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光融化在了小满的笑容里,眼眸闪闪的散发着清凉的爽气。想是顾盼之情甚切才连连行进于路上,为此,待到见面之时才羞滴滴的脸颊鲜露微红唇边蕴带朱光,恰有异日重逢的温喜之意。
詹望奇诧之余不觉看得呆了,一时间……竟忘了身在何处。
当一柱橘红色晨光投在小满头上时,詹二侠不经意的扫了眼泛着金色霞光的头发,却意外的发现一条银白色的纠结蜷缩之物黏在了满姑娘的发丝上……
小满见詹望盯着自己的头上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心下不禁奇怪,刚要说话却只见二侠回手从腰间把垂青拽了出来,左手轻扶住她的肩膀右手用匕首的刃尖将那白细的黏着之物给轻轻的挑起……没成想连带着被挑起的竟还有诸多浮搭在小满脸上的细细亮亮的软银丝!
这陈娇满定是急于赶路,所然并未留意随风吹挂在头上的千扰蛛丝,正当把斗篷帽子掀开来时,那蛛丝便随即兜在了脸上。
小满这才注意到有些不对劲,怪怪的问道:“这是什么呀?”说话间吸了口气,黏黏软软的蜘蛛丝便随着气流被她吸入了体内。
千扰丝一旦附着在血肉表肤之上,便会由性贴附任意缩紧,是以吸取肉液浆源方美,而其自身则渐次膨胀虬曲盘络直到将血肉慢慢裹缚并揪缩成一团为止。
小满顿时感觉喉咙发紧涩哑骤干,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并开始有种抽筋锁肉的疼痛,苦不堪言。
詹望用垂青将余丝斩断,千扰丝碰到宝刃便瘫软垂地失去魔效了。可转眼间那小满双手握着喉咙脸色泛紫面目扭曲状容痛苦万分,挣扎着干哼了两声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便晕倒了。
詹二侠急忙将她抱起跑回院内,这时游砚跟玄放和尚听得声响走出客房,见詹望怀里抱着一女子实为不解,逍遥公上前几步定睛一看,不免惊怪道:“小……小满……!她不是坐着我的车走了吗,却如何在这?”
詹望道:“她把什么丝吸进去了,你快看看!”
游砚一听,让詹望把小满抱进屋里放在床上,点上灯,掰开嘴仔细观瞧,半晌方思吟私语道:“……千扰丝……!”
詹望在一旁举着灯不免插嘴问道:“怎样……有无大碍?”
游砚没答话反是抱胳膊站着发呆,不时的咂嘴弄舌还皱眉锁目的翻滚着白眼,似有冥思苦想之态。詹望见他这番情形心中着实躁急了起来,再看小满的脸色已渐青了,不耐烦道:“到底怎样,究竟如何救治才好?”
逍遥公用手指搔了搔略带胡茬的下巴忽然眼波一闪,说了一个字:“醋!”
詹望一愣,问道:“什么?”
“去找坛醋来!”
詹二侠这次听得清楚,再无多问转身便去找店小二,出门时正与刚刚走到门口睡眼惺忪尚未十分清醒的年春晓擦肩而过。
小丫头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跨进门槛……屋里面,游砚先生从一个小包裹里拿出了个布卷,将其摊开,上面插着数只银针、各等粗细大小的银簪、小玉杵和几个小瓷药瓶。
逍遥公从各自药瓶中倒出几粒不同个数的丸药,全部放在一只茶碗里,用玉杵捣匀并由瓷葫芦里挑入几滴黏稠状浆药,轻轻搅拌……
这时,詹望果然捧着一坛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游砚从里面舀了两茶碗的醋跟调好的药一起倒进一个空茶壶里,盖上盖用力摇晃直到充分融合之后,让玄放在床边放了一只铜盆,又嘱咐詹望把小满的嘴掰开,他则用银簪抵住舌根,将茶壶里的药顺着壶嘴灌进了满姑娘的喉咙里。
此刻,小满的喉咙已经完全浮肿不能下咽,因此那药灌了满嘴却不往下走,只等没一会嘴里面不断的泛起白沫,还咕嘟咕嘟的浮出小气泡,随后满嘴的药方才下降了。
游砚趁势又倒了些进去,少许,满姑娘的喉咙开始逐渐涌动,身体略带有少许起伏。逍遥公见状让詹望把她扶起,那小满便就势使劲往外一呕,随即吐出个松松散散的大小如鸡蛋的一团粗丝,上面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小满靠着詹望费力的喘嗽了两下,嘴角流出残血,詹望用巾帕替她擦拭了,而阵阵疼痛尚未消减,使得满姑娘仍有凄苦之状。游砚拿出银针在她的喉咙下方刺了两针,又喂了几粒药丸,陈娇满总算是渐渐平息的睡了过去。
在一旁看傻了的年春晓这回是清醒了,她晕头晕脑的瞪着圆眼睛被那三个忙手忙脚的少侠们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盆里那团带血的丝球更让小丫头的喉咙里一个劲的发紧。
当游砚等人都松了口气时,春晓终于有机会可以提问了:
“嗯……你们知不知道,叶姐姐去哪里了?”
逍遥公听到如此一问不免愣住,他下意识的回身瞟了眼躺在床上的小满,心中恍有所悟且疑念参半,眼珠子随着思绪在屋子里转了半周落在了门口……这时,日上竿头晨旭高举既而明阳普照,一个人影竟不知何时被推进了门槛……店小二抱着一坛子醋呆呆的站在门口看了半天,见游砚正打量着自己,便陪笑道:“客官,还要醋吗!”
游砚没答言,而是径直的走了过去,小二见状便把那坛醋往前一递,逍遥公一抬手反倒是伸到店小二的头顶把一根羽毛拿了下来,举在眼前凝神了半日!
玄放上前道:“这不是老鹰翅膀上的毛吗……”
话犹未尽,逍遥公接道:“看这毛色,必是九莲教的鹰!”
说毕,便将那羽毛送到鼻下嗅了嗅,似有甘草的清香,于是干脆伸出舌尖去舔了舔,在嘴中细细品咂……反略觉苦中带咸还有点点的甜涩轻味。
“这几味搅在一起杂而不乱轻而不薄,虽只淡淡的一层但足以残余口中,回旋不绝……怪哉呀!”
游砚尝此奇味心中不免惊异,忍不住又舔了一下,这一次味入深蕾掂酌更为细准,随即骇形惊魂的道:“这难道莫非是……”
想到这,誓不罢休的还要再舔时,却被玄放忍不住给打断了:“叶小姐不辞而别,会不会与虚无咎有关?”
陶醉中的逍遥公被吓了一跳,慌里慌张的“啊……”了一声,方醒过来道:“……不会,她一定是去找冷韬了!”
说到这,游砚突然想起了冷韬的客房,叶秋池也许就在那吧。于是和玄放疾步来到冷大爷的房门前……门正虚掩着,当推开门时……恰有阵阵清风从敞开的后窗吹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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