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历1485年,辰星大陆,桑极帝国——幻烨城。
侍臣太康已经在慕尘北的身后站了半个时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刚过辰星历新年,可是桑极城内却是冷清的很。
“他们都准备好了?”慕尘北面无表情得望着亭外的青萝树,那是他六岁那年和母亲一起种下的,而今已时过境迁,树已参天,母亲却早已故去。
“准备好了。只是……”太康欲言又止。
“下去吧。”慕尘北知道太康要说什么,他懒得搭理,挥了挥手便让太康退下。
“臣下告退。”太康看着手中几乎被他攥出水的请柬,眼前的这个人终归还是没有先王的胆魄,也许桑极王朝走到今天,早已注定。
轻叹一声,太康缓缓得退了下去。
一只冉雀经过几次试探,终于壮起胆子落在了慕尘北面前的石桌上。它娇小斑斓的身子小心翼翼得朝石桌上的那盘紫椹蹦去,间或抬起头,看看面前坐在石桌前的人,一动不动,在它看来,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会对它有什么危险,于是就变得大胆起来,欢快得啄食着盘中的紫椹。
慕尘北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肃然的脸上难得的现出一丝玩味的神情,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过了片刻,慕尘北动了一下手指,纠结要不要把这个小家伙抓到手中把玩一会儿,但是冉雀似乎一直在警惕着坐在桌边动也不动的人,慕尘北手指的那下微动,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冉雀的眼睛,它娇小的身体也只是滞了一下,接着身体一缩,“啾啾”叫了两声,疾飞了出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青萝那茂密的枝叶中。
没有人信任自己,包括一只小小的冉雀。
慕尘北长叹一声,悲情,漠然。
天阙城外,演武场。
寒风凛冽,左星图看着面前松垮垮的军队,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面前的军队已经没有了生气,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左星图能够想到,如果这样的一支军队到了战场之后会是什么后果,不过,也应该用不着他们上战场了,桑极的今天已经让这些曾经的军人们,如同他们现在的君王一样,悲情,漠然,形似一盘散沙。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嗓子却干涩的要命,尝试了几次之后,左星图终究还是放弃了。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军队之后,轻叹一声,他连欲言又止的欲望都没有,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身边的两个副官看着离去的大将军,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其中一个偏瘦的副官挥起手中红旗,大喊一声:“开拔~~~。”
号角声“呜呜呜~~~”响起,如同野兽的悲鸣。
四千人的军队在行到天阙城外四十里的烟波渡停了下来,还有夹杂在军队中几十辆的马车,马车上都覆盖着黑色的油布,那是每年桑极作为战败国付出的代价。
凌少轩看了看身旁的黑脸将军,轻咳了一声:“又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这应该是第四次了,他转头望了望身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熟悉却又陌生。
“嗯。”黑面将军脸黑如炭,目光确实异常坚定,“拿酒来!”黑面将军喊了一嗓子,后军之中便有人应了一声,呼吸之间,一个军卒便托着一个木盘从军队中走了出来。
木盘中放着四盏茶盅大小的黑瓷酒杯,酒杯中是桑极独有的寒泉酒。
“老规矩,干了这杯酒,好上路!”黑面将军率先从托盘中拿起一盏黑瓷酒杯。
“不是我说,我说老黑,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什么好上路,不就是押送贡品嘛,怎么让你说的跟上刑场似的。”黑面将军旁一个白面小将揶揄道。
“俺老黑不会说话,这个大伙儿都知道,就你整天挑俺刺儿,你是不是又想讨打?”黑脸将军圆眼一瞪,朝白脸小将呲了呲牙。
“行了,别皮了,赶路要紧。”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凌少轩的身后响起,低沉中略带一丝沙哑。面如皎月,神色虽有一丝疲惫,但一身紫色战甲倒是把她映的英姿飒爽。
凌少轩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朝她点了点头,“莫将军说的对,赶路要紧,大家干了这杯壮行酒,各自……,各自赶路吧。”他本想说各自上路,但也觉得不妥,所以改了口。几人应了一声,酒入口中,甘冽中夹着辛辣之气,直入腹肺之中。
“几位,我先行一步。”凌少轩三位将军抱了抱拳,又朝面前众兵卒望了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的一千人马,还有十几辆马车,上了石桥向北而去。
“我们也走吧。”黑面将军望着凌少轩所率的军队渐行渐远,沉声说道。
“好,二位将军,我们三个月后再见。”莫将军朝黑白二位将军拱手一礼,转身带着自己的一千兵卒和十几辆马车,向西而去。
“老黑,凌将军和莫将军都走了,咱们也该启程了。”白面小将看着远去的两位将军的方向,低声说道。
“好,咱俩还能同行百十里,你小子可得陪我喝个痛快。”黑脸将军大嘴一咧,露出满口白牙。
“得,不是我说,就知道你死性不改。”白面小将摇了摇头,面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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