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老营山上短暂聚，英雄好汉各东西。
熊克武广州被囚，四川陆军遭兵败。
吴炎青拿下老营山后，他回到县城，购买了大批布匹让女兵赶制军装，在老营山扎下营盘。冬子自己封为旅长，称四川陆军独立旅，吴炎青为独立旅第二团，驻扎于老营山和老鹰山。罗武虽然是营长，但是，他只有一个男兵连，其余的两个连队都是女兵，女兵主要的任务是为部队提供后勤保障，制衣和鞋袜，也负责伤员的护理。罗武真是说不出的憋屈，当起了妇女营长了。
“吴团长，为什么我去管理女兵呀。”罗武对吴炎青说。
“管女兵怎么了？好得很嘛。”关德云说。
“你去，你去带她们。”罗武说。
“这些女兵信任你。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吴炎青说。
“婆娘们的事，麻烦事情多。”罗武说。
“你要培养骨干，按照军法办事，男兵女兵都一样。你认为我们就是打仗啊。今后用得着女兵的地方多着呢。现在我们在这里是站住脚了，部队很快就会壮大，后勤工作是部队的命根子。”吴炎青是老兵，跟汤子模的时间很长，他知道部队建设中后勤的重要性。
“好吧。今后给我考虑，我还是打仗痛快。”罗武说。
吴炎青在老营山不到一年时间，第二团发展到五千多人，与冬子的其他两个团总人数相当。冬子是个明白人，他看出了吴炎青的本事，自己要想个办法削弱吴炎青的实力。
这天，吴炎青送军装到县城，冬子对吴炎青说：“吴团长啊，我们成立独立旅已经一年了，还没有与总部联系。你可否派人回去报告我们的情况，也好知道总部下一步的行动。”
“我正要和旅长谈这事。我准备回总部去。去年汤师长与熊军长闹矛盾，后来打了两仗，现在好了，兄弟之间没有什么了。现在是集中力量对付北洋军阀的时候，我要回去接受命令，也给你把委任状拿来。老营山和老鹰山就由罗武负责。旅长，你看行吗？”吴炎青说。
“好吧，这样好。还有件事我与你商量。罗武是个人才，我想借用来搞几个月的训练。他的特务连也带来。关德云可以暂时在老营山负责。你知道我这支部队的素质不高，真正打起仗来是上不了战场的，必须要训练。”冬子说。
“旅长既然这样说，我遵照办就是。我明天就动身去总部，到时就不再与旅长告辞了。”吴炎青说。
“好吧。一路要多小心。”冬子说。
吴炎青回到汤子模师部，汇报了这一年的情况，接着又去熊克武军部汇报情况。熊克武指示吴炎青说：“在老营山和老鹰山的部队向总部靠拢，把防务交给冬子。冬子的部队改编为第八师，要他扩编成一个师。你回去后，把你的部队整编成一个旅，在长江上游驻防，监视扬森的动向。你手下有个叫罗武的，让他到总部报道，我有特殊任务给他。”
吴炎青回到老营山时，那是个春天，繁花盛开的季节。他将熊克武的任命书交给冬子，冬子真是高兴了好几天。倒是罗武，听说要去总部任职，他的心里不痛快，他实在舍不得这群弟兄。女兵连队也闹着不让罗武走，要么，女兵们就与罗武一起去。这个问题真不好办，吴炎青的解释没有作用。
罗武对吴炎青说：“大哥，我们可以让总部给我们培养战场救护员。这些女兵还需要培养，救护的知识太少。现在没有大的战事，我把她们带到总部去，今后建立医院还要用她们。她们从农村婆娘到一个战士，还要经过锻炼。你看行吗？”
“好吧。兄弟，这两年你给我的帮助太大，今后用得着哥的就支吾一声。熊督军要成立特务营，你的前途是远大的。”吴炎青说。
“罗武老弟，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好在我们都是熊督军的部下，今后总有见面的时候。送君千里，总有一别。你去早做准备吧。”冬子说完，告辞了罗武，回到县城。
吴炎青也做好了准备搬家，罗武带着特务连和两个女兵连走了。关德云看着这老营山空荡荡的，不禁想起了“宋江”招安离开梁山的情景。他自言自语道：“我们走了，不知还能回来吗。”
“关德云！磨蹭啥！去跟杨春生办移交。郭云，你带部队先走，我们随后就来。”吴炎青大声说。
“旅长，罗武走了，我心里空荡荡的。”关德云说。
“你认为我舍得他走哇。上级要人，这是正常的。大家兄弟一场很不容易。”吴炎青说。
“是，我知道。我去办移交了。”关德云说完，向杨春生的部队跑去。
吴炎青的部队驻扎在长江边，在长江边上还有四川陆军的三个旅防守，将吴佩孚进川的路线全部卡断。此时的四川并不平静，熊克武只是名义上的四川督军，实际上的情况是四川乱成一锅粥，军阀们天天打仗，为了争夺地盘，不惜让老百姓流离失所。自古就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的说法。四川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大小军阀几十个，熊克武能够号令的部队也只有十五六万人，四川大部分部队都不听督军号令。熊克武知道，四川不可能统一，实力决定一切的时代，手里必须要有枪杆子。他的目标是北洋军阀吴佩孚，他几次与孙中山密商，在南方打倒北洋军阀，建立南方，再北伐统一中国。熊克武不想再让四川窝里斗，至于刘湘与刘文辉，安抚为主，能拉拢的就拉拢，主要任务是迅速扩充队伍，与广州的孙中山共同北伐。但是，事情往往是你急他不急，事与愿违的事情是很普遍的。
罗武到了总部，熊克武很满意他带来的特务连，于是在特务连的基础上，组建了特务营，罗武成了熊克武的特务营营长，负责总部的警卫任务。
真是时间如流水，罗武在总部也是三年时间，虽然在这三年里他的成绩很大，但是，没有到一线战场去实战，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在那一时期的中国，由于五四运动的影响，再加上连年军阀混战，中国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我们来看看当时的情况吧。
五四运动后期，中国出现了一个新的党派“中国共产党”，实际上是共产国际中国支部。孙中山从俄国的“十月革命”中看到了中国革命的希望，在广州重新组建了“国民”，并得到了苏联的支持，创办了黄埔军校。孙中山要重新创立一支自己的国民革命军，他已经知道了军队的重要性，什么体制的改变，必须要有军队实力做后盾，不然什么事情都是空谈。在这一时期，四川的许多军队也派出优秀军官到黄埔军校学习，熊克武更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孙中山的国民革命军。正在南方革命形势红红火火的时候，北方发生了大战，吴佩孚与张作霖发生了战争，战火波及十多个省。熊克武这时发现了绝好的战机，就是趁吴佩孚的主力部队与张作霖在山海关血战之时，向湖北和湖南进兵，敲掉吴佩孚的老窝。于是，四川陆军只留下冬子的人马作为后勤部队外，其余全部向吴佩孚的老窝杀去。这一年也真该吴佩孚倒霉，在北方的战场相持不下，自己的老窝又出现了战争，他是顾头顾不了尾了。他恨透了熊克武，竟然在背后捅刀子，于是，吴佩孚在北方的精锐部队从山海关撤出回援老窝。吴佩孚与张作霖之间的战争，以张作霖的胜利结束，接下来的战争就是与熊克武的交手了。
天有不测风云，熊克武没有料到吴佩孚会放弃北方战场，将主力回援湖南湖北。四川陆军由于进军速度过快，一股军队进占到湖北武昌，另一股军队进占到湖南长沙，熊克武在预料敌情上有误，他认为自己只要与吴佩孚对峙一年，广州的国民革命军就会向吴佩孚开战，那时战局就会出现转机。
就在吴佩孚与四川陆军相持不下之时，孙中山受张作霖的邀请北上主持中央，结果孙中山刚到北京就病死，这给熊克武和四川陆军沉重的打击。熊克武带着万分悲痛的心情到广州参加孙中山的追悼大会，没有料到蒋介石竟然扣留了熊克武。
我们就叙述当时的情形，从而可以看出蒋介石的真实面目。
罗武跟随熊克武到了广州，参加完孙中山的葬礼，与几位国民党元老商讨夹击吴佩孚的军事行动，蒋介石也满口答应熊克武，国民革命军在1925年底出兵夹击吴佩孚。熊克武满怀希望的回到寓所，通过电台向前线的将士们通报了这一消息。这天夜里，熊克武的寓所周围出现了大批国民革命军，并高喊“打倒军阀熊克武。”熊克武被突如其来的国民革命军抓住，罗武也只有放下武器。他们被囚禁在虎门，熊克武知道自己没有逃脱的可能，他吩咐罗武，一定要赶回前线去，把四川陆军带回家。罗武也清楚，自己逃出去是轻而易举之事，要带走熊督军，那就非常困难。罗武只好带着熊克武写给汤子模的亲笔信逃出了监狱，向湖北赶去。
这个蒋介石真是歹毒，在囚禁了熊克武的第二天，他用电台在全国通报了抓捕熊克武的事件真相，并在报纸上长篇罗列熊克武的罪行。这无疑是给吴佩孚发出了信号，孙传芳也看到了四川陆军这块肥肉，孙传芳和吴佩孚很默契的向四川陆军发起了全面进攻。
罗武回到湖北前线时，四川陆军乱成一团。罗武将熊克武的信交给汤子模，汤子模将信给各位师长传阅，这时，会场骚动起来，有两位师长离开了会议室。
“汤总指挥，怎么办？没有统一的指挥，我们很快就会垮掉。”吴炎青说。
“真是树倒猢狲散啊。我们只有冲出包围，现在能控制的部队只有两个师，另外两个师已经无法控制了。”汤子模说。
“罗武，你随汤总指挥行动，我带部队开路。要保护好汤总指挥的安全。”吴炎青说。
“只能突围了。通知部队做好突围的准备，今夜行动。”汤子模说。
“熊督军要求我们必须把部队带回四川去，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在湖南的部队已经开始撤退了，最难的是我们这里，吴佩孚恨不得全部吃掉我们。”罗武说。
“行了！不说了。罗武的警卫营断后，部队轻装突围。吴炎青，你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这六七万将士的生命就靠你了。”汤子模说。
“总指挥，我去组织部队了。罗武，总指挥就交给你了。”吴炎青向汤子模告别，向罗武吩咐道。
“去吧，我们随后就来。”汤子模说。
这个吴佩孚真不含糊，他集中力量将汤子模的四川陆军湖北方面军团团围住，在汉水流域和沅江之间展开决战。吴佩孚在湖南的军队全部撤回对付汤子模的六七万人马，将湖南境内的四川陆军交给孙传芳处理。在汤子模的周围就出现了二十多万敌人，虽然经过艰苦战斗，部队没有冲出包围圈，形势万分危急。在湖南的四川陆军虽然被击溃，但是，退路没有截断，川军在湖南损失一部分，大部分部队退回了四川，后来都归属了刘湘。
吴炎青的部队冲破了敌人五六道封锁线，吴佩孚在汤子模部队的前进路上不断加派部队，一个月过去了，汤子模依然处于吴佩孚的包围之中，部队处境越来越艰难。
“汤总指挥，吴佩孚二十多万大军围追堵截，湖北江河纵横，不利于我们运动作战。是否考虑分散突围。”三师师长说。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五师师长附和道。
“采取多路突围，能冲出去多少算多少。我们在吴佩孚没有收缩包围圈的时候，突围成功的希望是很大的。”八师师长发言道。
“我也同意分散突围。这样可以让吴佩孚顾此失彼。”吴炎青发言道。
“好吧。”汤子模站起来，在地图上解释道：“三师、五师、八师，你们向西北方向突围，突围成功后沿长江而上回四川。独立师随我行动，强渡沅江，吸引吴佩孚主力，掩护三师、五师、八师突围。各位！四川陆军的前途罹难，熊督军又遭囚禁，希望各位回到四川后，重振四川陆军，救出熊督军，完成孙中山先生统一全国的遗愿。”
四川陆军独立师强渡沅江成功后，立即向西攻击，将吴佩孚的主力部队吸引住，为三师、五师、八师创造了突围的条件，三个师在两天内分别突破了吴佩孚的包围圈，进入了武陵山区，向四川的酉阳、秀山进发，彻底摆脱了敌人。独立师虽然掩护其他部队突围成功，自己却陷入了敌人的重兵包围之中。
“独立师的兄弟们，我们已经被吴佩孚团团包围了，要在吴佩孚二十万大军的包围下突围，希望是很渺茫的。我们的三个师已经成功突围，给四川陆军留下了种子，我也算对得起熊督军的嘱托了。我这个湖北方面军总指挥，带着自己的看家部队独立师到湖北，为了完成孙中山先生的遗愿，没有想到四川陆军遭此大难，罪魁祸首是蒋介石。我汤子模死则已，不死就一定与蒋介石斗到底。”汤子模激动了，他接着说：“蒋介石的借刀杀人阴谋已经得呈，我们要记住这笔血债！现在的四川陆军已经是群龙无首，虽然突围出去的部队回到了四川，但是，只要熊督军没有回到四川，部队就是一盘散沙，或者被其他军阀兼并。四川陆军的前途依然堪忧，真是造化弄人啊。”
“总指挥，我们要尽快想出办法，两万将士的生命等待你决策呢。”吴炎青说。
“哎——，我们只有突围了。”汤子模停了停，站起来，指着地图说：“吴炎青，你部作为前锋开路，突围成不成功，就看你的了。”
“我一定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吴炎青回答。
“独立师就要像一把钢刀刺破敌人的防线，即使不成功，也要让吴佩孚知道我们的厉害。今天黄昏开始突围，各部队做好准备。”汤子模说。
这天黄昏，突围开始了。
吴炎青的两个团向敌人阵地发起突然袭击，很快就冲破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后面的部队像潮水般涌来。到第二天早晨，独立师已经突破了敌人两道防线，部队停下来造饭。在战场上到处冒起了炊烟，部队的建制已经混乱，总部的命令很难贯彻到营连一级。汤子模看着散乱不堪的部队，焦急、担心一齐涌上心头。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停留，多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他对罗武说：“罗武！派出警卫营的所有战士到各处通知，命令各单位迅速恢复建制，不要停留，我们还没有脱离包围圈，必须继续前进！你去告诉吴炎青，部队要不怕疲劳，继续向前开路。”
罗武去后，汤子模身边只有两个警卫。不出汤子模的预料，吴佩孚的各路大军已经压上来，前面是敌人的最后一道防线，敌人一个师挡住了吴炎青的去路。
“罗武，你回去告诉汤总指挥，给我再派两个团来，我手里的部队已经不够了。”吴炎青说。
罗武回到指挥部，在他眼前的一幕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吴佩孚的部队打炮，有几发炮弹落到了指挥部，汤子模重伤，警卫已经断气，参谋死伤无数，几位正在开会的师长和旅长在指挥部遇难，帐篷内外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在地上躺着。
“总指挥！总指挥！”罗武抱起地上的汤子模，放到桌子上。
“罗武——，一定——把——部队——带回——四川——去——”这就是汤子模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完，口吐鲜血，倒在罗武怀里死去。
罗武抬着汤子模的尸体赶到吴炎青那里，吴炎青正在与反扑上来的敌人激战。
“吴旅长！汤总指挥牺牲了！”罗武大声说。
“你说的什么？”吴炎青问。
“总指挥死了！尸体我都带来了！”罗武说。
“天哪！天真要亡我们吗？”吴炎青瘫坐在地上。
“吴旅长！敌人后面有我们的部队！敌人的防线被撕破了！”关德云向吴炎青报告。
“你说什么？”吴炎青问。
“有部队来救我们了！你看，敌人后面的有部队，敌人的防线在崩溃。”关德云指着远方说。
“这是谁的部队？等一等，看清楚，不要贸然行动！”吴炎青说。
大约十多分钟，一个干部摸样的人来了。
“你们是哪部分的？”吴炎青问。
“我们是贺龙的部队。你们的长官在那里？立即组织部队冲出去，快！通知后面的部队，迅速冲出去！”那干部说。
“罗武！立即派人通知后面的部队，迅速冲出去！”吴炎青大声命令道。
罗武骑着马向迎面而来的部队急驰，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包围圈打开了！快通过缺口！”
有一些战士没有理会罗武，在地里生火造饭，警卫营的战士看见罗武骑马与他们相向而来，于是站在路旁拦下罗武的马。
“警卫营还有多少战士？”罗武问。
“报告营长！警卫营还有三百来人。警卫营到这里集合！”这是警卫营副营长的声音。
“警卫营的弟兄们！我命令你们立即向各个旅、团、营通知，前面的包围圈已经突破，要求部队在今天天黑之前冲出包围圈！听清楚没有！”罗武在马背上大声说。
营副立即布置了任务，战士们各自去到自己的地方。
到黄昏的时候，部队已经通过得差不多，警卫营的战士已经回来了。虽然还有炮声，还有枪声，但是，紧张的气氛没有了，这总算冲出了敌人最后一道防线。
吴炎青与贺龙并排站着，罗武在四川时就认识贺龙，他上前去向贺龙致谢。这个贺龙本是四川陆军的军官，在长江中段的丰都驻防，四川陆军到湖北、湖南作战时，贺龙接受了广州国民革命军的改编，在湖北、湖南、广东的交界地驻扎，部队番号是“国民革命军独立师”。
这天下午，部队到了湖北边界，吴炎青召集部队里的团、营长官开会。这支部队由几个师的人员组成，军官们没有战死的就是投靠了吴佩孚，只有吴炎青所在的这个师建制较全，干部损失较少。
吴炎青在会上提出投靠贺龙的建议，会场争论很激烈，罗武提出反对意见。罗武认为，国民革命军的总司令是蒋介石，四川陆军的督军熊克武是蒋介石囚禁的，四川陆军与蒋介石不共戴天，他是坚决不投靠国民革命军。当然，许多人认为国民革命军在广州已经成了气候，在老百姓那里的口碑还很好，现在全国到处的民众都在支持国民革命军，加入国民革命军是明智的选择。罗武在会场上被冷落了。会议最后决定，愿意回四川的，随罗武一起回四川，愿意加入国民革命军的，就到贺龙的部队里去。
第二天，部队要分散了，站在罗武这边的多数是负伤的战士，另外就是在四川有妻室儿女的老兵，黑压压的一片，差不多一万有余。另一个要随罗武回去的，就是汤总指挥的尸体，这是罗武舍不下的。其余的三万多人投靠了贺龙，贺龙原本只有四五千人的队伍，现在成了暴发户，腰粗起来了，枪杆多起来，在国民革命军中成了很有头脸的人物。
罗武带着部队回到四川，原来四川陆军的地方早就被刘湘、刘文辉等军阀占去了，再加上部队官兵思家心切，军无斗志，溃不成军，伤员又必须有地方住下来治疗，罗武只好委屈求全，接受了刘湘的收编，在四川的垫江县驻防。
经过一年多的颠沛流离，总算有了一块休整部队的地方，罗武也在这时候另娶了家室。后来传说罗武有很多个妻子，那都是谣传，有很多个女人给他生了孩子那是不假的，因为他在女兵们心中地位很高，许多女兵愿意以身相许，也为有罗武的骨血而自豪。女人啊，只要她喜欢上了谁，她总会不遗余力的把自己的身体给谁。男人呢，往往是把持不住的。
就在罗武到垫江不久，国民革命军的北伐开始了，国民革命军与吴佩孚开战了。冬子的部队不堪刘湘的排挤，已经撤出了四川，到了湖北与四川交界的山区，也接受了国民革命军的改编，四川陆军十几万军队分崩离析，只有罗武的万余部队还坚持跟随熊克武。这也是名义上的事，熊克武还被囚禁着，官兵们只认得现在的长官，至于跟着谁走，心里是很茫然的。
熊克武的囚禁生活直到中国抗日战争胜利才结束，在抗日战争期间改为软禁，抗日战争结束后，在四川各界的共同呼吁下才获得自由。
罗武回到四川，心里很不畅快，他思念昔日的兄弟们，弟兄们多数都跟随了贺龙。本想回到四川后与冬子合兵一处重振四川陆军的雄风，冬子也投靠了国民革命军。他开始后悔了，当初就应该跟了贺龙，哪来现在受得的窝囊气，在一个贫瘠的地方，四面都有刘湘的狼群盯着他，时时都要提防后院起火。
好在这段时间，国民革命军北伐很顺利，刘湘也在艰难的抉择之中，罗武没有受到骚扰。再加上共产党在城市和乡村发动群众支持北伐军，青年学生在军营，在田间地头，在工厂车间，到处是宣传队，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到处奔走演说，各地军民对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了解，加深了对军阀的憎恨。罗武的部队里也活动着共产党，冬子的弟弟龚惊生就经常在他部队出入。罗武也非常支持这些青年学生的活动，他还派兵帮助农民暴动，帮助建立农会和妇女会。在“大革命”时期，工会、农会、妇救会等群众组织都是公开的正当团体，国民党员、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等，都是公开活动的，他们都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奋斗，那就是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建立民主共和国。虽然他恨蒋介石，但是，他不恨北伐军，他很支持北伐军，他很快就接受了“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的观点，十多年国破家亡，罪魁祸首就是军阀，就是“帝国主义”。青年学生把很深奥的政治问题解释得清楚明白，道理也浅显易懂哦。
大革命时期的形势发展特别快，许多事情是瞬息万变。国民革命军打败了吴佩孚和孙传芳之后，南方各省军阀纷纷发表申明，通电全国，接受国民革命军的改编，只有北方的张作霖、冯玉祥、阎锡山等还在与蒋介石作对。刘湘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二十军军长，接着是刘湘对其他部队长官的任命。罗武接到刘湘的委任状那天，他当着刘湘特使的面撕碎了委任状，并骂刘湘是蒋介石的走狗，熊克武还没有死就另找主子。实际上刘湘与熊克武早就是一对冤家，刘湘早就想取代熊克武而成为四川之王，蒋介石囚禁了熊克武，刘湘心里非常高兴，真是自己做不到的有人为你做到，想风得风想雨得雨，这就是刘湘当时的感觉，实在是太走运了。罗武竟然不卖刘湘的帐，还辱骂蒋总司令，这个四川陆军的余孽，熊克武的铁杆走狗，不剪除早晚要生祸患。刘湘向蒋介石报告了这件事，罗武竟然敢拒绝国民革命军的任命，还辱骂长官，那还了得。给罗武的官职是旅长，这是个不小的官，自己虽然有万余之众，但是他在熊克武手下只是个警卫营营长，比过去的职务高多了，罗武不接受任命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对你蒋介石的憎恨，对刘湘的鄙视。而蒋介石正在筹划清理共产党的事情，“四一二”政变已经发生，蒋介石指示刘湘，以清除共产党的名义消灭罗武的垫江独立旅。其实罗武不是共产党，到晚年也没有参加共产党。
罗武知道自己在四川已经没有立足之地，独立旅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他想到投靠贺龙。原来，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后，以汪精卫为代表的国民党左派公开声讨蒋介石，在武汉成立了国民，与蒋介石的南京分庭抗礼，国民革命军分裂成两派，贺龙站在武汉一边。罗武这时看到了希望，终于有人与自己志同道合的憎恨蒋介石了，那还等什么呢，赶快去吧。罗武遣散了有家室的老兵和不愿离乡的战士回家，只带着两千多人向九江方向赶去。贺龙的部队驻扎在九江。
罗武远征的结果是很悲惨的，他的部队在垫江就遭到刘湘的阻击，突围后的部队进入湖南，在长沙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据当时的报纸宣传，罗武的头颅被挂在长沙城门示众，他的部下也认为他死了。罗武确实失踪了，城门挂着的头颅是不是罗武，人们没有去追究，当时确信罗武死了的人很多，就连罗武的女人们也接受了罗武死了的事实。
实际的情形是罗武没有死，在长沙被包围后，他将自己的衣服和物品换到一位死去的战士身上，用毁了容，他躲过了敌人的搜捕，藏进了深山里，在一座寺庙里出了家。
这真是：主将昨日成囚徒，真是树倒猢狲散。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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