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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胎换骨一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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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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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

    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陈东海正在吃早餐,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兄弟“草上飞”赵六。草上飞就是轻功好,快似狸猫,走高楼越大厦如履平地。赵六身材短小,瘦的皮包骨头,细脑袋,尖下壳。赵六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寻访了多处名医没有治好,幸亏陈老爷子妙手回春才挽回他一条命。可是命虽然保住了,赵六的身体发育却错过了最佳时机,这么多年了还是跟小孩一样。但是赵六跟陈东海相处的不错,兄弟两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堂。不过后来赵六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辞而别,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两位好兄弟在警察局门口相遇了。

    “陈兄,你在这儿干嘛?看着你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哥,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陈东海把陈老爷子的事说了一遍。

    “哦,陈兄,依你之见,陈老爷子会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办?”

    “这样吧,我晚上去警察局的大牢里探探,打听一下有没有老爷子的消息。”

    “里面戒备森严,你怎么进去?”

    “我自有办法,另外你不要着急,我发动我江湖上的朋友,让他们打探打探陈老爷子的下落。”

    “有劳赵哥了,我在此谢过。”

    陈东海先回陈氏药堂听信不提,单说赵六在盛州左拐右拐,来到一个高大院落,不一会儿只见院落里出来几拨人,瞬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夜深人静,但是盛州警察局灯火通明,几个警员抱着大枪站在那儿直打瞌睡。赵六身轻如燕,三窜两窜越过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在警察局院内。盛州警察局是一个大院,分办公的地方和盛州大牢。

    在盛州的大牢里,一个狱卒巡查完正想坐下喝口水,猛然感觉脖子被人掐住了,一把匕首在他眼前直晃。

    “你干什么?这是警察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再造次,我就喊人了。”

    “是吗?你可以试试。我的这把匕首好久没有用过了,不知道还锋利不?”说着,他一使劲,在狱卒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吓得狱卒魂不附体,尿都流下来了:“大侠,不要杀我,你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一定如实相告。”

    “我问你,陈氏药堂的陈申老爷子是不是关押在此处。”

    “陈申,陈氏药堂,没有,绝对没有关在这里。”狱卒坚定的说。

    “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我决不撒谎。”

    “那好吧,你陪我到大牢里看看。”

    狱卒陪着赵六在大牢里转了几遍,没有看见陈老爷子。

    狱卒回到牢门口:“我给你说了没有,我没有撒谎吧,你不要杀我。”他转过身一看,赵六踪迹不见,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赵六又去了警察局办公的地方,搜索了几遍,结果一无所获。

    赵六回到院落,手下大部分人都回来了,个个是一无所获。他左右看了看:“还有谁没有回来?”

    大家看了看,一个人报告:“徐立和郑平还没有回来。”

    这时,只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赵堂主,我们回来了。”众人随声音观看,只见进来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脸大汉,后面跟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黄脸汉子。这两人正是徐立和郑平,在他们身后用绳子绑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小子,耷拉着脑袋。

    赵六赶紧下来拉住两人的手:“两位贤弟,你们回来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徐立高声叫道:“堂主,我们一路打听,终于在城外的那片小树林里,把抓走陈老爷子的两个混蛋抓住了。”

    原来二人奉命搜找陈老爷子,一路打听终于有人对他们说看见两个警员押着陈老爷子出了东城门,并告诉了两个警员的特征,一个歪带帽子吊儿郎当,一个大个。两人赶紧出了东城门,接近一片小树林时,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声:“大哥,我们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可以向那个王怀仁要银元了。要现大洋,给他要多少呢?我看至少得二百现大洋。”

    “那是自然,我们把陈老爷子已经解决了,事不宜迟,夜长梦多,我们要赶紧回盛州,找那个坏人要赏银。”

    “走,要了赏银以后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过好日子了。”

    “只怕你们走不了了。”徐立和郑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个小子开始一阵担惊受怕,一看就两个人,可是事到如今,害怕也没有用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两个小子现在比秃尾巴狗还横。

    “嘿嘿嘿,我说二位好汉,放我们一马,要什么尽管说,我们一定满足。”

    “是吗?”徐立“嘿嘿”一笑,“我要你们把陈老爷子交出来,并且把幕后主使说出来,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

    三说两说闹翻了,只见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挽了挽袖头,挥拳直奔徐立。徐立哈哈一笑,上面一叼他的手腕,底下一个扫堂腿,“啪”的一声徐立把那小子摔倒在地。徐立一脚踩住他的后背,郑平把他绑了。大个一看不好,硬着头皮扑了上去,结果三下五除二被徐立绑了。

    单说赵六赶紧派人给陈东海送信,不一会儿陈东海带人来了,手下人一眼看到被抓的两个人,就对陈东海说:“少东家,就是这两人带走的老爷。”

    陈东海当场虎目圆睁,也顾不上跟赵六打招呼,一把抓住大个的衣领子:“我爹呢,他老人家在哪里?”

    大个看着陈东海恼羞成怒的样子,发出一阵阵的冷笑,头转向一边,没有理会他,陈东海急了,“啪啪”照着大个的脸扇了几巴掌,打的他鼻子口窜血。他回过头奔那个吊儿郎当的人,那小子是个软骨头,当即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只求饶他一条狗命,跪着说出了实情。

    这两小子是盛州城的混混牛七、牛八,那天他们正在街上闲逛,被一个人叫住了。两人一看认识,是王家药店的狗头军师万俟琳。别看牛七牛八是混混,可是他们看不起长得獐头鼠目的万俟琳。他们认为混混也要尊严,自己走得正行得端正大光明,而万俟琳就是一个小人,时时刻刻算计别人。他们看不起这号人。而万俟琳却不在乎这些,他拉着两人的手就上了盛州最豪华的酒楼太和楼,他们找了个雅间,一会儿罗列飞盘,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颗里蹦的应有尽有,三个人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酒席宴上,万俟琳拿出一个钱搭子,呼啦往桌上一倒,白花花的银元闪瞎了牛七牛八的眼睛。君子爱财,小人更爱,两小子的眼睛瞬间就直了。牛七不简单,想着里面肯定有事:“我说万俟琳,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就不怕我们兄弟把这些钱给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子可不讲道义。”

    “其实这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二百大洋,并且这只是订金,只要你能为我们办成一件事,我们还会另有二百大洋奉上。”

    “还有二百大洋?”两小子眼中漏出贪婪的神色。牛八赶紧把钱搭子攥在手里:“你说,让我们做什么事?不过太难的我们可不干,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只做二百大洋的事。”

    “我要你们帮我搞定一个人,陈申。要他消失。”

    牛七补充说:“我们让他消失,可是我们却不要他的命。杀人犯法的事我们可不干,我们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是自然,干,祝你们成功。”

    三个酒杯碰在一处,一饮而尽。

    两小子在江湖上混了多年,脑子也好使,于是他们找了两套警员的衣服,把陈申带走。出了东门以后,两个小子想着怎么处理陈申,这时陈申看出点什么:“两位官爷,不是去医治奄奄一息的病人吗?病人家到底在哪儿?你们不说我就不走了。”

    “哪个?”两个人也傻了,“在前面,马上就到。”

    陈申一看牛七牛八变毛变色,就知道其中有诈:“你们不是警察局的人吧,你们究竟是谁?想干什么?”说完往地上一蹲,扯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啪”陈申感觉脖子被重重的击了一下,当场昏了过去。

    牛八放下棍子,和牛七赶紧上来,一探陈申的呼吸,当场吓傻了,陈申没有呼吸了。两个人当场愣住了,牛七埋怨牛八:“八弟,你下手也太狠了,我们惹上人命官司了。你说我们怎么办?”

    牛八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我说七哥,趁现在没有人看到,我们干脆把他埋了吧。那样我们都相安无事了。”

    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坑挖好,气喘吁吁的歇了半天。然后把陈申放进坑里掩埋了起来,这些事刚做完,徐立和郑平就赶过来抓住了他们。

    陈东海和赵六匆匆带着牛七牛八来到树林,扒开埋陈申的坑,一看里面空无一人,陈老爷子的尸体踪迹不见。陈东海现在是血贯瞳仁,跟疯了似的。

    他一转身来在牛七牛八面前,拿匕首放在牛八的脖子上:“快说,我爹到底在哪儿?是不是被你们杀害了?”

    牛八吓得魂不附体,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们就,就埋在,在那儿。怎,怎么没,没有了。”

    “哪怎么找不到了?是不是埋在其他地方了?”牛八也吓糊涂了,胡乱指了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小子,你耍我们。不想活了吗?”陈东海不耐烦了,一匕首捅进他的胸膛,把他结果了性命。转身来到牛七面前:“我爹是不是被你们杀了?”

    牛七看到牛八惨死,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索性放开了:“是,我们把他杀了,就在树林里把他杀的。尸体我们喂野狗了。”

    陈东海咬碎钢牙:“那好,今天让你去地下陪他。”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陈东海用匕首结果了他的性命。

    赵六来在陈东海面前:“陈兄,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既然我们知道幕后主使是不是应该到案打官司,到警察局告他们?”

    陈东海摇了摇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现在人证物证都没有,就是有我们也不一定打赢官司。因为衙门口朝南开,没钱没权别进来。他们只认钱,有钱没理也是有理,没钱有理也是没理,所以我还是自己解决。”

    陈东海给父亲做了衣冠冢,痛哭了一回。然后回过头给赵六跪下了:“六哥,谢谢你帮助我抓住了杀害我父亲的仇人,既然我父亲的尸首找不到了,肯定是让王怀仁他们偷走了。我要去血洗王氏药店,就不连累你们了。我谢谢各位。”

    赵六劝到:“兄弟,是不是老爷子还活着,被人救走了。你看是不是我们再找找?”

    陈东海苦苦一笑:“六哥,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清楚,家父一定不在了。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就因为我父积德行善,断了王怀仁的财路,他们才要致我家父于死地,老天不公啊。六哥,你的大恩大德容我以后再报,若我没有以后容我来世再报。”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嘴里念的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当天夜里,王氏药店的大门被撞开,药店伙计刚一探头,被一个蒙面人一刀捅死。李怀仁提着灯笼刚一下楼,被人一脚踢了个跟头,吓得他失魂落魄跑到楼上,迎面正撞上万俟琳。

    “王掌柜,怎么回事?”

    “有人闹事,杀了我们的一个伙计。”

    “掌柜的别怕,我来会他。”王怀仁一阵惊喜,猛然感觉腹部凉飕飕的,一阵剧痛袭来。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正扎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我在替天行道,灭你这个害人精。”

    “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我好死不好死你是看不到了,关键是你先死了。再见了。”万俟琳把匕首使劲的往腹部送,王怀仁绝气身亡,死不瞑目。

    杀完了王怀仁,万俟琳若无其事的走下来:“陈少爷,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坑害百姓,为富不仁,为了钱财谋财害命。所以我把王怀仁杀了,给你报仇了。你可以回去了,给,这是他的人头,你拿回去祭奠你的父亲吧。”

    陈东海冷冷的看着:“不对,还少了一颗人头。”

    万俟琳笑了:“是吗?还少了谁的?”

    陈东海乐了:“那个人教唆牛七牛八杀害我父,就是你。今天我要你的命。”

    万俟琳不怒反而笑了:“是吗?就凭你能要我的命,做白日梦。”

    陈东海手持钢刀直奔万俟琳,万俟琳往旁边一闪,来了个侧踢,一脚把陈东海手中刀踢掉,顺势来了个扫堂腿把陈东海打倒在地。

    “陈大少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你不得好死,我临死前想弄明白,我父亲是真的被你们杀了?”

    “是啊,被我们杀害了。明天我就能成为王氏药店和陈氏药堂的掌柜了,官府来了,我就说王怀仁杀了陈申,陈东海为父报仇杀了王怀仁,我自卫又误杀陈东海。那样我一人独大,就是大掌柜了,你们两家的财产就是我的了。”

    说完他就到就要痛下杀手,陈东海一闭眼心说完了,我命休矣。正在这时,听见一声枪响,万俟琳身子一歪,胸口冒着血花,绝气身亡。陈东海也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是苍龙山的一枝梅救了他,陈东海无处可去,就在苍龙山入了伙,他喜欢看书,特别是兵书,于是一枝梅千方百计的满足他,陈东海自己做了一把鹅毛扇,为一枝梅出谋划策

    后来,陈东海才知道那天晚上一枝梅想去王家药店劫富济贫,碰上狗头军师万俟琳要对陈东海下毒手,他才开枪救下陈东海。

    卧虎山寨主何老虎长得人高马大,散发披面,眼睛里永远放着阴险的光芒,此刻他正在大发雷霆,对着手下的兄弟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王八蛋是不是活腻了,老子让你们去吃大户,没有让你们去杀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钱财没有抢到一文,还杀了胡府的三姨太。你们说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听我的命令行事。你们他妈的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谁的主意,不然老子把你们全突突了。说,快他妈的说。”

    “是老宋?老宋开枪杀的。”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说。

    “哪个老宋?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一号人?”何老虎大发雷霆。

    “就是我们在悬崖地下救的那个一瘸一拐,脸上还被划一道口子的老宋。”另一个手下补充。

    “把那个老家伙押上来,我要给他点厉害看看,让他知道谁是老大?然后用山规好好地处置他。”

    不一会儿,众人把老宋押了上来,正是在苍龙山逃跑的那个宋伟,不过这小子一瘸一拐的,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原来这小子跳下山崖以后,悬崖下面有一条大河,水流湍急,里面有大量的碎石。宋伟“嘣”的一声就扎进水里,当场喝了几口水,昏死了过去。河水到了下游,水势减缓,宋伟就被河水冲到了岸边。

    这儿属于卧虎山管辖,山林茂密,崇山峻岭,怪石横生,易守难攻。盛州官军进攻了多少次,都大败而归,所以他们达成协议,只要这些山寨不做杀人越货的事,官府就不会跟他们大动干戈。

    只是有两个哨兵正好巡逻到此,看见河边漂着一团白东西,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两个人壮着胆子前去观看,一看是一个人趴在河边。

    “这家伙肯定淹死多时了,早就没有救了,我们走吧。”

    两个人转身刚要走,猛然听到“哼哼”的声音。两个人吓得魂飞天外,不会吧,鬼魂显灵了。两个人吓得赶紧跪下磕头:“老天爷啊,我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你不要吓唬我,也不要把我带走啊。我还没有活够呢。”

    这时又传来了“哼哼”声,两人才相信这是真实的声音,不是鬼怪。两个人站起身来,东张西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哼哼”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两个人看到河边躺的那个人,莫非那个人诈尸了。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把宋伟的身体翻过来,一看宋伟的脸上左一道沟右一道疤,脸上的伤疤有的都溃烂了,浓水都流了出来。吓得二人“妈呀,鬼啊”一声丢下宋伟就跑。宋伟迷迷糊糊听见有声音,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张口喊出两个字“救命”,又昏了过去。这两个哨兵才知道不是鬼,一个哨兵大着胆子一探宋伟的鼻息,还有呼吸,于是二人架着宋伟往山寨走。

    到了山寨门口,正好碰见二寨主带着一群头领在巡逻。二寨主长得跟黑塔相似,人送绰号“黑塔天王”滕清波,看到两个哨兵架着一个人往山寨来。滕清波大喊一声:“毛三苟四,你们抓的是什么人?”

    “回禀二寨主,我们在河边发现了这家伙,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在水中泡着,还没有断气,我们把他救了。”

    “奶奶的,天下要救的人多了,也不能都救吧。别的我们鞭长莫及,只要在我卧虎山的管辖之内的,我们救一个是一个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架进来吧,我靠,这脸上都开花了,真他妈的恶心。给他医治好以后,让他滚蛋,看着他那屌样,老子心烦。”众匪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宋伟这小子算捡了一条命,虽然身体康复了,可是腿也瘸了,脸上尽是伤疤,跟丑鬼相似。这小子暗暗咬牙,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

    正在这时,毛三进来了,这小子一进来横挑鼻子竖挑眼:“我说你的伤好了没有?我们二当家的要见你。你小子可得感谢我,是我救了你,我就是你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你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啊。”宋伟听不惯这话,要搁平时他就会跳起来狠狠地扇毛三两个嘴巴,可是现在不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宋伟想到这儿,“噗通”给毛三跪下了:“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唯你马首是瞻,做你的一条狗。叫我往东我决不往西,叫我撵狗我决不打鸡。”毛三这小子心里美,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到这么奉承的话,乐的都找不到北了,他没有注意到宋伟正用恶毒的眼神盯着他:“小子,有一天我一定杀了你。”

    在滕清波的家的院落里,宋伟和毛三正在毕恭毕敬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喘。滕清波坐在太师椅上,瞅了瞅宋伟:“你叫什么名字?”

    宋伟赶紧回答:“在下宋伟。”

    “伤好了没有?”

    “托二寨主的福,全好了。”

    “好了就好,既然你伤好了,下山去吧。我们也不留你了。”

    宋伟一听“噗通”跪下了:“我不下山,二当家的,恕我直言,我没有家。我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我的父母早我小的时候就被地主逼死了。我和我姐相依为命,我的姐姐好不容易把我养大,在十五六岁的时候遭到地主的跳水自杀了,走投无路的我铤而走险决定去刺杀地主却失败了。于是我四处流浪,不幸在前面被坏人抢劫被逼跳下山崖。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天下之大没有我立足之地,你们收留我吧,不然”说着他一把拔出毛三的钢刀,“我就横刀自杀。”

    毛三也急了:“老宋,想开点。”只见钢刀顺着脖子往下轻轻一划,血当时就流下来了。

    毛三苟四一看也跪下了:“二当家的,收下他吧。我们好不容易才救活他,如果他再自杀,我们何必当初要救他呢。”

    滕清波思索片刻:“好吧,暂且留你在山上。你就在山上打杂吧,平时喂喂马,扫扫地什么的。其他的就不要参加了,你的形象不太好。”

    “谢谢二当家的,赏我一口饭吃,谢谢,我一定尽心尽力的做事。”激动地直磕响头。滕清波让毛三苟四领他下去。

    这时,何老虎从屋里走了出来,滕清波赶紧迎接:“大哥,你看这小子怎么样?我这样安排是否得当?”

    何老虎眼露凶光:“这小子贼眉鼠眼、眼露凶光,不是一个善类,这种人不会甘居别人之下,要多加提防。”

    滕清波微微一笑:“大哥放心,在咱们的一亩三分上,晾他就是孙悟空也逃不出我们如来佛的手掌心。”

    “咱们这一行,小心驶得万年船。”何老虎说完,扬长而去。

    转眼到了三月,那一天宋伟正在打扫卫生,毛三悄悄地走过来,趴在他耳边嘀咕:“老宋,我们”说到这里毛三卖起了关子,用大拇指和另外四个手指肚搓了起来。老宋何等聪明,马上掏出一块大洋,塞到毛三怀里:“三哥,买包茶叶喝吧。”

    毛三眨了眨眼睛:“我说老宋,你怎么有银元?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宋伟呵呵一笑:“这是我昨天向二当家的借的,他说要扣我半年的薪水。三哥,你看大洋也给了,你能把刚才的话说完整吗?”

    “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一说,你就一听,好吗?刚才二当家的跟我们说,要我们今天晚上跟着他去盛州吃大户。”

    “什么叫吃大户?”宋伟疑惑的问。

    “吃大户,就是去抢劫城里的富翁。我们称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三哥,我也想去。你看这些够吗?”说完宋伟从兜里掏出五个大洋,看到毛三犹豫不定,又掏出十个大洋:“三哥,我想替你去,这些够吗?”

    毛三是见钱眼开,十五个白花花大洋,相当于他一年的薪水啊。于是他拍拍宋伟的肩膀:“老宋,放心吧。今天晚上吃大户一定会带上你的。但是回来以后你得告诉我你的钱到底哪儿来的?”

    “一定,一定。”宋伟暗暗咬牙,“小子,等到你能够活着回来再说吧。”看着毛三离去的背影,宋伟心中已经下了杀机。

    不一会儿,毛三回来了,兴高采烈的对他说:“大当家的已经同意了,并且给了你一把手枪。我教教你怎么用。”宋伟心里非常鄙视毛三,可是现在不得不违心的做这种事情,还得假装频频点头。

    宋伟被押上来之后,他知道这次逃不了了,所以一语不发。何老虎指着他的脑袋:“宋伟,我们只是去吃大户,谁他妈的让你开枪杀人。你知道你给我们山寨闯了多大的祸吗?如果这件事被官兵知道,他们就会疯狂攻山,我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你的脑子被驴踢了吗?我要按照山规治你的罪。第一调戏妇女,妄杀无辜,第二不听命令,擅自主张。念你是初犯,老子也不要你的狗命。今天依照山规,老子要重罚你,打你一百大板。”众人静静地听着,谁也不敢求情。

    命令一下,行刑手持大棍就过来了,“啪啪啪”打的屁股血肉横飞,开始还咬着牙一声不吭,后来实在受不了了,鬼哭狼嚎,最后昏死了过去。

    何老虎冷冷的看着执行完毕,然后威严的对大家说:“众位兄弟,你们要了解我的苦衷,山寨这么多兄弟,如果都像老宋这样,我们的山规跟废纸有什么区别?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作为老大,我会一碗水端平,对你们一视同仁。可是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做错事必须严惩不贷。毛三苟四,你们负责给老宋治好伤,然后把他轰下山。毛三,你跟我说宋伟想熟悉我们吃大户的套路,长长见识,我信任你,加上你苦苦哀求我,给我打包票说宋绝对听从指挥,我才答应的,还给他配发了枪支。所以你也难辞其咎,不过念你是山寨元老,就不追究你的责任,扣你三个月的工钱。你们下去吧,给老宋治伤,老二给他们一块大洋。”

    “谢谢大哥,我给你磕头。感谢你的饶命之恩,我一定请最好的郎中为老宋医治,大哥放心好了。”说完,嗑了一个头,和苟四把宋伟抬了下去。

    在宋伟简陋的住屋里,毛三苟四两个人在喝闷酒,桌上摆着烧鸡扒鸭。毛三说:“四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救了这么个丧门星。从他一上山我们两兄弟的日子就没有好过过。这小子太不省心了,刚治好伤就惹事。真希望他永远都睡着,不再醒来。”

    “三哥,你说不给他治伤了吗?让他自生自灭吗?也难怪,这小子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

    “油水?”毛三猛地站起来,双手在宋伟的身上一阵乱摸,终于在腰间找到一个钱搭子。兄弟二人眼露贪婪的神色,赶紧倒出钱搭子里的东西,一下子失望了,一堆破石头。

    “妈的,真他妈的晦气,穷鬼一个?”苟四泄气了。

    毛三却很感兴趣:“妈的,老宋很有意思。给他治伤。”

    “三哥,你说什么?这家伙没油水。”

    “四哥,给他治好了伤,他不会亏待我们。”毛三坚定的说。

    第二天,苟四下山找郎中,他乔装打扮一番,刚走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就看见很多人往村子东边走去。苟四随着众人来到现场,只见一个走街串巷的郎中正在给村民治病。切,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看病吗?他转身想走,就听旁边的人说:“这陈郎中真是神医,咱们村的李大娘几十年的咳嗽就被他用几服药看好了。”

    “是啊是啊,孙大爷前几天上山砍柴摔倒了,几天都下不了地,被他一会儿治好了,现在也能下地了。真是神医。”

    “还会治伤疤,二癞子头上的疮都溃脓了,那么多年了被他几下都整好了。”

    苟四看了看那位郎中,山羊胡,道装打扮,神采奕奕,颇有些道骨仙风。苟四一寻思:“好了,就他了。毛哥说,救活了老宋,老宋不会亏待我们。”

    郎中正是陈东海,他昨天刚到的这儿,两天了,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虽然白天给人看病,也有点心不在焉。他想如果明天没有线索,他就要回去了。天色已晚,收拾完东西以后,他打算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村子不大,他走到出租房门口掏出钥匙,刚打开门背后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别动,要想活命,就不要喊,进去。”

    陈东海心里一紧,难道我被人发现了:“兄弟,那个道上的?我们无冤无仇的,要钱我全给你,只要不杀我,有什么事你尽管提。”说着他把钱搭子往上一举,苟四一把抓过,揣进怀里。

    “你是不是会治一切疑难杂症?特别是刀疤跟棒伤?”

    原来如此,陈东海把心放下了:“当然,我是神医,什么皮肤病,刀伤枪伤,刀疤浓疮我是手到病除。敢问阁下要我治什么病?”

    “你他妈的怎么那么多废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想活命就跟我走。”苟四用枪又捅了捅他。

    “兄弟,我们明天再去吧。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再去吧。”

    “他娘的,你少啰嗦,去不去?不去老子请你吃花生米。”苟四威胁说。

    “兄弟,夜路不好走啊。崇山峻岭,怪石横生。数不尽的豺狼虎豹喜欢夜间活动,‘啊呜’野狼对吧,听说狼很喜欢吃人的,还听说狼是群居动物,你想过没有,一群狼围着你,这个吃你的手,那个啃你的腿,再有一只一口咬住你的脖子,那滋味简直是五马分尸,惨不忍睹啊。”苟四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陈东海好像没有看见:“即使没有野狼,也有蛇啊。天黑行走,蛇我们是看不见的,特别是有毒的蛇。‘唰’给你来一口,剧毒啊,被咬伤是需要马上截肢的,你说你是不想要手还是不想要腿啊,为了救一个人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搭进去啊。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苟四吓得脸都白了:“你说的对,太对了。我们明天白天走。不过今晚我要在这里吃好喝好。”

    “那都是小事。我给你出去买点酒菜,我们一醉方休。”

    “那好,你小子最好别耍滑头,不然我毙了你。”

    “好,你放心吧,村庄那么小,外面是虎豹浪林,我还没有活够呢。”

    陈东海出去了一会儿,就弄来了烧鸡、扒鸭和一大坛子女儿红。苟四可不是傻子,小小山村怎么能有烧鸡扒鸭呢?

    “老东西,小小的破山村怎么会有这么丰盛的食物?不说实话,老子给你吃花生米。”

    “两位大爷,实不相瞒,这是我特意让人从盛州捎来的。为了尽快能让两位大快朵颐,做好以后马不停蹄就送过来了。然后放在厨房,如果凉了,热一热就可以了。两位感觉味道如何?正宗不?”说完带着毛三苟四来到厨房,两人一看,里面跟卤肉店差不多,烧鸡扒鸭、大鱼大肉,还有上好的女儿红,香气逼人,两个人看了,哈喇子流了一地。心说他妈的,这小子真会享受。

    “算你小子有良心,把我们侍奉好了,我们会介绍更多的病人给你,白花花的大洋你会赚的更多。好好好。”回去以后,两个人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哉。苟四这家伙嗜酒如命,不一会儿就喝的八九不离十了。

    陈东海开始套话:“老总,你看这么半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什么老总?老子是卧虎山的头领,老子叫苟四。”

    陈东海赶紧满上一碗酒:“原来是四哥,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

    “你听说过我,说说你听说我什么?如果发现你蒙我,老子毙了你。”

    “你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朋友两肋插刀,最仗义了。你看刚才你急的那个样子,说明你是热心肠,及朋友之所及,需朋友之所需,交朋友就应该交你这样的,我说的没错吧。”

    “你小子真会拍马屁,不过我爱听。”苟四拿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郎中,为了使你心中有数,更好的救治,我也不藏着掖着。那个叫什么来着,讳什么疾忌什么医,为了让你心中有数,我给你介绍一下病情。”

    陈东海又给苟四满了一碗酒:“四哥,不急,先喝了这碗酒。”

    苟四又是一饮而尽,“哇”的哭了起来:“老宋,都是那个老宋,扫把星害的。我们后悔救了那小子,我们开始在卧虎山也是有头有脸的,那小子竟捅娄子,被大当家打了一百杀威棒,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以后我们没脸混了,大当家的也不会重用我们了。等你治好了他的伤,大当家的说让他下山,我们兄弟两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陈东海不由得惊讶的问道:“他干了什么缺德事,受到那么严重的惩罚?”

    苟四喝的晕晕乎乎的:“他,他杀了,胡府的,三”呼呼地大睡起来。

    陈东海心中一阵激动,莫非是老宋杀了胡府的三姨太,被何老虎打了一百大棍,可是怎么才能抓住老宋呢?去卧虎山去抓,不现实;对,只有调虎离山。他匆匆出门赶到卤肉店,跟那个小伙耳语了几句,用毛笔写了几个字,小伙拿出一只信鸽,把字条绑在信鸽腿上,随后把信鸽往上一丢,信鸽扑棱棱振翅飞走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东海激动的一夜没有睡。斗转星移,东方拂晓,红日东升,又迎来新的一天。

    苟四终于睡醒了,揉了揉眼睛,太阳已经升起来老高了。他迷瞪了一会,猛然想起还的给老宋治伤呢,匆匆穿好衣服来砸陈东海的屋门,没有人答应。苟四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妈的,他不会跑了吧。刚要转身,看到桌子上有一个钱搭子,他迅速地打开倒在桌子上,我靠,整整二十个现大洋。他环顾四周,看到没有人注意他,迅速揣进自己的腰包。正在这时,陈东海推门而进,看到苟四一愣:“四哥,你来了,昨晚休息可好?我昨天喝多了,刚才去厕所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陈郎中,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老宋还等你去治疗呢?”苟四催促道。

    “好啊,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走。”说完就去拿钱搭子,“咦,我的钱呢?你看到了没有?兄弟对不起了,我不能去了,那是我辛辛苦苦赚了半辈子的钱,我要找到那个可恶的小偷,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苟四在一旁听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的要命。偷得钱,不给吧,郎中不去;给了吧,白花花的大洋,谁不爱谁是孙子。牙一咬心一横,把钱掏了出来:“我怕它们在你身上不安全,给你保管保管,你不要介意。”

    “四哥想的太周到了,既然钱进了你的口袋,我岂有再收回之理。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这个条件,这些钱都是你的了。”

    苟四贪婪的看着二十块现大洋,嘴上仍不服软:“我不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别以为你用几个臭钱就可以收买我,我不吃这一套。”可是手却不从大洋上拿开,“你说,什么条件?”

    “我不上山,让他来这儿治疗。”

    “就这事啊,你早说嘛。”苟四松了一口气,把大洋揣在怀里,“放心好了,下午就给你送过来。大当家的也说了,给他治好就赶他下山。让他来这里,看好了算他命大,看不好让他自生自灭,也很好。”

    “四哥,我怎么相信你?你要是不送呢?”

    “操,那个家伙杀了人,给我们山寨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你能接收我们高兴还来不及的。”

    当天下午,毛三苟四把宋伟送到陈东海那儿,不过跟着几个山寨的弟兄,苟四说这是大当家的说要保护老宋,直到他的伤势好了再撤走。陈东海一看宋伟,血肉模糊,脸上浓疮都流脓了,恶心死了,于是赶紧净了净手,做了简单的处理。晚上跟毛三苟四聚在一起喝酒,酒席宴上,陈东海问他们怎么说动大当家的。

    毛三叹了一口气:“老宋虽然老是给山寨惹祸,可他终究是山寨的兄弟。我们给大当家的说,老宋现在很危险,像一颗,你也不知道他还会惹出什么大祸。而郎中的家在盛州,家中有妻儿老小,对我们也有偏见,他不想背上通匪的罪名,也不想和我们扯上任何关系。其他郎中都在盛州城,我们去请会很危险,所以郎中说他愿意在我们山下的小村庄里为老宋治病,并且要我们严格保密。这样大当家的才同意啊。老陈为了这件事,我们是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啊。”

    “辛苦二位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陈东海掏出十个大洋,“给兄弟们买点茶叶喝吧。”

    毛三假意推让一番,把大洋揣进自己口袋:“老陈,够仗义,把老宋交给你我放心。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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