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风送暖,大地刚刚经历了凛冽的寒冬,万物都在复苏。
与想象的晴空万里不同,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毛毛细雨。都说“春雨贵如油”,但也许是因为时近清明的缘故,雨水变得多了起来。
虽然是毛毛细雨,但是却丝毫没有打消才子佳人出来踏青郊游的雅致。
正说着,远处的林间小道上走来两个人,仔细看去却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而是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两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穿着虽谈不上锦衣玉裘,但却颇为讲究。
小男孩一件青蓝色的长衫,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云纹的腰带,其上还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颇有几分才子之气。
小女孩一身白色长裙,一根白碎花的宽腰带勒紧细腰,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煞是精致。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单单此时就已经亭亭玉立,想来长大后也必是倾国倾城的佳人。
“文轩哥哥,你快点啊,你看这前面有一条河,快来啊!”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传出,宛如百灵的叫声沁人心脾。
“洛雪,你慢点,小心跌倒哦。我们有这么多的时间,你不用着急的。”虽然小男孩这样说,但是担心小女孩跌倒,还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哇,这水怎么看着好奇怪呀,颜色不似一般清澈,似乎还有一点泛黄呢。文轩哥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洛雪继续说道。
“这条河叫忘川河,如果是真正的忘川河,我倒是知晓一点,但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忘川河。”小男孩有些拿不准地说道。
“你说的我都糊涂了,什么叫忘川河不是真正的忘川河呀。”听完文轩的话,洛雪歪着头抗议道。
“哎呀,其实我说的忘川河是一个传说啦。据《子不语》记载,在幽冥地府中有一条河就叫做忘川河。据说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走黄泉路。在黄泉路与幽冥鬼界之间,就有一条河叫做忘川河。那忘川河里尽是些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正是因为他们,河里才会腥风扑面,而且河水还被染成了血黄色呢。所以我才说如果这是真正的忘川河我就知道原因了。不过我看这条河颜色这么昏黄,名字也叫忘川河,八成就是那真正的忘川河啦。”文轩一副博学的样子。
“哼,你又背着伯父读那些无用之书了吧,伯父知道后肯定大发雷霆,到时候又会教训你。”洛雪嘟着小嘴一副不满的样子,但是眼中的狡黠却诉说着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好洛雪,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难道你真的要告诉父亲吗?你舍得要我被打一顿?”文轩见自己卖弄“博学”得意忘形,不由得赶紧弥补自己的失误。他可不想白白遭受皮肉之苦。
原来因为文家世代为官的原因,文韬家教极严,根本不允许文轩读一些无用之书。奈何文轩淘气,常常偷偷地看,而且还总是将书中有意思的故事、传说讲给洛雪听。久而久之,洛雪也迷上了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
其实洛雪也是官宦之后,不过后来父母因病去世,这才在临终前将洛雪托付与洛家私教甚好的文韬手里,所以洛雪也算的上是寄人篱下。不过文韬夫妇一直将她视若己出,对她十分疼爱,这才让小丫头的灵气没有消失。
“这样啊,那好吧。不过我要罚你将知道的所有关于忘川河的故事都讲给我听。”
明白了洛雪的意思,文轩也只得无奈的屈从,“你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坏了,想听故事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还要吓我!”
咽了咽口水,文轩又道:“听好了,相传忘川河上有座桥,名叫奈何桥。奈何桥边总是坐着一个老婆婆叫孟婆。孟婆会做一种汤,叫孟婆汤。据说人死之后想要投胎转世就必须要喝这种汤。只有喝了这种汤才能走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能投生转世,也就不能重新做人。传说曾有一对彼此深爱的情侣,女子不幸去世,但是她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之人,再续前世的姻缘,所以并没有喝孟婆汤,而是在过奈何桥的时候纵身跳入了忘川河。”
“她为什么要跳入忘川河啊,如果死掉的话,岂不是更见不到了?”洛雪攥紧了拳头,一脸焦急地问道。
“她不会死的,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怎么还能死呢!”说着,文轩敲了敲小丫头的脑袋。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用忘记前世的记忆、前世的爱人,而且只要在忘川河中等待千年,她就可以再次投胎。不过千年之中她会不停地受到忘川河里孤魂怨鬼的撕咬,而且即使今生最爱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走过奈何桥,她们也无法交流,只能孤独地等上千年。”
“如果喝了孟婆汤呢?”
“喝了孟婆汤,便会忘尽今生一切浮沉得失、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相识。”
“好凄美的故事!”洛雪稚嫩的脸庞上早已是梨花带雨,眼泪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滴落而下,落在河边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脚下的石龟之上,但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文轩轻轻拭去洛雪脸上的泪水,笑笑说:“傻丫头,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
“我相信是真的,那结果呢?”洛雪坚持道。
“什么结果啊?”
“当然是这对恋人的结果啊?她们后来怎么样了?在一起了么?”
“你觉得呢?”文轩哪里知道结果,这才反问了一句。
“她最后一定会找到他,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吗?”
文轩并有立刻回答,看着洛雪期待的表情,却宛如触动了什么似的,露出似乎不符合他年龄的认真,“是的”。此刻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举动。
······
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生着悄然的变化。
洛雪那一滴眼泪落在石龟上并没有四下飞溅,而是缓缓飘浮在龟壳的表面,似乎还有光芒在其中流转。
没有持续多久,水珠突然破裂,宛如涨潮一般四散而开平铺在石龟的表面。突然七色光芒乍现,石龟似乎活了一般,竟变得活灵活现了。
这一刻沉浸在故事中的两人才发现这奇异的一幕,但是却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七色龟表面光华流转不停变幻,突然一滞,七色化做一团漆黑后再无变化。
一层漆黑的水幕突兀地漫上表面,流淌变化,看似杂乱无章。但细看去,却暗循着某种规律,煞是奇妙。
水流涌动之间,一块小石头在石龟背上缓缓浮起,通体散发着天蓝、朱红、玄黄三种光华。
这时文轩率先在惊异中醒来,慢慢靠近这个神迹。
看到文轩竟想要靠近这么诡异的一幕,洛雪忍不住惊呼:“文轩哥哥,你要干什么?小心!”
“不用担心,我就是看一下。”说起来还是男孩子的胆子大一点,看着眼前色彩斑斓的世界,满心只有好奇,哪里想到害怕。
文轩慢慢俯身靠近充满奇异的“神龟”。当他俯身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时,不由得惊呆了。
眼前的东西并非是寻常的乌龟,起码他不曾见过,反倒更像是《山海经》里的怪兽。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龟壳,与普通的乌龟并不同。其壳上平坦处文理清晰,细看之下还有无数光点,似满天星辰不停闪烁。其中有七颗最为明亮,闪烁间变幻无穷。
而且它的样子也很是奇怪,头似龟,尾却似蛇。文轩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动物,但是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何时见过这么漂亮奇异的东西,伸手便将它一把抓住。
就在文轩将它放在手中的那一刻,一束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光芒四射化身一只巨龟。只见巨龟身长九丈,龟背上有密密麻麻的赤文篆字。光华浮动,隐约有漫天星宿随着赤色篆文交相辉映。
此刻的龟背上却突然出现了巨型石碑,正是刚才看见的那块石头。石碑很是古朴,看不出一点神异,但三色光芒却只能在外围围绕它旋转。
而此刻的文轩由于巨龟的变大已置身于光芒之中,从他的角度看去,那巨龟体内充斥着各种复杂玄妙的篆文与星光。
光华闪烁的间隙,年幼文轩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没有,那玄妙的感觉挥之不去。随着光华旋转地越来越快,接着化作一道光束涌向文轩。
一炷香的功夫,光束越来越小,最后慢慢的消散在文轩体内。
而天空中却突然出现了几个天青色的篆字,“一滴情人泪,三生尘世缘。是非成败终成幻,转瞬已千年。”
······
虚空中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深处,一座被袅袅雾气笼罩着的宫殿岿然而立,光芒闪烁,熠熠生辉。
赤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烈焰般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活灵活现,展翅欲飞。不时有灵光所化的光芒徐徐而出,而凤凰竟宛如活过来一般的展翅翱翔。
殿内上等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炎月珠,火焰般的光芒流转变幻,宛如天上的炎炎烈日。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把赤玉雕琢的凤椅,凤椅之上端坐着一位佳人。她身着锦衣长袍,腰束金色腰带,头戴凤冠,其上镶嵌一颗红色的宝石,在炎月珠的映射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此时的佳人却突然柳眉微蹙,接着猛然从凤椅中站起,嘴里同样惊呼出声,“他回来了!”
一语言罢,却再无任何动作,半响才喃喃道:“他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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