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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天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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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冰风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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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雨过天晴。

    潮声寨,演武场上。驻守此地的二十来个士兵整齐划一地列着队,随时都在听候训令。只是面朝队列的一对白衣男女却迟迟不语,且面色阴沉,仿佛尚未从前一日的阴雨中缓过神来。

    便是如宇文沫这般注重修养的人,都难免因此置气,可见事态尤为紧急。

    “哼,待得冰风二老来了,有他们兄弟二人好看的!他们又不是……”一旁年轻女子恨声道。

    不等那年轻女子说完,宇文沫打断道:“师妹,别说了,他们已经来了。”

    宇文沫话音刚落,忽见两道红色流光从远处一跃而下,随即现出了一胖一瘦的两个红衣劲装的男子,正是七杀门轮值于此的两位精英,霞露行和霞露空两位兄弟。二人现身后,同时向宇文沫和那年轻女子各作了一揖。

    “宇文道兄,明月仙子,请恕我等来迟。之前我兄弟二人修炼出了点岔子,是以……还望多多担待些。”胖子霞露行道。

    “霞露二位道兄,此事非同小可,何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那二位长老的行事作风。待他们二老来了,你们还得再需谨慎一些的好。”宇文沫还礼道。

    “此事英雄殿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瘦子霞露空道。

    “哎,休得胡言!英雄殿的决策岂是我等能够质疑的?我等只需听候调令便是。”霞露行道。

    “这位霞露道兄所言极是!”宇文沫道。

    就在一旁的明月,似是懒得理会那两位兄弟,连一句客套话都欠奉,在那两位兄弟到来时,就没给他们好脸色看过。

    “但求别连累我们师兄妹二人就行了。”明月翻了翻白眼道。

    “好了好了,二位长老随时即到,都列队敬候吧。”宇文沫提起此番的重点道。

    在这里宇文沫修为最高,资历最老,自然这里的一切事宜都是由他主导的。他眼看自己的任期即将期满,可不想在自己任期内出了什么差错。既然英雄殿派出冰风二老来此,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霞露二人能及时到场,宇文沫总算是松了口气。否则,若是让那二老见了,认为这边众人多有怠忽职守,少不得要施以惩戒。

    果然,不多时,潮声寨西边的苍穹上,远远地袭来了一股冰冷的威压,使得这边风和日丽的天气,转瞬之间犹如进入了寒冬腊月,变得寒风刺骨、呵气成霜。接着,一条飓风龙行而至,落在了潮声寨的演武场上。演武场上的众人脚下刚有所不稳,欲将离地而起时,飓风登时又消散了。

    飓风消散后,从中露出来两个老人,一蓝一白,一蓝发蓝须,一白发白须,一蓝衫,一白衫,都骨瘦如柴,看似已行将就木。正是英雄殿老牌元婴修士冰、风两位长老。

    众人见了,纷纷行礼——

    “焚情阁弟子,宇文沫(明月),恭迎二位长老。”

    “七杀门弟子,霞露行(霞露空),恭迎二位长老。”

    “通天城,青阳浩大将军麾下,恭迎二位长老。”

    冰风二老摆了摆手,并放开神识,将这片海域扫了一圈,略作巡视。期间,神识只在小庙处停留了片刻,二老相视后摇了摇头,先未做理会。又过了片刻,二老微微颔首似乎还算满意,不过忽而一顿,同时转首将视线放在了霞露二人身上。

    “你们二人是七杀门的?”蓝衣蓝发的那位,冰长老问道。

    “是。”霞露二人不敢多言,只应了一声。

    “你们七杀门怎会与雪焰山庄有所瓜葛?”冰长老又道。

    说来那七杀门,远在此地西边的中州通天城地界,而雪焰山庄却在通天城极东北方向,于东州和北州的雪神天域交界处沿海一带,也就是此地向北数千里之外的混沌古道之中。可以说,这两家是相去甚远了。再者,雪焰山庄素来不与外人接触。

    “长老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几年前历练时,偶然中结识了一位,他自称是出自雪焰山庄的,晚辈也不知究竟。不过,他的一身冰焰功法确实了得。由于我兄弟二人修炼中出了点岔子,于是最近便请了那位道兄,给我们用冰焰稳固了一下经脉。”霞露行开口解释道。

    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冰风二老一贯谨小慎微,出于疑虑稍作盘查,便不再细究了。然后,那风长老抬手一招,一条飓风平地而起,裹挟着众人向渔村而去。

    ※※※

    小庙内。

    阳光从墙上的一个个缝隙中打了进来,犹如万剑穿心一般,纵横交错,使得小庙内看起来更是残破不堪,一片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堆积一片的余烬中,尚有一些星火,细烟兀自袅袅,升腾在庙内的半空,让庙内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白小鱼和苏安躺在余烬的不远处,在一层薄薄的干草上睡得正香,只是两个少年的睡姿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只见,一个咬着对方的脚趾,另一个拧着对方的脚踝,一个拽住对方耳朵,另一个抠住对方的面孔,一派静寂而诡异的热闹。

    这时,忽然一旁角落里的剑魔倏地站起了身,同时传出几声冷笑来。

    “好个英雄殿,还真是瞧得起我!”剑魔悠悠道。

    两个少年似乎都很警觉,仅是这么些微的动静下,便一一醒来,接着一阵推搡。

    “你睡觉就不能老实一点?”白小鱼道。

    “大哥,你还说呢,我脚趾都快给你咬掉了。”苏安道。

    “你看我的脸,现在火辣辣的疼。”

    “那我的耳朵……”

    “哎,你看那边好多人!”白小鱼转过话头道。

    白小鱼眼尖,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庙前的远处,碎石滩的中间,以冰风二老为首的一干人等。因而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便不再与苏安继续纠结。

    “庙中的同道,还请现身一见吧。”风长老呼风送音而来。

    白小鱼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摆不知何时被苏安紧紧地拉着。他不解,转首刚要发问,只见苏安用凝重的眼神盯着他,然后摇了摇头。白小鱼似是有所会意,又坐回了原地。

    剑魔走到庙门口,讥讽道:“你们这两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么没长进。”

    冰风二老听此,身上瞬间各涌起一股浩荡的气势,不过又昙花一现般地消失。他们似是有所顾忌,只能强自压下。

    “既然阁下认得我们两个老儿,我等自不必介绍了,但不知阁下又是哪位?”风长老道。

    “你们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剑魔道。

    “藏头露尾的,赶紧放了那两个孩子,然后速速离去。否则,便随我们到英雄殿走一遭!”冰长老不耐,发话道。

    “呵,英雄殿,好大的威风!手伸得也未免太长了吧?”剑魔冷笑道。

    “放肆!胆敢不把英雄殿放在眼里!”冰长老喝道。

    与此同时,他脚下一跺,坚冰如潮水般,从碎石滩向小庙汹涌而去,顷刻间碎石滩一半化作了冰河,而小庙也化成了一座冰雕。

    此刻小庙内,两个少年冻得直打哆嗦,已抱成了一团。

    “大剑魔,你胆小如鼠,不敢出去跟他们打,却害得我们倒霉受苦!”白小鱼嚷嚷道。

    “闭嘴!”剑魔呵斥道。

    “我偏不!有种你就出去跟他们打呀!缩在这里干嘛?欺负我们小孩子啊?呵呵,一遇到大人物,只会像只老鼠一样到处躲。”白小鱼吸了吸鼻涕道。

    “哼!”被一个小辈如此轻蔑,也确实脸上无光,剑魔恨声道,“你要是敢趁我不在时逃走的话,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等你打得过他们再说吧!”白小鱼憋嘴道。

    剑魔不再废话,便一拂袍袖,化为黑雾转眼消散不见。随后,从庙外传来了冰长老的一声叱咤——

    “卑鄙,居然偷袭!”

    “哦?这也是英雄殿规定的,不准偷袭?”黑雾涌现凝为实质,剑魔现出身形道。

    而风长老急忙出掌,向冰长老背上一拍,然后一扯,从冰长老背上的十字伤口中带出了一团蚕丝状的气团,气团中包裹着一个黑色的十字气刃。在气团一出伤口的刹那,那伤口便被冰霜所凝结。

    “风意成丝!”剑魔惊异道。

    “师兄。”这时,宇文沫被身边的明月拉了拉袖口,并附耳悄声道,“什么是风意成丝?”

    “当修士对法术的理解和运用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时,法术不仅会化为实质,而且并不需要法诀来引导,法术便已无处不在。风长老显然是已臻至此境了。”宇文沫低声侃侃解释道。

    明月“哦”了一声,换做满脸向往,也随着宇文沫继续关注场中。

    “阁下既然是影族的,那么此间事了,我等少不得要在英雄殿上,跟影圣叨扰叨扰了。不过在此之前,请先容老夫讨教一二!”风长老说着,便将掌心上的蚕丝气团,连带着里面的黑色十字气刃一并捏碎,随风吹散。

    在风长老即将与剑魔动手之际,冰长老再次施展了“寒冰刃域”。这次,他弯腰下身,双手屈指成爪,猛地插没入脚下的冰面,与此同时一道巨型的环形冰墙拔地而起,沿着山脚下及小庙的门前,将整个碎石滩围了起来。冰墙节节拔高,四面八方皆涌向上空的一处,两三息间便聚合成一个庞大的冰罩子,在里面看去,或像是一个冰雕的广场,又或像是一个冰铸的殿堂。

    “怎么,你们打算以多欺少,还怕被别人看见?”剑魔道。

    “你放心,我们两个老儿还不至于做出晚节不保的事来。此番,英雄殿你是非去不可的,老夫倒是怕让你给跑了。”冰长老道。

    随后,但见风长老双手向身体两侧缓缓一托,一副抒怀之态,应势之下无数的蚕丝状透明的晶丝自下而上,摇曳而起,犹如舞女一般生动多姿,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不知不觉间,这些晶丝已然充斥在冰罩的整个空间内。

    剑魔虽未见有所动作,但其身影被黑雾包裹着闪灭不止,灭时消失无踪,现时凝聚成形。并瞬间变换着方位,在冰罩的空间内时上时下,在晶丝的衬托下,就如同乐谱上跳跃的音符,让人恍惚中,错以为真的是在欣赏一场演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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