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藤屋第一次见到小奶猫的时候,南漪就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它的占有欲。小奶猫虽然看着幼小,青娓可是见识过它的聪明,甚至可以说是鸡贼的。一人一猫相处不到一个月,青娓稍不小心就会着了它的道,而他之所以一直跟着青娓,恐怕更多的原因是为了美食,而不是跑不掉。
“嗷呜~”小奶猫弱弱地叫了一声,开始用爪子清洗自己身上。
“说人话!”青娓没好气道,挽起袖子伸出手打算帮它一起洗。
“娓娓~”一个磁性悦耳的声音响起——
青娓吓得一蹦三尺高,下一刻便瞬移到了门口,回头看时,只见小奶猫人立起来,黑黑的猫脸上满是无奈地看着她。
“你是,小奶猫?”青娓试探着问道。
“也只有你才会把我当猫。”
“那你究竟是什么?”青娓道。
“我是神兽!”
“什么神兽?”
“这个,我暂时也不知道!”小奶猫沮丧地趴回水里,但依然坚定的说道:“但是我肯定是神兽。”
“呼——”青娓长出一口气,气定神闲地走了回来,“那请问神兽是怎么被那个半吊子的精灵公主抓了的?”
“我想好了,以后跟着你,然后又不知道去哪儿找你,所以——”小奶猫一边快速清洗着自己,一边酷酷道。
“别,你不能跟着我,你这么大一个男的——”青娓比划了一下,又不知该怎么比划。
“我才100岁不到,还属于幼生期。”
“比我爷爷都大。”青娓撇撇嘴,“你要认我为主?”
“当然不是,神兽是不会认主的,我们是平等的,是朋友。”
“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
“嗷呜~”小奶猫气急,呼的一下从盆里跃到地上,抖抖浑身的水,然后倏地瞬间体型变大,样子倒是没变,通身雪白无瑕,皮毛尖端银光闪闪,它低下硕大的脑袋,俯视着青娓,呼出的鼻息吹得青娓额间发丝向后清扬,傲娇地说道,“我可以保护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小奶猫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我只是个刚刚苏醒的异精灵,实力低微,无依无靠,还一身的麻烦,你跟着我,有什么好处?你不是神兽吗?这里可是精灵王宫,万一暴露了,还不被人抓去当坐骑?”
“不会暴露,在幼生期,我就只是一只普通的灵猫,只要我不说话,没人看得出来。”小奶猫道。
“那你是爱上我了?”
“我有那么不开眼吗?在我眼里你们精灵就跟大白菜一样,我只喜欢雄壮的雌虎。”好听的男声无奈道。
“那就好!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怪癖,什么之类的——”
“没有!喂,你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吧!不行我就还回我原来的地方去,躲到化形期再出来。”小奶猫彻底火了!
“不行!”青娓从善如流,痛快道。
“你?!我不管,反正我不走了。”小奶猫吃瘪,干脆耍赖。
“好吧!”青娓转身上楼,抛下一句话,“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到楼上来。”
小奶猫松一口气,露出猫式笑容,低声道:“就知道你心软,放心,你拿我当朋友,绝对不亏!”
“咚咚咚——”又有人敲门。
青娓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小奶猫嗖的一下跳到她手上,青娓心念微动,将它收到储物戒指里。
打开门,只见冰儿袅袅婷婷地立在门口,满眼小星星地望着她,又故作严肃道:“今天上午,精灵公主要去上课,你作为伴读,也是要去的。你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准备。”说完转身欲走,又扭头幽幽叹了口气道:“别怪冰儿没提醒你,公主今天,心情特别地不好,你,机灵点儿。”
“好的,谢谢你!冰儿!”青娓真诚笑道。
“喔!不客气~”冰儿夸张地捂了下脸,一步三摇地走了。
青娓略略收拾之后,在清漪殿门口等着南漪。
南漪换了身鹅黄色的窄袖长裙,一头青丝在头顶挽成一个精巧的发髻,点缀几粒豌豆大小的珍珠,显得恬静乖巧,清爽利落。她捧着书本走了出来,看到青娓,撅了下嘴,一言不发径自向外走去,显然还在为早上的事情赌气。
青娓也不说话,默默跟上,心里却在紧张万一遇到昨天那个魔头可如何是好。
好在一路走来,两人并未经过昨天的“蛋壳木屋”,就到了地方——竹林中一间小小的竹屋,走进去之后,屋里简单整齐地摆着一张讲桌,以及三排共六套桌椅,相互大约有半尺的距离,俱是用竹子制成。最后一排坐着一个好像没睡醒的姑娘,着一身粉衣,身形消瘦,容颜清丽,正用手撑着脑袋,盯着桌上打开的书本发呆。
南漪走到第一排左侧坐下。
青娓犹豫了下,见南漪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走到最后一排,坐到粉衣女子旁边的位置上。
“嗨!你?”粉衣女子看到青娓,惊喜地招呼道,桃花眼,笑起来两颊各有一个深深的可爱酒窝。
青娓正要回应,却见一个灰色的身影缓缓走上讲台,顿时如坠冰窖,想要瞬移逃走,却发现这里竟设有结界。
暝走上讲台,向下边扫了一眼,淡漠地道:“现在开始上课,接下来几天的课程,我们讲如何将情绪运用到魔法当中。”
“老师,对不起,我又迟到了!”走进来一个身着灰色短衫长裤的年轻男性精灵,毫无愧疚地坐到中间一排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书在桌上摊开。
暝等着他坐好,继续讲道:“情绪,所有高等的智慧生命体能够表达的情绪都是类似的,主要有喜悦、愤怒、哀伤、恐惧,以及最重要的——爱!当然,还有嫉妒、悔恨、羞耻、傲慢等等。今天我们讲的是,爱!”
“老师,什么是爱?”迟到的男精灵积极提问道。
“爱,在所有的情绪体验,最浓烈、最持久、最强大,它或许是甘醇甜美的,也可能让你痛彻心扉,为了爱,你可以苟且求生, 也可以含笑赴死——”
“啊?这么复杂啊?”
“听起来好恐怖哦!”南漪也小声嘀咕道。
“爱,就等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还是不学这个了。”粉衣女子认真地总结后,撇撇嘴道。
青娓惊惧之下正苦思脱身之际,却见暝若无其事地授课,正自煎熬,没料到这个屠夫讲的竟然还是“爱”,不由腹诽,再听到粉衣女子的话,忍不住冷笑出声。
“你笑什么?”暝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却带着无边的冷意。
青娓心一横,站起来正色道:“我笑,是因为他们不懂,这没什么,而你,一介屠夫,有什么资格谈‘爱’?”
“你懂?”暝脸色一沉,缓缓向青娓走来。
“暝老师,您别生气,青娓是我的伴读,她第一次来上课,不懂规矩!”南漪急忙拦在暝的前边,一只手在背后招呼青娓,“别胡说,快给暝老师道歉!”
“道歉没用的!”青娓脸色青白,倔强道。在死亡边缘徘徊过一次,她知道委屈求全没有用。
“整个精灵族谁不知道,暝老师在情绪上的造诣连精灵女王都自叹不如,师娘死后,他为情所苦,思念了师娘八百多年,你凭什么说他不懂“爱”?”刚刚迟到的男精灵站起来激动道。
青娓直视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情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暝重复道,突然如遭重创,挺直的背颓丧下来,突然眼中闪过一簇光,拨开南漪,冲向青娓急切道:“是真的吗?死可以生?真的可以死而复生吗?”
青娓眼神闪烁了一下,道:“不错!人族中曾有史料记载,有个叫杜丽娘的女子,相思成疾,伤情而死,后魂魄与爱人相恋,起死回生!”
“说详细点!”暝急忙道。
“这个故事很长——”青娓脸色发白,手足冰凉,勉强幽幽道,“我恐怕没命给你讲完。”
“我可以不杀你!”暝定了定神道。
“你向生命女神发誓!”青娓道。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暝冷静下来,薄薄的嘴唇抿起,狭长的凤眼中若有所思,玩味地望着青娓。
“他要杀你?”粉衣女子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低声向青娓道,“你又惹祸了?我哥知道吗?”
“怎么?你们认识?”暝现在不着急了,恢复了一贯的优雅淡然。
“她是我哥的徒弟,你不能杀他。”粉衣女子道。
青娓错愕,识趣地保持沉默。
“空间系异精灵,难怪了?”暝冷漠的脸上第一次浮现淡淡的笑容,“公主的伴读,魔君的徒弟,还有晓——呵呵,有趣!有趣!小丫头,我等着听你的故事。”说完一拂袖子,扬长而去。
青娓松一口气,跌坐到椅子上。
“喂,我救了你一命,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哈?”粉衣女子歪着头,凑到青娓面前道,“皮肤真好啊,真想摸一把。”说着手指伸了上来,在青娓脸上点了点。
“敢跟暝老师叫板,厉害!”南漪回过神来,笑嘻嘻道。
“你好!我叫夕樵,你真的能复活师娘吗?”男精灵也凑了上来,自我介绍道。
青娓轻轻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投下小块的阴影,用力平复了一下,才柔声道:“谢谢你们!”又向着粉衣女子道,“你是,老师的妹妹?”
“对啦!我叫墨莘!我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哦!谢谢你帮我说话。”青娓没有深究她话里的内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团轻软的棉花骨朵儿,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光说谢可不行,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墨莘不客气道。
“应该的。”青娓点头,“什么要求你说吧。”
“我还没想好,改天告诉你。”说完,墨莘好像有点累了的样子,先走了。
青娓挽上南漪的胳膊,道:“我们也回去吧。”
“哎,还有我呢?”夕樵忙道,“你怎么不理我?”
“不熟!”青娓道。
南漪回头向他扮了个鬼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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