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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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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盗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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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阴云密布,潮湿的夜雾给村庄披上了神秘的薄纱,大龙终于等到了这么合意的夜晚。

    一伙人约好后,就带齐工具,开始行动了。

    途经打麦场时,大龙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于是,用手电筒晃了晃,可是连个鬼影也没有看见。

    前面的林荫小道阴森恐怖,大龙打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几个人跟在后面,茂密的树林里雾气越来越浓,野鸡与夜鸟的叫声不绝于耳,正走着,一只白兔子从小道上迅速的窜过,吓了众人一大跳,陈喜子说,龙哥,兔子挡道,不吉利啊。大龙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众人不再说话,都紧紧的跟在大龙后面。

    到了渡口边,专门赶麻鸭的大篷船静静的飘浮在水中,蓄势待发,月芽河里黑隆隆的一团,看不清哪是波涛,哪是岸,不远处,鱼塘小院的大门口挂着的那两只红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在风中一摇一摆。

    踏过青石板,几个人就跳上了船,长篙一点,船儿就离了岸,三龙是驾船的好手,长年替四凤看管鱼塘,所以对这一带很熟悉,哪儿是鱼桩,哪儿是莲池,他都了如指掌。在漫天的迷雾中,他寻找着前进的方向,水波潋潋,两岸的芦苇若隐若现,疯狂的摇着头发,“沙沙沙”的声音响彻在众人的耳旁。

    约摸过了有四五里路程,三龙停下篙,低声的说,大哥,到龙王庙了。

    众人仔细望去,果然,透过迷雾,那威武雄浑的龙王庙就浮现在眼前,虚无飘渺,倒真像是耸立在仙境一般了。龙王庙是桃花镇最大的寺庙,香火极盛,庙前有一个戏台,前面是空旷的广场,每年龙王庙都要唱几次大戏,演几次电影,人山人海,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十分热闹。

    龙王庙一到,离高崮王庄的将军崮那就不远了,几个人弃了船,带好家伙,就悄悄的绕过了几户人家,沿着密林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了王庄的粼场,王庄的粼场和桃花村的粼场完全不同,只是稀稀疏疏的种植着一些柳树,耸立着几块石碑,显得很破败的样子。

    将军崮到了,大约有十余米高,崮周围栽了一圈松柏,因为雾气太重,崮顶已经淹没在云雾之中,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巨大的包袱,二龙招呼众人都蹲在地上,围在一起吩咐道,现在正是晚上12点,我们用三个小时的时间挖洞,三点准时开棺,最迟四点炸掉洞口离开,墓碑的后面是崮嘴,离棺材最近,喜子、如意、得水你仨个一组,从崮嘴挖一条通道,洞口能容人通过即可;三龙、德海和我,俺三个一组,负责往外运土,保进负责架钢管,大哥, 你去粼场边上望风,要是有风吹草动,你就晃手电筒,大家撂家伙就跑,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家抓住,这是掘人家的老祖宗坟,抓住就是一个打死。

    二龙分好工,大家开始行动了,掘的掘,运的运,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约两米高,一米多宽的盗洞,保进在后面支着钢管,以防崮堆坍塌。

    这时,连夜鸟都疲倦了,村庄、田野、树林似乎都摒住了呼吸,安静的等待着一些事情的发生,他们戴着的头灯,发出昏黄的光晕,在大龙的眼里,就像飘摇的鬼火。

    大龙看了一会,实在是无聊,就坐在了一个坟头边,隐隐约约听着他们挖洞的声音,心里想着将军崮里的宝贝,不知不觉间身子一歪,竟然睡着了。

    一阵冷风吹来,大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看了看坟前的香龛,里面有很多烧过的“过滤嘴”,就笑着也给坟头的主人点了一根,插在香龛里,幽幽地说:“看你也是个大烟鬼,借您的贵地睡一觉,赏你一支烟。”

    “我不抽烟。”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大龙浑身的毛发乱炸,他站起身来想拔腿而逃,可是大腿突然抽了筋,疼得大龙歪倒在坟前,抱着腿,又惊又怕,他想喊,可是嘴里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喊不出声来。

    大龙颤抖着身体,惊恐的瞪着双眼,他看见坟头缓缓的裂开了,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龙什么也不顾了,一瘸一拐,连滚带爬的向众人那里奔去。

    将军崮前空无一人,二龙,三龙,你们在哪儿?大龙喊着。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一只猫头鹰突然飞过来,落到大龙面前的一棵松柏树上,眼神发出幽幽的蓝光,十分诡异。

    “我不抽烟。”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大龙的耳边响起。

    大龙吓得喘不过气,头也不敢回,他拼命的狂奔起来,无论他跑得多快,那个声音总是反反复复的在他耳边响起,更为恐怖的是,他发出自己一直围着将军崮奔逃,一圈又一圈,仿佛冥冥中有一个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他,终于,大龙汗水淋漓的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再看将军崮,已经消失不见了,从云层中浮现出一个身穿铠甲的巨人,威风凛凛的立在天地之间,手持方天戟,脚踏蹬云靴,面红耳赤,横眉怒目,亚狠狠的瞪着大龙。

    大龙跪在地上,不停的嗑着头,呼喊着,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只见那巨人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要把大龙吞到肚子里去,大龙绝望的尖叫起来,同时,大龙的耳边爆发出一声闷响。

    大龙睁开眼,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原来自己做了一场恶梦,他急促的喘着气,额头上汗水澿澿,身体因恐惧而浑身发抖,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朝将军崮方向望去,那儿依旧悬浮着几点头灯的微光,大龙站起来,感觉自己浑身酸软,头晕眼花,回忆起刚才那场奇异的恶梦,大龙的心里冒出一丝丝的担忧,他踉踉跄跄的向着将军崮走去。

    众人都在盗洞外面,看见大龙过来,三龙兴奋的说:“大哥,墓门炸开了!”。

    大龙点了点头,看到满身泥土的众人,已没有了来时的感觉。而大家丝毫没有发现大龙的异常,都在磨拳擦拳,时刻准备着进墓子里去淘宝贝。

    李保进在盗洞口贴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说:“可以进去了。”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墓子里跑,只有大龙懒懒的走在后面,满腹心事的样子。

    盗洞深处,散落着炸碎的石块。

    墓室并非像大家想的那样金壁辉煌,空间也不算大,约有一百余平方米,阴冷潮湿,石壁上渗滴着水珠,地面上有一层淤泥和污水,细看,墓室中间摆放着一副棺椁,但棺盖却被打开了,扔在了地面上。

    二龙叫道:“不好,不好。坏了,坏了。”心里攸忽间就已经凉了大半截。

    众人不晓得,一踊而上,向棺材里探查着,整个棺材里除了一些残余的白骨,哪有什么宝贝,显然,将军崮已经有人在他们之前捷足先登,把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了。

    众人开始骂骂咧咧,二龙心里更是恼怒,本来想着弄些个宝贝,想不到啥也没有,这下,连自己买图纸的钱都泡汤了,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二龙见无东西可拿,只好抓了一把泥土装到兜里,这是盗墓者的规距,任何时候不能空手而归,否则,会生邪祟。

    正在大家要离开墓室时,墓室的一侧突然开始往下沉,虽然很缓慢,偶尔溅落了一星点泥土,但是依然把大家吓得不轻,谁都知道,这是墓室要坍塌的征兆,大家开始争先恐后往外狂奔。

    索性还好,等大家都跑出来,盗洞也没有坍塌,众人拆了洞口架起的钢管,草草填了些土,随着一声巨响,盗洞炸掉了,他们担心被人发现,又用些枯草覆盖在上面,清扫了零乱的脚印,便匆匆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心情十分沉重,再加上又累又困,都不再说话。上了乌篷船,他们几个年轻人轮换着驾船前行,慢慢悠悠的在月芽河上划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大龙已经发起了高烧,他迷迷糊糊的躺在船舱里,感觉雾气腾腾的夜空里有无数个鬼脸向他扑面而来,钻入了他的肉身,啃噬着、抓挠着他的灵魂,他想叫,叫不出声来;想动,却无能为力,他只能这样静静的躺着,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的忍受着灵族的折磨。

    后来,大龙终于还是大病了一场,吃药打针都不管用,只好请狗爷出马,狗爷烧了许多纸钱,念了一场法事,却不奏效,据说气得狗爷跺着脚直骂,龟孙玩意,给你脸,你不要脸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爷爷我狠心。狗爷就带着三龙等众人,又找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回到王庄的粼场里,在大龙睡觉的那个坟头上,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贴了四道咒符,又在咒符上各扎了一根银针,压了一块“泰山石”,狗爷对众人说,这叫“压鬼”,一般情况下,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太狠毒,只有对付这样不听劝说的恶鬼才用,此法术有损道行,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学道之人,不就是为了佑护天下苍生无事吗?

    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鬼魂和神灵,如果没有,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骇人听闻的奇异事件,上我们难以用科学的眼光去解释;如果有,他们在哪里?又如何与我们相遇或重逢?

    大龙的病逐渐好起来,让我在内心里对狗爷又多了一份敬仰,许多年后,狗爷终于答应收我为徒,当我学得一身本领,成为远近闻名的降鬼师时,我才终于明白了上面的问题,原来人类和灵族之间,还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我们学道之人,就是联接人类和灵族之间的使者。

    那时的大龙,老态龙钟,牙齿已经掉光,每当在闲暇之余,他给后生们谈起这件事时,依然能感觉得到他内心的的恐惧,那心有余悸的样子唬得后生们一阵哗然,从而,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敬畏。

    这样很好,但愿大龙在有生之年,能把他的故事越讲越精彩,因为有了敬畏之心,人类才会控制自己的贪欲,压抑自己的邪恶,才会相安无事的一代一代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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