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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舟新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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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新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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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清河的孩子们,可算找回了领头羊。

    琳达和赛尔昨晚刚回家,精疲力尽的他们,美美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现在呢,琳达正被一群小精灵围住,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在晨星的见闻。

    赛尔在一旁乖巧地聆听,回忆旅程风景之时,顺便指正姐姐的一些谬误。

    “姐姐,是传播信号,”赛尔伸手戳戳姐姐,“不是传声。”

    “嗯?差不多啦,”反正听不懂弟弟说什么,琳达也没在意措辞,“就是能传声。”

    听到这话,赛尔倒不再纠结,他清楚,姐姐把一些概念混淆了。

    离开晨星后,卡尔选择到新城去,在那里,赛尔见到很多只写在书本上的事物。

    譬如移动电话,赛尔根本搞不懂它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工作的。

    直到艾丽莎和卡尔用被淘汰的无线电视,给赛尔作类比,才让他明白其中的运作模式。

    至于名为计算机的复杂造物,和承载信息的光碟、查询信息的数字网络…在赛尔眼中,这些甚至比魔网还复杂。

    到现在,赛尔还奇怪,为什么共和国不推广这些新的事物——要知道,瑟兰的那些产品,全由共和国制造。

    不管是妈妈,还是叔叔、阿姨,都告诉自己:共和国认为,这些东西可能诱导帝国式享乐,因此管制严格,暂时不允许私人使用。

    即使无视相关规定,在瑟兰购买这类产品,也不可能逃避检查,将它们带入共和国。

    艾丽莎也告诉儿子,这些电子产品,中心广场就有,公共娱乐设施里也有,回去以后仍然有机会体验。

    赛尔也想起来,每次去中心广场,依依姐他们都免不得去玩所谓的电动游戏。

    不过自己太小,还不被允许进去。

    只是向伙伴们描述新奇事物,琳达并没有同弟弟一样,发现蕴藏其间的矛盾。

    艾琳娜和卡尔也打定主意,申请入学不能再拖了,现在琳达比赛尔更幼稚,根本没有大孩子的样…

    还在小伙伴面前侃侃而谈的琳达,要是知道父母的想法,肯定会懊悔这些年只顾着玩,没认真看过书。

    孩子在玩耍,大人在忙活。

    度过今天的守岁,迎接旧历的新年。

    其实,在木精灵向夏洲迁徙前,夏人已有岁首祈天,祭祀神仙的传统。

    夏朝覆灭后,生活在中洲的木精灵,才成规模向夏洲迁徙。

    一支顺霖河上行,前往定远,在夏洲的西陲生根。

    一支乘船渡东海,抵达江南,在夏洲的南荆发芽。

    木精灵那沟通自然,促进植物生长的能力,让他们很快融入夏洲的农耕文明。

    他们的习俗,经五千年演变,与夏人融汇。

    新禧,自然是扎根夏洲的他们,不可或缺的节日。

    清河村东几十户人家,早开始用花草妆点起木屋。

    正在屋子里布置的艾丽莎也在此列。

    屋外那些草圈花环,早让儿子给折腾整齐,只剩屋内还需要艾丽莎布置。

    虽然工作量也不小,但已经轻松了许多。

    不说别的,光是使用能力做好星光灯,赛尔就替妈妈解决掉一个烦。

    有些时候,看到赛尔对植物近乎完美的控制,艾丽莎有时都会疑惑,自己和儿子谁才是正牌的木精灵。

    不过,今天可在杂货店买了不少花炮,儿子应该能玩得很开心吧,艾丽莎想。

    还有,姐夫可跟他们去布置宴会了,今晚的守岁餐,一定很丰盛。

    清河弯的草地上,正被艾丽莎念叨的卡尔,确实在忙活置备大锅菜。

    今年,牛老伯穆尔浒拗不过儿子,早早去往北边草原,在那里生活去。

    至于张老头,自半年前离开清河,至今未归。

    临行前,张老头还给卡尔一家发过讯息,委托他们帮忙照看书屋。

    从而导致这半年里,赛尔每一回来,肯定会跑去那里泡上老半天。

    除这两位缺席外,其他的村民都在。

    村东几十户人家,用四十余张长桌,围成规整的方形,并在中央安放好一盏巨型星光灯。

    两章长桌恰好够六人坐,不紧不弛,恰到好处。

    厚实长桌也颇有玄机,乘菜的部位其实是电炉——若是追求传统,还可以换成煤炉。

    当然,通常不会有精灵这样做,毕竟电炉要方便得多。

    卡尔将菜乘入碗碟,交由别的精灵端上桌。

    等到准备齐,用巨叶封桌,晚宴加热即可。

    老实说,自己挺想念煤炉,卡尔有些走神,虽说麻烦,但晚上够暖和。

    不过,现在自己也不怕冷,笑了笑,卡尔继续掌勺,倒是得劳烦孩子们多穿些衣服。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然降临。

    大人们正带着孩子,从家里带走准备好的东西。

    “花炮!”一把抱起桌上粗长的纸筒,琳达可劲地蹦起来,“还是这个最好玩!”

    “老妈,咋不弄点爆竹呢?”琳达可怜巴巴地看向母亲,“砰地一声,更好玩啊。”

    “唉,”艾琳娜提起三盏星光灯,“你呀,也不嫌吵。”

    “走吧走吧,”琳达又变得急不可耐,“赛尔他们都到啦!还笑话我像蜗牛。”

    ……

    夜晚的清河,笼罩着眩目的荧光。

    它们拥有着金色的光耀,将原本漆黑的草地照亮。

    这些明亮,源于各式样的花灯。

    此时此刻,真好似在散播星光。

    其实,这一切都来源于星菊,产生于这种形似菊瓣的真菌。

    自然中的烛光,能将黑暗照亮。

    此时,被它们点亮的四十多张长桌边,坐着不下一百二十位村民。

    他们大多是精灵,只有几家才是人类。

    成天拿“种族平等”当招牌的外洲、商洲,其实都难看到这样的和谐景象。

    在他们的认知中,十几个人类组成的小团体,怎么可能融入精灵为主的大团体?

    自负的外、商两洲人,常常忘记,联邦的某位大总统,告诉过他们——

    共和国没有种族之分,只有魔网的人。

    能其乐融融、共坐一起的精灵和人类,就是这句话最好的佐证。

    在村子里,在城市里,他们不会想着抱团,也不会想着排外:他们都是共和国人。

    就像现在,即使没有主持人,没有指引者,这场来客如云的晚宴,依旧举行的有条不紊。

    没有组织,大家是互相联系,自发交流,将晚宴的一切逐步安排妥当。

    这种自觉,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就像现在,注意到时间将近,大人小孩都自觉站起,手牵着手、肩并着肩,面向中央、环绕成圆。

    等浮现眼前的魔网,提示时间新旧交界,他们才拿起花炮,对准繁星闪烁的天。

    轻轻的砰砰声响起,漫天花抛向高空,飞散飘落,轻柔绵长,一如落雪。

    晚宴中央固定的巨型灯盏,开始散发夺目的光芒——宏大不失柔和,耀眼而不刺目,彻底照亮整个晚宴的会场。

    当最后一片花瓣落下,平日最恬静的木精灵也彻底释放开来——欢呼声、雀跃声、交谈声、嬉笑声,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随着片片巨叶揭开,长桌升起腾腾热气,清河村东的守岁晚宴,越发沸沸扬扬,显得好不热闹。

    卡尔取出果醋和果汁,分发给身边的家人。当然,深谙妻子的习惯,他还特地带来一瓶果酒。

    虽说酒精度数很低,艾琳娜还是没有给张牙舞爪的女儿来上一杯,开瓶仰头,一饮而尽。

    被逗笑的艾丽莎,给绕到自己旁边的侄女夹了些菜,招呼起两个孩子。

    准确说,只用逗逗琳达就好。

    毕竟,儿子可是十分的乖巧。

    坐在艾丽莎另一旁的赛尔,开心夹起菜来,要知道,大锅饭可有大锅饭的好处——热热闹闹,食欲更好。

    不过,即使深受夏人影响,木精灵依然偏好素食,相较于城区的餐馆,还是显得不够荤腥。

    溪水旁的晚宴,清河边的大餐,是赛尔对新禧的唯一印象。

    不知道,城里的大家,是如何度过今天?

    赛尔不知道,相较此时城里的热火朝天,清河简直不能再静谧淡然。

    在大部分夏人心中,新禧就该更加热闹。

    ……

    大清早,女孩一如既往从床上爬起,梳洗干净,换好正装,绕着挂满住宅区开始晨跑。

    街边的路灯都与以往不同,包起红色外壳,格外喜庆,洋溢着节日的气息。

    热好身,女孩前往贴起红色门联的商店,用信用点兑换几盒“火炮”,揣进口袋,准备待会儿搞点破坏。

    到达同样被红色妆点的公园,女孩无比惊讶,因为她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哥?!”李依依可真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陈应龙,“你今天咋了?吃错药?不像啊…”

    “出来锻炼下,”陈应龙十分和善,向堂妹亲切地回应,“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没那个胆,”果断挥手表态,李依依递出随身的暖瓶,“不过你都冒虚汗啦,要不先来一口?”

    “…”犹豫片刻,陈应龙还是接过暖瓶,仰起头,隔空接了口水。

    “啧啧啧,我都不在意,你还装个锤子,”开始嘲讽的李依依,眼中写满了鄙视,“我身体健康,没传染病,你直接喝,行不?”

    “我说,这属于个人习惯,”陈应龙清楚,堂妹又在膈应自己,“不要纠结这些,懂?”

    “开个玩笑,”从堂兄收拾拿过暖瓶,李依依走向长椅,坐下喝水,“我是奇怪,你今天起这么早,不会就为了锻炼吧?”

    “是的,就是锻炼。”陈应龙回答得干净利落,“感觉自己不够健康。”

    “你体子弱,能多锻炼,也是好事,”这次,李依依没有怼堂兄,“记得坚持啊。”

    “难得,”陈应龙也在长椅上坐下,模仿起某人的语气,“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哦。”

    “不都一个…不对,”捉摸清堂哥的意思,李依依有点恼火,“啥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是。”

    “靠!”

    “都懒得反驳我,”早已看穿这一切的刘应龙翻起白眼,“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可清楚。”

    “哈?!”沉默良久,吃了瘪的李依依决定,不能这么放过堂哥,最起码得搬回一城。

    印象里,这家伙最怂什么?嗯…李依依的心里,已经有些眉目。

    “哥,”瞪大眼睛,学起小赛尔那萌萌的神情,李依依向堂哥凑近,“人家在你眼里就这么坏嘛?”

    嗲嗲的声音钻过耳膜,那一刻,陈应龙感受到一股,比大冬天穿短裤在公园里挨夜风还要瘆人的恶寒。

    陈应龙警惕地移向长椅另一头,和堂妹保持起安全距离。

    “有必要吗?”这效果意外的好,好到让李依依无语,“躲那么远,怕我一口吞了你?”

    “没有,没有,”陈应龙果断摇头,“没有。”

    “我寻思,小赛尔卖萌,你不还挺喜欢,”李依依回复坐姿,意味深长地看着堂兄,“莫非,你被…”

    “那个,容我解释,”陈应龙冷静地打断堂妹,“你刚刚装可爱的样子,其实…”

    “其实啥?”

    “就像一个大汉卖萌。”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哥,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

    听到这里,陈应龙松了口气。

    “不过,我还是决定打死你。”

    一个起身,陈应龙拔腿就跑。

    “哇,陈哥,你怎么在?”刚进公园,刘刕就看见气喘吁吁的陈应龙,“我去,你这…”

    “别问,挡一下,我先撤。”

    “哈?”

    没等刘刕反应过来,陈应龙便奔出公园。

    还在疑惑的陈刕殊不知,很快,自己就要挨上一顿熟悉的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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