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若流星陨落亲吻大地,假山下的土地在经久不息的轰砸声响中,渐渐被石块儿砸的凹陷下去,那冰冷的泥土也是越发瓷实。
“妈的!哪儿有这么折腾人的!”
苏白看着贴着脚尖落下的石头,在心中默默咒骂一声,却突然感到一阵疾风从头顶袭来,来不及多想当即脸色一沉,立马向后猛跳而去。
痛苦中的煎熬叫做度日如年,半个上午的折磨,让苏白感觉自己深处苦难的地狱,头发脏乱不堪,衣服残破如乞,身体或多或少在猝不及防下受了砸伤,活脱脱的重回了当日小乞丐的‘光辉’形象。
再次躲过砸落而来的石块儿,苏白轻轻舒了一口气,在这种极端训练中,促使他不得不集中精神,以避免身上再加重伤势,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逼出来的灵敏,迫出来的速度,让苏白渐渐适应,开始显得游刃有余。
笑看着苏白从狼狈变为踉跄,再转为稳健,此时那家伙一抽空就会对自己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墨磊有趣的勾了勾嘴角笑道:“适应的还挺快,不过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些只是开胃小菜,好戏可还在后头。”
不以为意的闪开一块从背后砸下的石头,苏白回头竖起一根中指得意道:“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看小爷破了你这臭石头的石头阵!”
“哟呵,给你点颜色就敢开染坊,看来不真的给你些苦头尝尝,你是不知道你磊哥有多么恐怖!”看着苏白的举动,墨磊脸色渐渐阴沉,目光中,一抹危险气息隐隐起伏。
满天石块不停的上下浮沉,看着颇是唬人,但苏白这菜鸟都能适应,说明墨磊只是为了先给苏白尝个鲜,让他有个适应的过程,所以没有任何危险可言,毕竟要是一上来就超出苏白的承受能力,直接将他砸死了这可不好给雪松大人交差!
陨石天降本是大范围的巨石一同轰砸而下,覆盖面积广阔,声势壮观,被攻击之人更是无从躲闪,而此时七上八下这种训练手法,比起这门手段的真正威力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嘿嘿,别急,哥马上给你加点料,石沉大海!”
骤然一喝,墨磊向上摊开的左手却是忽然压下,顿时,苏白上空悬浮的山石有着一半径直落下。
山石落下却并未紧贴地面,仿佛山石之下有着一片气海化作的汪洋,那些山石便像大海上露出的浪屿、暗礁,被墨磊调动着迅速在苏白周围的场地围成一片,将他团团包围!
“想撞我?”
抬头瞥了一眼稍显稀疏的悬空之石,苏白低下头来扫过四周脸色开始变的郑重,心底一股不安暗暗滋生。
单独躲避天上的山石还应付的过来,但是再加上地上四面八方的围追堵截呢?
无疑是面临着体无完肤的境地。
暗暗咬了咬牙,苏白很后悔刚才对墨磊的挑衅,准确来讲那不是挑衅,而是自讨苦吃!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扫过苏白脸上的郑重,墨磊幸灾乐祸般提醒道。
“可不可以不这么残忍?”转头看向墨磊,苏白苦笑回道。
“不行!”笑意更浓,墨磊摇头一口回绝。
“我发现个问题。”苏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头叹了口气,脸上颇是凄苦的说着。
偏头瞟着苏白,墨磊以目光询问。
“谁他妈说最毒莫过妇人心的,有哪个能比的过你石头哥?我不行,她们不行,香姐也不行!”
苏白看着蠢蠢欲动的石块儿极为悲苦的说道:“可你偏偏是个男的。”
墨磊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了,心说你这臭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不逊,这马叔能忍,杂役不可忍!
一块块石头仿佛灼烧着恼怒的火焰,嗡嗡震颤中,似乎潜藏着恐怖的爆发力。
“嘿嘿嘿来吧,我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所以也不能让你快活不是。”苏白脸上的苦涩化为笑意,这看上去很恶。
报复,这明显是报复,而且很幼稚,幼稚到墨磊竟然动了肝火。
停留在言辞上的报复显然有些低级,而在墨磊看来,报复自然要实打实一些,能落实在身上,尽量不要动嘴去逞口头之快。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看似是以德服人,但在面临小人之际,就像秀才遇到兵,‘德’便像一坨狗屎那样没有丝毫作用。
所以墨磊在此时更倾向于——能动手解决的事儿,尽量不动口!
于是地面上那些石块以着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飞速冲击,在墨磊掌控下,像是一个棋盘上的棋子,每块石头遵循着它独自的线路,速度快慢协调,不会出现各自相撞的事儿。
但,这就苦了苏白了
临近春日的阳光照得人心暖,但此时阳春白雪中的难度无疑让苏白叫苦不迭。
他就像棋盘中的一只丑陋的跳蚤,每当有风劲迫来,便会连滚带爬,顾头不顾尾的扑跳出去,或是撞上左边而来的山石头晕目眩,或是被空中偶尔落下的一枚棋子吓的脸色苍白。
腰腹与腿部肌肉绷得极紧,就像被拉满弦的黄杨木弓,苏白早已对痛觉麻痹,紧张情绪下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哪怕头上鼻青脸肿,倏见血迹。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竟然在时至正午,他依旧活蹦乱跳在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假山棋盘中。
抬头看了看天色,酣畅勃兴中的墨磊这才不甘心的停止了虐待,一块块山石在他的控制下,竟然迅速还原,片刻之后那怪石嶙峋的假山便神奇的出现在眼前,仿佛从未碎过。
假山群中一块透孔的山石后方,苏白双脚如同鹰爪一般的插进泥土,脚掌隔着鞋底紧扣地面,牙关紧咬掺着血色,额上冷汗横流,那件早已破损如飞絮的身躯上,一块块淤青,一条条划痕,密布其上。
“嗯你这小身板儿竟然能抗住不倒,不错不错!好了,今日就到这儿了,记得明天早点过来。”墨磊忍着笑意,看着被自己教训得颇是凄惨的家伙,悠悠吩咐了一句,便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苏白目光含恨的望着墨磊走远的背影,对方的肩头竟然在行走中一直微微抽搐,显然是在偷笑!
有人悲痛有人笑。
“想我堂堂一代大侠”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苏白刚想开口扬天长啸悲叹不公,嘴角却是一阵剧烈的哆嗦,牙齿都跟着不由自主的来回打架,再也吐不出一个字眼,而后苏白只觉得浑身上下忽然麻木下来,一道道火辣辣的疼痛自脚趾、自额头、自肩膀、自腰腹,自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以着针扎般的痛觉直钻心脏,在这种剧痛之下,苏白双腿一软,终于坚持不住瘫坐在假山石边。
如山洪暴发,如大江决堤,如陨星落地,所有或重或轻的伤势在这一刻,再也抵挡不住丝毫,犹如滚滚波涛连绵不尽而来
“疼疼疼!!!”
犹如被人踢中了男性的某处极其脆弱的要害,苏白抱着身躯,蜷缩着身子,缩着脖子,在假山中的某处角落里痛苦的呻 吟嘶嚎。
这种痛楚维持了半个时辰,苏白才感觉稍微好点儿,不过依然不能大幅度牵扯,浑身每处都有着瘀伤,一旦动作大了,就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种连锁疼痛反应。
什么叫做体无完肤,苏白此时便是最好的诠释!
默默的从无人的角落起身,小心翼翼的扶着假山石壁,苏白走出了这片他的地狱。
向着厨房
民以食为天,苏白更是餐餐不落,即便浑身衣服破烂,即便每走一步路都像是长征一般艰辛。
前庭与厨房的距离仿若就是真的长征,苏白用了比平时多出两倍的时间才出现在了那里。
墨磊吃饱喝足笑呵呵的正在和厨子分享上午的快乐,看着鼻青脸肿的苏白进来,脸上的笑容猛然停住,生怕触及某人仅有的自尊,引人仇视。
虽然这种仇视早已在那人心底生根发芽
厨子看着苏白一瘸一拐的走进厨房,顿时惊诧的看向了墨磊,刚才墨磊跟他说的是只对苏白略施小惩,点到为止,一上午过的很是充实与开心。而此刻那家伙每走动一步小脸上便会龇牙咧嘴的抽一口冷气,这与墨磊所言可是有着极大的差别。
“石头你”
厨子哭笑不得的埋怨一声,转头看着前来受教的学生,心中竟然生出一些怜悯。
“咳咳”墨磊摸了摸脸颊,尴尬的赔笑道:“好像是重了些,不过不过这臭小子脸皮厚,应该没事,你看,现在还能走动,我本打算让他在那躺半天的,这才半个时辰竟然就过来了。”
话落之际,墨磊的声音竟然变为了惊奇。
苏白脸色骤然一僵,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而对于墨磊的惊疑,其实苏白也没察觉到,他的体内正有一股微薄的温和能量正在温养着伤痛的肌体
厨子更加无语的看着墨磊,责怪道:“你还打算让他躺上半天?他第一次受训,有你这样教导学生的吗?”
“”
“你这是误人子弟!”
“”
“你这是妇人心毒!”
“那个,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看着争执中的两人,苏白不耐的撇了撇嘴,终于打断了两人的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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