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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乱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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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青岛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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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泰人小饭量却大,吃了三大碗饭又美美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吵着要和付踊比武,二人在院中打了个筋疲力尽才去吃早饭。吃完饭歇了一会又要打,就这样二天后再见到师父时二人均是鼻青脸肿。其实付踊是身体刚好没有力气又有意相让,毕竟小孩的发育大两岁是很大的鸿沟。

    临告别时小家伙还放狠话“付踊大我两岁占了便宜,十年后我十八岁你二十岁时,一定打败你,绝不会再是不分胜负的结局。”在场人哈哈大笑都说:“十年后必是一场龙争虎斗。”

    送别了王文泰叔侄后日子又回到了正轨。又传出山东官府用街头村民众为德国人修教堂的五间教室和四间厢房,并拨恤银二万五千两的办法,已经与洋人谈好不再追究此事。教民也不再嚣张了,薛田资也声明,此事“实系教民讹借起衅”,与许言种等人并无关系,将参与敲诈的教徒革除教籍。

    这一年付家总体上还不错,两个最小的弟弟、妹妹都无病、无灾的,二十亩地虽然付家收的租子不多也够五口人吃用的了,这时的农村只要粮食够吃其实别的方面也花不了几个钱。虽然收购路小家的烟叶花了钱,但也不多,而且刘叔每两个月还要将青岛杂货店的分红送过来。刘叔送过来的钱每次都多一些,可见杂货店的生意不错。

    中国传统一般都把农历十一月叫冬月。刚进冬月付踊和母亲商量自己要去青岛拜祭父亲,因为父亲的祭日在冬月十一,至于公历的12月4日当时中国人是没印象的因为不用这个纪年。母亲和姐姐也要去,都被付踊拦下了。母亲又让付踊去和刘叔商量姐姐出嫁的日子,当时老百姓家里有至亲的人过世的情况一般过了一周年就可以婚嫁了。

    临行前付踊告诉母亲自己会在冬至前回来,若有事耽搁了腊八节准会回家过。冬月初八一大早付踊就离开家来到了石臼村码头,想起一年多之前自己第一次随父亲付红学来日照的情景,不由感叹命运无常。找到叶家的货船,叶先生早早就等在了船上了,想带去青岛的烟丝早就装在船上了。

    因为是货船很少搭载人,现在冬月出门的人也少,船上装的都是叶家和日照商家的货物。叶先生和付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到后街头村教堂的事叶先生也觉得德国人就这样把事情了结了有些奇怪。按理说总要折腾一番杀个把人的。

    付踊心中不禁感慨:历史上大名鼎鼎戊戌年康、梁变法和“戊戌六君子”什么的,在这座小县城没掀起过任何浪花,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些。倒是历史书上都不会提一句的一场反教行动,把自己吓得不轻。也许历史本就这样轻松了结的吧。

    船到青岛栈桥码头,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付踊临时决定来青岛的事先并没通知刘叔一家,找了一辆牛车拉上两包烟丝直奔刘家。再次见到泼辣、爽利的刘婶时,付踊被一把搂在怀中,一声“我苦命的孩子!”让在场的人眼中都盈满了泪水。被刘婶看了又看,上上下下蹂躏个遍的付踊只能祭出大杀招“婶子,我肚子饿了!有吃的没?”

    “这老货,净顾着瞎激动,还不去做饭,做一个小踊爱吃的炒蛤蜊。”刘叔笑骂道。

    “小踊等着,婶子给你多弄俩菜。”刘婶白了刘叔一眼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刘叔问了付踊一些后街头村家里的情况,付踊把一年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很快刘婶做好了饭菜,柱子哥也从杂货店回来,兄弟俩见面更有说不完的话。一顿饭吃了个肠满肚圆,疲劳了一天的付踊喝了几口水随便和大家说几句闲话就睡觉了。

    第二天刘叔带着付踊去看了新买的店铺和小院,店铺被一家小估衣铺子租用,位置和大小付踊都很满意,四方村的小院暂时借给高先生住,青岛下村的暂时空着将来做个杂货店也没问题。再见到高先生付踊也非常高兴,看这老骗子红光满面的混的还不错。不过听着高先生一口一个“少龙呀!”叫着他自己给付踊起的字,感觉怪怪的。不过听高先生说完现在青岛开设的大型砖瓦工厂和在建的企业、行政设施,还有重要的洋行和本土商铺,付踊知道高先生对自己分别时说的话很用心,商场同样适用兵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冬月十一的一大早,刘叔和高先生陪着付踊去付红学墓前拜祭。午时前来到沧口的一个小土山旁,父亲付红学就葬在山坡上,下面有一条小河,高先生说:依山傍水,风水很好。摆上祭品,烧完纸钱后,付踊和高先生说:“先生有空帮我打听一下这小山的归属,我想买下来。”

    拜祭过父亲后,付踊又在青岛逛了几天分门别类的了解一下这个即将繁华起来的城市的现状。几天下来收获颇丰,了解了一些后世不可能知道,从别人口中无法理解的情况。其实青岛在德国人来之前就已经很繁华了,德国人的到来,带来了先进的设施和自由贸易的风气,更重要的是安稳的时局(直到一战)。这些让这座城市和清统治下的其他地方相比,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冬月十九这天是西洋历法的星期日,老早付踊便和刘叔预备好酒菜在高先生住的小院等待客人。高先生今天想邀请的客人叫刘子山是“德语教堂学校”的学生,掖县人,今年22岁。之所以付踊如此重视他就是因为这人的身份,掖县商帮在青岛势力很大“通聚”、“恒祥”、“汇昶”几家大的商行都是掖县人开的,最重要的他还和德国人有联系“德语教堂学校”招生不多,一般人也很难进去的。刘子山曾在栈桥摇过小帆船给德国军舰送货,还给德国人家当过佣人,高先生行走江湖的时候认识了他,在高先生的刻意结交下二人成了好朋友。

    中午高先生带人到家,一个身材不高很瘦弱的年轻人,一双大眼睛却很有神。“这是我的好朋友行街杂货铺的刘掌柜,这是我的学生,也是世侄,付踊,付少龙。”高先生给互相介绍一番“这就是我的好兄弟刘子山。”

    四人入席,付踊不喝酒就给三人殷勤倒酒、布菜。巧的是付家买下的杂货铺正是刘子山开过的。原来就在青岛建置那年,十五岁的刘子山带着一包窝窝头离开家乡,来到青岛闯荡。当上一名小货郎,沿街叫卖,后来还跟人合伙开杂货店,他负责进货。结果被人连货带钱全部卷跑了,他还因为欠债被关进监狱。父亲刘显邦东挪西借凑了点钱才将他赎回去。

    1897年,德国入侵青岛,也强行开启了青岛的城市化进程。刘子山告别妻女,再次闯进了这座海滨城市。这一次,他投奔了父亲的一个朋友,眼见着掖县商帮在青岛崭露头角,创立了各大知名商号。身躯瘦弱的刘子山,在栈桥摇着小帆船,从给德国军舰送货,到给德国人家当佣人,刘子山凭借刚学会的简单德语竭力寻找着人生的台阶。终于,他得到了到德语教堂学校学习的机会,瘦弱成了他的优势,他谎报年龄,顺利入学。

    听着刘子山传奇的经历,三个人唏嘘不已,心中更佩服起这个瘦弱的年青人。付踊说:“书中有言:夫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今日结识了子山叔才知道这话不假。”付踊是真心佩服他,学会了德语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大杀招,能开启不一样的世界。这时付踊也坚定了早日出来闯荡的决心。

    刘子山还说了德国人要强拆青岛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庄,德国普鲁士邦亨利亲王携夫人将要访问胶澳,还有无意间听到德国人要对日照动手不知道真假。

    这个消息对付踊来说太重要了,要赶紧回去告诉师父,好让老人家有个准备。原本想走陆上回家顺便看看一路的风土人情,现在也不管了第二天就找船回日照。临行前刘叔拿出买房那一百两剩下的几十两银子,付踊没接反而又给刘叔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付踊交代刘叔都买建材和生活必需品,开春后青岛一定大建设到时一定赚,人口也会增加。还有就是拆迁时收买各家带不走的有价值的东西,放在高先生住那个院子里。又嘱咐这些钱是付家全家的指望,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做生意时要小心。又议定明年十月付踊送姐姐来和柱子哥结婚。

    归心似箭的付踊在冬月廿十的晚上到家,母亲看着出门十天的儿子不住的说“我儿长大了”。付踊把在青岛拜祭父亲和买房、买店铺的事情都和母亲详细汇报了。又讲出了自己对将来的计划。母子二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个晚上,早起的付倩说天都快亮了,母子二人才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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