奢华的装修惊呆了。珍贵的木料,考究的雕花,名贵的花瓶,唯美的画作,这些无一不在向参观者展示主人的经济实力与艺术品味。

    波利一边走一边欣赏,这座城堡里的一切都让他既好奇又羡慕。与这里相比,克里斯庄园简直就是一个农家小院,而自己则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还没等他欣赏完,他们便走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前停了下来。管家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随即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请进。”

    管家推开沉重的大门,站在一旁示意波利进去。波利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大门,一进房间,便看到窗户边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老人一边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黑色小猫,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波利。

    “你就是克里斯的儿子吧,和你父亲真像。来,孩子,离我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波利顺从的走到老人身边,俯下身,好奇地问道:

    “您就是索伦先生,您认识我父亲?”

    索伦听到波利的话笑了笑,随后回答道:

    “我们当然认识,而且非常熟悉。你父亲是个厉害的家伙,这世上就没有他害怕的事。他现在身体怎么样,希望他别像我一样被困在轮椅上。”

    波利一听索伦提起自己父亲,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他告诉索伦,他父亲在半年前就去世了,走的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索伦听到老克里斯去世的消息时,显得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他才恢复平静,之后叹了口气,说道:

    “我真的很遗憾,波利。我和你父亲共事多年,他是一个传奇,不应该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索伦的话让波利再次沉浸在悲痛之中。索伦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提起这个伤心事,于是换了个话题。

    “孩子,你怎么会被当成奴隶卖到这里?”

    波利怕索伦是在试探自己,毕竟现在还不是很了解他,宝藏的事暂时还不能对他说。于是他决定先编个谎话,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是这样,我一个月前出海做生意,结果遇到了海盗,被他们抓了才被卖到这个地方。”

    “那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他们杀了我很多同伴,等我回到萨伯尔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的母亲解释。”

    “这帮该死的海盗,真希望他们的头被挂在旗杆上示众。”

    索伦诅咒完海盗后,两人便是一阵沉默。波利知道这是索伦在给自己施压,那张便笺上龙的图案证明他知道宝藏的事。看来这个老家伙希望先由自己说出宝藏的事,从而掌握主动权,可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易上钩。自从出海那天开始,他就不断遭遇打击,甚至是死里逃生,这让他产生了很强的戒备心理,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不过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波利薄弱的精神意志还是没有坚守住,由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索伦先生,您托人给我的那张便笺上画的是什么?”

    索伦把视线移向窗外,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那是一条龙,只不过它很特别,与我们熟悉的火龙完全不同。”

    说到这,索伦又把视线移到波利身上,皱着眉头问道:

    “你父亲就没和你讲过关于龙之国的事吗?”

    波利佯装不知道,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

    “龙之国?我父亲从没跟我提起过,您可以讲讲吗?”

    索伦似乎并不想提起当年的寻宝往事,只是摇着头叹气道:

    “我一直希望有生之年能回龙之国看看,可你父亲这一走,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现在已是古稀之年,来日无多,也没个孩子,这些万贯家财在我眼里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本来打算拿出我所有的财富来寻找龙之国,可是现在既没有龙之国的线索,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看来我是要带着遗憾走进坟墓了。”

    索伦的话让波利不免有些心动了,如果由索伦出资,他可以重新组织起船队,甚至可以花钱请雇佣兵来保障安全。只要他们能出海找到海盗夺回宝藏钥匙并在火山岛找到杰弗里,那么寻得宝藏易如反掌。等事成之后他率领满载宝藏的船队回到萨伯尔,迎接他的将是人们崇拜和羡慕的目光。萨伯尔将会为他铸就铜像,让他的伟大事迹世代流传。就在波利犹豫是否该说出宝藏的事时,窗外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索伦也听到了琴声,笑着向波利解释道:

    “那是我的养女爱丽丝,今年刚19岁。她父母是我的朋友,在她8岁那年都在一次海难中死了。我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便收养了她,她就这么一直跟我住在一起。”

    波利很同情爱丽丝的遭遇,一个女孩这么小就要承受父母双亡的打击,真不敢想象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索伦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六点钟了。他按了一下轮椅上的铃,不一会管家便走了进来。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晚餐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就餐。”

    “很好。”

    索伦将小黑猫轻轻放到地上,笑着对波利说道:

    “来吧,波利,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晚餐。为了迎接你,我让人去附近的山上打了些野味,你肯定会喜欢的。”

    索伦说完便让管家推着他的轮椅,带波利来到了餐厅。两人入座后不久,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从餐厅侧门快步而来。女孩刚一进来见到波利后,立刻害羞地低下了头。她脸色绯红,匆匆走到餐桌边坐下。波利显然被这个女孩的美貌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的皮肤白若凝脂,仿佛吹弹可破。她一头金色的秀发如波浪般披在肩上,几缕发丝很自然地垂在脸的两侧。她那小巧精致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如湖水般一样清澈。虽然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浑身散发出的高贵气质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索伦见波利看着爱丽丝出神,先是故意咳了两声,随后向他介绍起这个女孩。

    “这就是小女爱丽丝,她从小长在这里,很少出门,见到生人难免害羞,请不要介意。”

    索伦的话让波利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于是赶忙将视线从爱丽丝身上移开。整个晚宴上,波利始终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向爱丽丝看去,而爱丽丝也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移向波利。终于等到晚宴结束,爱丽丝向索伦行完礼后便准备离开,可却被索伦叫住了。

    “爱丽丝,波利先生是我的客人,你带着他到处参观参观,可不能有任何怠慢。”

    爱丽丝一听要让自己陪着波利,显得有些不情愿,在忸怩了一会后才撅着小嘴说道:

    “走吧,我带你四处转转。”

    爱丽丝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听得波利浑身麻酥酥的。两人走出餐厅,爱丽丝向他讲解着城堡里各种文物的来历。波利走在后面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他看着爱丽丝在前面像燕子一样飞来飞去,这让他仿佛闻到了青春的气息。

    在介绍完了那些文物后,爱丽丝又带他来到了自己的闺房。一进门,波利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爱丽丝走到钢琴边,轻抚着黑白相间的琴键,那样子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波利也跟着走到钢琴边,夸赞起了爱丽丝的琴技。

    “你钢琴弹的非常好,每个音节都非常准确,一听就知道你没少下功夫。”

    爱丽丝见波利夸赞自己感到很开心,便和他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练琴的一些事。波利听得也很认真,爱丽丝说着说着突然问道:

    “你也会弹钢琴吗?”

    “当然,我从小就喜欢弹钢琴。”

    “真的吗,你坐这里弹一首,我很想听。”

    波利无法拒绝爱丽丝的请求,于是坐到钢琴前弹奏了起来。波利弹奏的是一首古典钢琴曲,这首曲子在他的指尖下得到了完美的演绎。那曲声美妙悠扬,动人心魄,犹如暗夜中的精灵在跳动。一曲奏罢,爱丽丝早已听得如痴如醉。两人也通过这首曲子,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在接下来的时间,波利和爱丽丝从钢琴聊到音乐家,又从音乐家聊到各自的经历。聊着聊着波利容易冲动的病又犯了,他竟将宝藏的秘密和盘托出。随着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深入,知不觉中已到了子夜时分,波利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等波利回到房间后,在床上辗转难测,满脑子都是爱丽丝的倩影。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他的心里已经有索菲亚了,他不能做出见异思迁这种龌龊事。可爱丽丝那迷人的微笑又令他陶醉,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种纠结让他心烦意乱,胸中憋闷,于是他起身打开了窗户。当晚风吹进来的那一刻,他猛然想起刚才跟爱丽丝说起了宝藏的事。这让他懊悔不已,在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巴掌后,又颓然地坐回到床上。他在心里不停的责骂自己,甚至怀疑爱丽丝就是索伦使出的美人计。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弥补,他已经成瓮中之鳖,手中仅有的底牌也失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化被动为主动,既借助他的力量来寻宝,又不至于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管怎么样,自己都绝不能上他的套。

    第二天一早,波利便主动将宝藏的秘密告诉了索伦。索伦听完后并不吃惊,只是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宝藏钥匙落在海盗手里,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夺回来。”

    波利心中暗自冷笑,要是能容易夺回来,也不会求助于你了。他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摊了摊手说道:

    “我也想夺回宝藏钥匙,可我现在孤身一人,茫茫大海上哪去找呢?”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会让我的人去打探海狼号的下落,海盗一般都会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一般不会走的太远。”

    索伦说到这想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我建议你先去火山岛找杰弗里,我相信他还在那里,只要能找到他便成功了一半。你要记住,这件事不易大张旗鼓,你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这几天你准备一下,我会给你一艘远洋船。你再想想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会满足你。”

    波利随后又提出了一些其他要求,索伦也都一一给予承诺。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都由索伦去做,波利也打算先回卢森格准备一下。临行前,索伦亲自将波利送到桥边,再三叮嘱他要保守宝藏秘密。波利一边信誓旦旦地承诺,一边把视线转向二楼的阳台,原来是爱丽丝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他本想对她说些什么,可却终究没有张开嘴。最终他乘坐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黯然神伤的爱丽丝站在原地。

    三天以后,出航的日子到了。索伦,文森伯爵,艾利克斯都来到码头为波利送行,这个场景让波利感到似曾相识。就在半年前,同样是出海寻宝,他的家人也是来到码头为自己送行。可那时刚出海没多久便遇到了海盗,自己还险些被杀,最后苟且偷生流落到这个地方。如今斗转星移,自己将再次踏上寻宝之路,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在等着自己。此刻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在送行的人群中艾利克斯一直在哭,他舍不得波利离开,在他心里已经把波利当成自己的家人了。波利抱起这个小家伙,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着说道:

    “放心,艾利克斯,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你要记住,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你还不够努力,不够强大。答应我,做个勇敢的人。等你真正学会了勇敢我才会带你一起出海,我的船上可不需要爱哭鬼。”

    艾利克斯抹掉了眼泪,认真地点了点头。

    波利在和大家告别后,这才发现爱丽丝竟然没来,这让他不免有些失落。他走上跳板向大家挥手告别,随后便登上了船,再次开启了一段寻宝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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