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北虎狼穴救书程
贺世泰油坊走麦城
俗语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兄弟二人计谋已定,王耀武变陪着王耀文离开人宗庙,沿着羊肠小道向黄巢堡走去,出发之前耀武叫来了自己的亲信马三,此人短小精干,练就一副飞毛腿,走起路来快如风,耀武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一番,只见马三连连点头。
马三可是耀武过命的兄弟,这次的事情关系重大,耀武也只放心马三去办。
日上三竿,耀武带着耀文和几个弟兄走蛇道钻树林已来到黄巢堡贺世泰的老巢,一路行来耀文心中暗自思量,这么偏僻险要的地方难怪土匪难剿灭,到了沟底的一处平地上耀武停下脚步,用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竹林说到“一家子你稍等,我过去给回个话。弟兄们!把老哥招呼好。”说完耀武径自奔竹林而去,耀文抬头看时,四周悬崖峭壁树林郁郁葱葱,此处地形比其他地方更加险绝。
两兄弟虽在破庙相认,但现在这个情形下还要假装不认识,所以耀武耀文举止言谈处处留心以免漏出破绽,影响营救书程的计划。
功夫不大,只见一个黄脸虚胖的土匪钻出竹林,一瘸一拐的朝耀文他们走来,“黑狗哥,咋成了跛子了,是不是半夜翻寡妇的墙叫黄狗咬了!”站在耀文身边的高个子土匪耍笑的说到。
“你爷才叫黄狗咬了,狗日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连串的脏话从他那满口黄牙的嘴里冒出来。
“你是来烧香的,我这儿爷大,香要辘轳粗的才能行。”黑狗斜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耀文说到。
耀文赶紧笑脸相迎道“遇见真神当然要上粗香,大哥带路。”
见到贺世泰,王耀文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这贺世泰竟然如此年轻,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一股威严的气势,二人目光相遇时,耀文明明从贺世泰那双充满杀气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威胁,互相打量一番,耀文一拱手道:“真没想到贺当家的竟如此年轻,久仰久仰,我是济世堂王世贤的堂哥王世才,我侄子书程承蒙当家的照看,实在过意不去,这是我全家人对当家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耀文把提前编好的假身份给贺世泰说了一遍,说完他从肩上的褡裢里掏出一个白粗布小口袋,用手提的高高的交到身旁的黑狗手里,黑狗接过口袋用手颠了颠,并没说一句话,只是冲着贺世泰点了点头。贺世泰明白黑狗的意思张口道“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既然你们王家如此慷慨,我贺世泰没有二话,立即放人。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耀武你在聚义厅安排酒菜,等会儿咱们给王家叔侄压压惊,我贺某人,一诺千金,答应放人决不含糊。”说完贺世泰双手抱拳“兄弟!我还有事,等会见,耀武招呼咱兄弟见一下书程!”贺世泰转身离去,耀武领着耀文来到关押书程的山洞里,亲人相见分外亲热,两人热泪盈眶,真是即激动又兴奋,耀武道“闲话少说,哥!赶紧把事情给书程交代一下!”说完耀武就到洞口放风,耀文把需要叮嘱的事情一一给书程做了交代,然后掏出事先备好的纸笔,让书程疾书一封,耀武安排亲信随从,火速将信送往济世堂,然后三人若无其事的朝聚义厅走去,说是聚义厅其实就是一个山洞,洞口能容两个人同时进出,一脚迈进去,洞里却别有一番天地,里面不但扩大,而且极为平整,一溜摆着八张桌子,头顶万年的石笋似一把把利剑悬在当空,洞的右侧有一股清泉在石板上流过,左侧有几座不知那年雕刻的石佛像,一个个全都没了佛头,残缺不全的蹲在那里。
酒席摆在紧挨佛像的一张桌子上,饭菜也算丰盛,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书程站起身道“承蒙当家的款待,我想和我伯就此别过,再次感谢当家的容留款待。”贺世泰刚才还喜笑眉开的脸上立刻静如止水,冷若冰霜,周围人见状都安静了下来,王耀文赶紧拉着书程坐下,满脸堆笑道“书程不急,当家的照顾你这么多日,今天难得大家汇聚一堂,听贺当家的安排!”一旁的耀武见贺世泰还是不出声,插话道“不急,改天送二位走。”贺世泰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耀文和书程,突然哈哈哈大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不急不急,现在都到后晌了,明天早上再说回去的事,来来来,咱们喝茶。”
耀武昨天晚上给耀文透了底,贺世泰这次根本就没打算放人,原因很简单,贺世泰刚刚被胡斐端了老巢,元气大伤,这次不费吹灰之力就绑了王世贤的少爷,王家在灞桥地面上也是数得上的人家,非得狠狠的在王家敲上几笔不可,有了钱就重新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耀文已经把贺世泰的心思全部告诉了书程,书程年轻一脑子的书生意气,想当面和贺世泰辩理,王耀文就害怕书程沉不住气,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赶紧把书程拉着坐下。王耀文首先害怕书程把话说漏了,引起难以收拾的后果,二怕书程吃眼前亏,万一活阎王贺世泰突然翻脸,对书程不利,想到这他赶紧打圆场,一个劲的点头哈腰不停赔罪。耀武也害怕书程吃亏,也赶紧拿话搪塞。
马三按照耀武的安排,骑快马直奔蒲城,天刚擦黑就到饶山镇,找到了自己的亲哥哥马剑山,马剑山和耀武是歃血磕头拜把子过命的好兄弟,手底下有一帮刀客号称渭北十虎,说是十虎其实只是个代号,真要算起来少说也有八百十人。专门打抱不平,为民除害,深得当地百姓的拥护,前几年被剿散,现在窝在山里。马剑山听马三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二话没说立即挑选了二十名精明能干的兄弟,连夜骑马往灞桥赶。
王世贤接到书程的亲笔信已是后晌,赶紧做起来救人的准备。
峪虎乔装打扮成商人模样,两辆套好的马车早早的停在了灞桥的牌楼底下。一切准备停当,众人坐在济世堂的大堂上静候马三。
“打听一下,这里可是济世堂药铺?我找王世贤王大夫。”一个青年人谦卑文雅的问话,打破傍晚时分的沉静,峪虎反应最快,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答道“就是,请进!这位就是王大夫!”王世贤也赶紧起身迎了过去“我是王世贤!”那青年扫视了一下堂上的众人,然后迅速回身做了个手势,面带微笑道“明天接人,谁陪我走一趟!我是马三。”书程信中已把事情交代清楚,大家听到马三的名字,都明白此话的意思,王世贤一把拉住马三的手道“义士,快进屋,峪虎看茶,李婶赶紧上菜!”不容马三答应,顷刻间茶果点心,饭菜酒肉上了一大桌,马三一看情形赶紧施礼:“王大夫!感谢你的美意,事情紧急,回头再来打搅,现在就请……”马三话没说完,峪虎就答话道:“我陪马大哥去。”
牌楼底下的马剑山抬头看见王世贤领着众人赶了过来,赶紧下马,谁料王世贤一躬到地,惊的马剑山赶紧还礼,激动不已的王世贤一把拉住马剑山得胳膊不容分说往屋里拉。
大堂上,众人借着灯光,仔细打量这位渭北壮汉,只见此人身高八尺,一头短发根根都直挺挺竖着,一字眉,丹凤眼狮子鼻满脸的络腮胡子,一看走路的身影步法绝对是个练家子。
马剑山一抱拳道:“王大夫,各位兄弟,剑山有礼了,这次受我兄弟之托前来解救济世堂少掌柜,我自当竭尽全力。”王世贤见此人身形,闻他言语心底不由暗暗佩服真乃豪杰英雄,“马大侠,我儿书程能得你如此相助何以为报,请再受我一拜!”说完王世贤撩衣服准备下拜,马剑山双手搀扶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份内之事,王大夫,豪言壮语我一个大老粗也不会讲,你和众人在家静候佳音,告辞!”
马三领着马剑山和兄弟们连夜从洪庆北坡绕道进了仁宗庙,只等第二天找机会下手救人,峪虎和剩下的弟兄准备停当,只待头遍鸡叫,就动身往油坊赶。
鸡刚叫头遍,一个黑影一闪就钻进了耀武的山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马三。二人压低声音耳语一番后,马三迅速出了山洞施展开飞毛腿的绝技,往油坊去了。峪虎领着渭北来的十名刀客乔装成生意人的模样,也早早赶着马车往油坊而来,天刚麻麻亮,峪虎一行就在老牛坡附近和马三接上了头,“峪虎,各位兄弟,事情成败在此一举,等会我先回去传信,你们在油坊面馆前的大树下候着,到时会有人招呼你们,以口哨为号,见机行事!”说完一拱手飞身而去。
书程和耀文也早早起来,一切准备停当,“世才老哥!贺当家的请二位过去。”耀武在洞外就搭上了话,随后又是耀武一阵哈哈哈大笑,听声好像刚才是和黑狗打招呼。耀文贺书程二人一起往洞外走来,在洞口三人遇在了一起,耀武先是嘻嘻哈哈的说些场面话,见黑狗走远压低声音道“一切就绪。”耀文警觉的环顾一下四周道“几时动手。”耀武又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马三回来后按我的安排动手!”
贺世泰在聚义厅和黑狗说笑着,耀武三人也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哎呀!贺当家费心了,我王世才拜谢了。”书程跟在后面略显局促,贺世泰眼尖马上高声道“书程你这是咋了,看着心神不宁的?”书程赶紧微笑着答道“昨晚和我伯说话太晚没睡好,今天人有点晕。”“娃见了我兴奋的睡不下,东问西问,鸡叫头遍才睡下了!”耀文赶紧把话接住。
几个人围坐在桌前寒暄开来。“世才老哥,原本今早就可以送你们回家,谁知道昨晚做梦,梦见天降血光之灾,所以还请二位在多住些日子,选个良辰吉日再送二位!”耀武闻听此话心里一惊,暗自思量,难道事情败露了,看样子又不太像。“耀武,耀武!”贺世泰一连叫了几声,耀武心里想着事情竟然没听见贺世泰叫他,黑狗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手伸到桌下猛地朝耀武的裆间抓去,黑狗冷不防的偷袭,让耀武措手不及,逗的贺世泰笑了个前仰后合,耀武顺手抓过黑狗的手,只轻轻一捏,黑狗只觉手骨被捏碎了般疼痛,龇牙咧嘴哀求到“武哥,武爷,武祖宗,饶了兄弟吧!下次再也不敢了!”耀武看着黑狗一脸痛苦的表情,手又用力捏了一下道“孙子,你摸着啥了。”黑狗疼得脸都变了形,头上渗出了汗珠子。贺世泰一看情形笑着劝道“耀武,饶了黑狗吧!你的手比铁钳还厉害,再捏黑狗的手筋就断了!”耀武见贺世泰说话的神情语气和往常一样,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当家的,当家的,”马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聚义厅,直接来到桌前,端起耀武的茶碗仰头就喝,“啥事?这么火急火燎的?”马三把茶碗往桌上一蹲,右手抹了一把嘴角,缓了几口气道“当家的,有个大生意,送上门的。”马三的语气里带着兴奋喜悦,两眼放光,黑狗一听迅速看了一眼贺世泰道“三儿,这有客。”马三赶紧哈着腰道“没注意,当家的,武哥那咱到隔壁山洞说!”
耀文和书程两个人坐在桌前胡乱吃了些饭菜,赶紧回山洞等候消息。隔壁山洞贺世泰、黑狗、耀武听马三说完都兴奋不已,不出耀武所料,贺世泰见是一个大生意,立刻决定亲自出马。
黑狗留下来看家,贺世泰、耀武带了六十多个弟兄,轻装简从出寨而去。马三借口上厕所偷偷从小路到仁宗庙接应马剑山。贺世泰、耀武领着人马如一窝蜂般从原上冲了下来,峪虎和刀客们已然准备停当,只待土匪靠近,塬堎上尘土飞扬,远远的一骠人马疾驰而来,耀武骑马走在最前头,二三十米开外就搭话道“敢问几位,这是往那里做生意去,不如留下来咱们弟兄谈谈。”峪虎和两个刀客起身拉开架势,耀武已来到三人跟前勒住马缰绳,趁贺世泰还未到跟前小声对峪虎道“我是王耀武,等会听暗号行动!”大家心领神会,一个个装出惊恐万分的表情,埋伏在附近面馆和墙后的八个刀客早已子弹上膛只等杀个痛快,说话的功夫,贺世泰已领着众土匪把峪虎三人围在当间,峪虎道“求好汉放过我们,我们只是做小本生意的客商,车上的东西好汉们随便拿。”贺世泰不屑一顾道“话就多的很,耀武搜身,山鸡把车上的货验一下。”耀武从头到脚把峪虎几人搜了一遍,回身对贺世泰道“身上没东西。”贺世泰用疑惑的眼神瞅了一眼峪虎他们,心里嘀咕着,马三早上说是一个大买卖,这身上咋能啥都没有呢?他这时直视着峪虎,翻身下马亲自把峪虎从头到脚又搜了一遍,果然什么都没搜到,瘦猴把盖在车上的篷布一把撤掉,顺手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撬开一个木箱,定睛一看傻了眼,狼嚎鬼叫般的喊道“老大!老大!上当了!箱子里没有烟土,你看箱子里装的啥!”贺世泰丢开峪虎,箭步朝马车赶去,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道那只箱子上,耀武一看时机已到,气运丹田一个扫堂腿将前面的贺世泰扫倒,拔出手枪照着贺世泰的右小腿就是一枪,还不等土匪们明白过来,耀武一把拉起贺世泰,左胳膊锁住他的脖子,右手持枪抵住贺世泰的脑袋道:“弟兄们,贺世泰无恶不作,不讲信义,勾结官府,欺压百姓……”“王耀武,你还有脸讲信义,你以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让弟兄们跟你混,瞎了你的狗眼,你今天能活着从油坊走,我就不叫贺世泰。”耀武还没说完,贺世泰就恶狠狠的吼道。峪虎眼疾手快,迅速下了贺世泰腰里的盒子炮,贺世泰还要吼叫,耀武又一枪打翻了在车边准备偷袭的瘦猴,“弟兄们,把罩子放亮,我王耀武的手段,想必大家都知道,除了瘦猴谁还想试试。”土匪们见贺世泰受了伤还被王耀武控制住了,一个个早都没了主心骨,几十个人面面相觑乱作一团,耀武挟持着贺世泰退到面馆里,土匪们只是远远的跟着谁也不敢胡来,只有贺世泰还歇斯底里的嚎叫着,让土匪们开枪把耀武和他一起乱枪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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