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婆子心里直犯嘀咕:
“晚膳?这还是前天的晚膳,这大夏天的,放了三天,能不馊吗?可是姨奶奶们说了,少夫人不吃,说明她还不饿,饿了自然就吃了。
咱们府里虽富贵,却是最崇尚节俭,绝不敢浪费粮食的,所以只有少夫人吃完了这些饭食,才给送新的饭食过来。”
随着其中一个婆子点燃了蜡烛,萧候夫人这才看清楚,一碗泛着馊味的菜粥,里面已经起了一层的泡沫,这会别说是吃了,就是闻着,都让她禁不住地犯起阵阵恶心。
“大胆刁奴,少夫人身子不好,让你们好好侍候她,你们竟敢阴奉阳违,如此作践我候府将来的候夫人,实在是刁奴欺主,太可恨了,来人,将这两个欺主的老杀才给我卖了。”
本来这两个婆子念着三位姨奶奶给的好处,并不曾牵扯出她们,打算先看看萧候夫人的态度再作打算。
如今看她竟然是真的要维护风玉贞,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这才慌了神,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
“夫人饶命啊,这些都是姨奶奶们的吩咐,在咱们这小院里,姨奶奶们是主,老奴们只是仆,姨奶奶有所吩咐,老奴等不敢不从啊,实在不关老奴的事啊。”
此时萧候夫人注意到,风玉贞虽然神情恹恹地躺在床上,却是不自禁地竖起了耳朵,知道这是自己表明立场态度的时候了。
既然自己想要缓和拉拢她,就得给出足够的诚意,只是打发这两个婆子显然是不够的,只得咬一咬牙,那三个姨娘虽好,相较于萧候爷的性命,却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那三个年幼的婴孩没了生母,候府有的是丫环婆子,一样能将他们养大成人,相信自己此举,哪怕萧谨言再不乐意,萧候爷也是会赞同的。
毕竟萧候爷还在,这萧候府还轮不到他萧谨言当家。
想到此,马上怒不可遏地喝道:
“放肆,在正经八百的少夫人面前,也敢将那三个贱婢奉为主子?既然你们认不清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就跟那三个贱婢一起去吧,也好让你们主仆不离不弃,全了你们的主仆之谊。
来人啊,马上叫来人牙子,将这两个老货和那三个贱婢一起发卖了。”
“啊?夫人,您是说那三位姨奶奶吗?她们刚生了小少爷小小姐!”
萧候夫人这一通发作来得毫无征兆,管家娘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前不久,这三个婢女因生子生女有功,刚被抬了姨娘,且瞧着萧候爷的意思,对这三个小辈还挺重视,怎么一眨眼,就要卖了他们的生母了呢?
“怎么?本候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你这是也要奉那三个贱婢为主子了吗?”
管家娘子此时总算彻底明白了萧候夫人的意思,知道这候府的风向怕是又要变了,马上一迭声地应道: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找人牙子来领人!”
“贞儿啊,都怪祖母照顾不周,这段日子让你受委屈了!现在好了,祖母卖了那三个贱婢,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萧候夫人爱怜地将瘦得皮包骨头的风玉贞揽在怀里,那种慈爱与心疼的口吻,仿佛风玉贞真的是她嫡亲的孙女似的。
吃了这么多的苦头,风玉贞早已被磨平了棱角,此刻见萧候夫人主动示好,且直接发卖了欺负自己的那三个贱婢,心中的怨气早就消了,对萧候夫人感激涕零道:
“多谢祖母为贞儿做主,只是贞儿有个小小的请求!”
萧候夫人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莫不是这丫头还不知足,偏要逼着自己一道卖了那三个小婴孩不成?
说实话,那三个贱婢,在府里微不足道,就凭自己就能随意发卖了,只是那三个孩子,毕竟是萧家的血脉。
虽说跟自己没半点关系,只是毕竟是候爷的曾孙,
若自己私自做主发卖了他们,惹来候爷的厌弃,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语气中不由得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语重心长道:
“贞儿啊,祖母知道你在这三个贱婢手上吃了不少的苦头,祖母以后定会加倍的补偿你,至于言儿,祖母定会约束他,以后再也不许沾花惹草,只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
只是你们小两口过日子难免膝下空虚,所以这三个孩子要不咱们先留着,待贞儿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嫡子再处置也不迟!你看怎样?”
风玉贞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萧候夫人是怕自己要一并处置了那三个孩子!
自己有那么大的权利吗?
从被践踏欺凌到高高在上,风玉贞一时还有点转不过弯来,呐呐道:
“祖母您误会了,贞儿只是想去亲眼看看那三个贱婢的下场!”
哦,原来只是这个请求,真是太微不足道了,萧候
夫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声道:
“那当然!祖母陪你一道去!让府里的下人们也长长眼睛,贞儿你才是我们候府唯一的少夫人,将来的名正言顺的候夫人,看哪个不长眼的贱婢以后还敢对你不敬!这三个贱婢的下场就是她们的借鉴!”
萧谨言所居住的小院内,此时正值晚膳时分,只见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团团围在萧谨言的身边,其中一个柳叶眉鹅蛋脸的女子尤为明艳俏丽,穿着桃红色轻纱薄裙,鬓边一支明晃晃的赤金步摇更衬得她艳若桃李,分外妖娆。
她,就是大哥儿的生母李姨娘,也是胆子最大,敢最先偷偷留下萧谨言种的婢女。
虽然只是时隔短短一年不到的功夫,此时的李氏哪里还见半分当初身为婢女在风玉贞手底下讨生活的胆怯与卑微。
此刻理所当然地与萧谨言端坐在主位,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另外两个王姓和赵姓的姨娘相较于李氏的派头明显就逊色多了。
不但穿着打扮没有李姨娘体面华贵,且此刻李氏坐着,而她们俩只有站在他们二人身后侍候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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