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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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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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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09月12日,星期一,上海,24c~31c,多云,东风,3~4级

    回过神来的时候,吴哲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旷野之中。吴哲在这边行走着,路很长,始终走不到尽头,走到脚很酸,都有些麻木的时候,忽然脚下有些松然的感觉,整个左脚陷了进去,下面像是泥沙一样,怎么也抽不出来,在挣扎了一会之后,吴哲有些慌乱。

    “救命啊!救命啊!”喊了几声之后,清醒过来的吴哲有些自嘲,难道喊叫还有用,而且身体也不再下沉,只不过挣扎不出来。

    “我会不会上当了!”吴哲忍不住想,“我会在这里度过余生嘛!”

    想法突然停住了,因为还在沼泽上的右脚上传来剧痛,腿一下子扭曲了过来,吴哲感受到其中传来的痛苦,先是若无其事,随后那种剧痛奔涌而来,吴哲顺势倒在了地上,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阻止血液外流,无论吴哲如何痛喊,如何叫骂,始终没有人理他,慢慢嗓子哑了,声音也喊不出来了。

    这就是一个人的感觉,慢慢熟悉这种痛苦的吴哲开始思考,但是丝毫不知道如何去做,没有人教过我,只能靠自己。

    吴哲忍痛撕下衣服,但是发现即便是一件衣服自己都撕不开,无奈只得用牙咬,好不容易撕下一截袖子,将短腿拼在一起包裹,整个人瘫倒下来,浑身抽搐。我可是将肠子打结塞回肚子里的人,怎么会怕这点痛,吴哲给自己打气。累的浑身虚汗的吴哲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却发现伤口处又传来很痒的感觉,忍不住要去挠一下。轻轻打开包裹的伤口,发现里面竟然涌动着蛆虫,

    这是梦吗?

    为什么这么痛?

    看着地上流的一大摊血,为什么失血这么多,我依旧没有昏迷。吴哲开始产生怀疑,同时用指甲开始将那些虫子清理出去,刚一碰就传来了疼痛,尝试几次之后,吴哲猛一咬牙,尽量摒弃一切痛苦,将那半截断腿生生撕裂,同上开始不断的冒出虚汗,最后虚脱的躺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一下。

    不过很快吴哲就开始有些害怕,因为这里出现了很多蚂蚁,在被咬了几下之后,随着蚂蚁冒出来的越来越多,吴哲开始明白他的意图,记得以前看到的,一个麋鹿现在沼泽里,最后被一群蚂蚁吃光的情形,这让吴哲不寒而栗,尤其是那只鹿被咬的血肉模糊,甚至连喊叫的声音也没了,留下身体还在不停地抽动。

    不要,我不能这样死。

    吴哲心中狂喊,开始疯狂地抽打这些蚂蚁。想起之前的笑话,一群蚂蚁药袭击大象,结果被踩得七零八落,最后一只蚂蚁好不容易爬到了大象脖子上,下面的蚂蚁大喊,“掐死他,掐死他”。

    但是真正面对源源不断冒出来的蚂蚁大军时,吴哲彻底感受到了恐惧,而不仅仅是以前看到一大群蚂蚁似的恶心感。现在,吴哲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不自量力的蚂蚁。

    吴哲大吼了一声,随即就被蚂蚁湮没了,整个身体瞬间同时传来疼痛,“吴哲啊!”

    全身被咬噬的时候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虽然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可是一具身躯对它们而言是有点分量的,它们需要花时间撕咬下一块而后搬走,半个小时后,蚂蚁的数量减少了一半,再之后只有零星的蚂蚁依旧盘旋在骨架上,钻入骨髓里。

    不知过了多久,吴哲竟然惊奇的发现,他竟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只剩下骨架了,惨白色的骨头上开始生长肌肉,细胞层层生长和覆盖,连成一片,让他慢慢的有了知觉。

    过程缓慢,倒霉的时候还会遇见鸷鸟和秃鹰,啄食自己新生出来的肌肤,但终究在一点点生长,最先愈合的头部,其次是手,慢慢的一个个器官又重新生成,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一幅完整身躯展现出来。

    吴哲看着全新的自己,这幅新的躯体没有一丝疤痕,看起来完美至极,吴哲甚至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自己。

    这就是重生吗?

    原来感觉这么美妙,之前被噬咬的记忆如同噩梦,梦醒了,不复存在,但回味起来的时候,手臂上肌肉会不觉得抽搐,噩梦般,从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过程,难怪他一直问我是否准备好了。

    脑海中回荡的只有痛苦、痛苦,无能为力的躺在那里,任由施为,真的好憋屈。

    还未回味完,突然一声尖锐的鸣笛声由远而近传来,吴哲只来得及抬头,就被一只长箭穿过了自己胸腔,长长的钉在地上,眼前就是黑茫茫的一片,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不知何时,旁边已经周边插满了箭羽,每一次被射中,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箭头摩擦骨头的声音。

    这是让我品味痛苦吗?

    不一会,吴哲就听到了马蹄塌地的嗡嗡声,那种大地震荡的声音震得自己的头不住的颤动。一个人冲了过来,头上插着羽毛,身上不知道披着什么东西,拿出一把刀子,冰凉的刀子一点点渗入肌肤,隔开咽喉,紧接着割下了吴哲的首级。

    既然求饶叫骂都没有用,那么我就看你还有什么招数,统统使出来吧。吴哲发狠的想。

    自己的脑袋被挂在了旗杆的顶端,感受白天的酷热,夜晚的寒冷,潇潇的冷风吹过,吴哲依旧能够体会到到刺骨的凉意。感觉不会随着死亡而消散,让你品味到诸多常人无法触碰到的痛苦,脸上的皮肤干裂灼热,感觉脑子混成一团浆糊,从嗓子处冒上来的口渴,不时涌来。

    纵然在这时,一阵微风抚动,整个身子一轻,舒服了一些,微风雨露皆是天恩,果不其然。

    营帐中处处笙歌,欢声笑语,拿起皮囊中的酒往口中灌,任由酒水从嘴角溢出,而后用手中的刀削好一块肉让入口中,穿着盛装的女人围在篝火在跳舞取乐。

    吴哲想起自己,也曾经纸醉金迷,放浪形骸,想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做的是人生得意须尽欢,那时的自己不曾经历过这样的苦楚,下面的人也一样。他们掠夺、剽悍,将所有的痛苦推给弱者,一旦施加给他们,他们也会痛苦,挣扎。

    强大的人不会为弱者考量,其实本身也是弱者,也会求饶、屈从,只要遇见更强大的人。

    终于有一天,吴哲被取了下来,整个头颅已经干瘪,被浸入一种腥臭难闻的液体当中,液体渗入到了口腔中,比之前晒上杆头更难以容忍,但是只能忍下来,因为无能为力。

    如同一块玉石,本身是天生丽质,偏生遇见工匠,雕钻打磨,玉石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再大的痛苦也只能默默忍受,那还会有受得了受不了一说。

    吴哲忽而想起了小时候,住在集市附近,中午上学路上看见牛肉店前一头黄牛,它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事,霎时间泪如雨下,可是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想过反抗挣扎。那时的自己看到后十分的不忍,可也无能为力,只能抱有同情,原来它也是有感情的。

    齐威王遇见了一头将要用于祭祀的牛,也是心中不忍,便说放了它吧,你看它一直战栗,想来是害怕了,用羊去祭祀就好了。

    也许羊更坦然吧!

    家门前的清真肉店,早上经过时拴着四五只绵羊,下午回来时就剩下挂起来的羊肉和一旁推着的羊皮,也许羊不会为自己命运而伤感。还有鸡,一整车的笼中鸡,安静的不发一声,路过的时候还在想,不一会儿它们就会被大棚内的那个中年女人从笼中抓出来。

    她双手带着塑胶手套,左手抓住它,滚烫的热水浇过,而后右手熟练的将它身上的毛羽拔去,扔在一旁的塑料盆中,而后拿起下一只。

    连夜处理了这些鸡,她第二天五点就要起来将它们摆在柜台上,等待各地的批发商前来购买,赚来的钱供养父母子女,这是她的工作,而不是她残忍。

    大草原上的地广人稀,部落分散,有的地方一年都见不到外人,故而非常好客,风俗也迥异,有的甚至会让自己的妻子、女儿去陪客,因为大草原上女人才是男人最珍贵的财富,以示对客人的尊敬。

    可是打起仗来,女人们操持家业,男人们制作弓箭,修理马镫、马鞍,掠夺别人的子女牛羊,满载而归,将俘虏当作奴隶。女人们欢天喜地的裁剪男人带回来的布匹,戴上他们拿回来的金银首饰而不会感到内疚。

    你不能用好人坏人,用简单的善恶来评判。

    想到这里,吴哲发现恨不起那些给与他伤害的人,夏天的时候他拍死蚊子、苍蝇,绝不会内疚,还有蟑螂、老鼠,沾染上就感觉晦气,还有一脚就踩死一片的蚂蚁,他都伤害过不少。

    自己打着手电摸黑去梨树林中捕捉蝉蛹,它们从产卵到长成花了四年,四年后在树下打洞担惊受怕的等到天黑而后爬上树梢处褪开蝉壳生出双翅。而自己在它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就抓下来扔进手中提的盐水桶中,有时将它们放在手中,感受它们的四肢的挠动,会抓住你衣服的一角,死死勾住,扯下来时,往往把它们的腿都扯断了。

    它们也想说逆天,想要说不服,可是面对人这样的生物,再强壮的四肢都经不起他们轻轻一扯,只能认命。它们的归宿是被扔到油锅之中烹炸,洒上孜然便是一道北方风味小吃。

    如今不过是我为盘中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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